第二百一十二章 荊州一統,大虞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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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平八年十二月三日,楚軍兵圍宛城,大戰一觸即發。
雖然李隆有信心以圍城之法,逼迫城內守軍自亂陣腳,但這樣圍下去的時間就說不好了,也許一月兩月,也許半年。
所以還是要有外部壓力, 來促進城內的變局發生,荊州大勢如此,一個沒建國的勢力,李隆不相信能有多頑強。
“砰!!”依然是神威砲先行轟擊,每一塊石彈都如同驚雷,打擊在宛城守軍士卒的心頭上。
但由於神威砲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荊州戰場,黨奉提前給士卒們做了針對性訓練,一個個蜷縮著身子,除了少數倒黴蛋, 倒也沒多少傷亡。
畢竟投石機製造出來的最大目的不是殺敵,而是破城,震懾人心。
楚軍有神威砲,宛城也有投石機,作為傳承千年的世家,黨家掌握了其鑄造方法。
不過他們布防在城內的投石機射程很短,三十公斤的石彈都拋射不到兩百米,完全威脅不到城外近四百米開外的神威砲陣列。
宛城護城河十分寬敞,隻是由於宛城的地理位置所限,河中的水流量並不算多,就算不填埋步兵也能夠強行渉渡。
前線指揮攻城的軍官發現這點後,當即命令第一波試探攻城,但很快就遭受了打擊。
不是城頭的箭雨多麽密集,阻止了楚軍的靠近,而是守軍提前布置的防禦手段太齊全。
在衝向城門的幾百米坦途上, 蒺藜、鹿角木、陷馬坑和拒馬槍各種人工障礙層出不窮, 楚軍推進速度一慢, 守軍再被神威砲石彈壓製, 也能抽出空來反擊。
一時間,攻城士卒損失頗大,特別是他們踏入護城河後,一個個被水中的蒺藜攔住了,很難強渡。
不過楚軍畢竟接受了嚴格的訓練,強渡不成,那便填埋。
工兵營切斷水源,然後隨軍輔兵上場,他們分工合作,冒著箭雨衝鋒。
有的拿著工具清障,有的背著沙袋閃躲前進,每一包沙袋填入護城河,他們臉上的喜色就多一分。
楚軍中有著明確的晉升機製,輔兵亦是如此,像這種冒著生命危險清障填埋的工作,便是最佳的立功理會。
一旦積功到位,輔兵就有機會升入工兵營,甚至直入正兵序列。
正兵就不說了, 待遇好福利好, 在欣欣向榮開疆拓土的楚軍中前途無量, 說不得就能為子孫後代掙個國士封爵。
而成為工兵營的工兵也不差,雖然沒有正兵立功機會多,但勝在安全,一般情況下逢山開路遇水填橋,不用上陣拚殺。
此時楚軍的郎陵籍輔兵趙牛二,便是作如此想,他一邊聽著旁邊工兵營士卒講解注意事項,一邊扛起準備好的沙袋。
“注意不要直線走,跟在拿著盾牌的清障輔兵旁邊……”
“上官,我都知道了,等我回來!”趙牛二平常在營中,早就跟著隨軍廟祝學過多次,現在耳朵都快出繭子了。
你還沒廟祝大人們說得好呢,城隍爺爺保佑,我這次活下來一定在家中給您立神像,趙牛二背起沙袋悶頭就往前衝。
“哎,還沒說完呢,性命為重記住了!”負責指導的工兵隻來得及喊兩聲。
“兄弟,你不知道這趙牛二吧,他命好,前麵幾次攻城都活下來了,眼下隻要這趟回來就能積功成為和你我一般的工兵。”這時旁邊另一個工兵抽空說道。
“居然累功加入工兵營,那趙牛二的前途可比你我要廣,說不定進來不久就能升官。”工兵有些慚愧,剛才還指導趙牛二這種戰場上幾進幾出的老資格。
曆時一天,在付出數百輔兵傷亡的情況下,宛城南門的護城河總算給填平實了。
神威砲的威力讓宛城守軍吃盡了苦頭,但造成的人員傷亡確實有限,隻是摧毀了不少靠近城牆的建築物。
城頭的幾座箭塔、城樓、雉堞、角樓都遭受重點打擊,就連勉強反擊的投石機陣列也被砸了個七零八碎,第二天攻防戰中,守軍便少了不少依仗。
也許能可以強攻下來?
晚上楚軍大營的軍議中,不少將領都持樂觀態度,覺得宛城這種堅城也扛不住楚軍的攻勢。
一路上連戰連勝,驕兵驕將之氣已成,李隆和張定安看在眼裏,並沒有出聲嗬斥。
“自起兵以來,我楚軍因為訓練、軍製、後勤等等因素,導致仗打得很順利,硬仗打得太少了。”軍議結束,李隆單獨留下張定安傾吐了一下心聲。
“我軍需要宛城來磨礪,就讓那些所謂的悍將跌個跟頭,楚軍絕不是一支隻能打勝仗的弱旅。”張定安麵色沉凝,顯然對後麵的戰事有充足的準備。
第二天,宛城戰場血火連天,烽煙四起,一看戰場便是十分焦灼的狀態。
“衝上去!殺!”南城城牆下麵,披著鐵甲的先登士卒,嘶吼著攀登雲梯。
一縷縷暗紅血跡浸透了衣甲,他們大都臉色猙獰,口銜枚刀,如同黑壓壓的螞蟻衝向城頭。
後麵還有攻城錘,神威砲,強弓箭雨等,神威砲在咆哮中將石塊投向城牆,給守軍莫大的壓力。
可宛城乃是堪比江陵州城的大城,城高牆厚,易守難攻,加上守城的器械物資也準備充足,難以輕下。
黨奉親自率領牙兵督戰,守軍士氣迸發,城垛,殘餘的箭塔射出一道道利箭,楚軍先登不時中箭,悶聲跌落不知生死。
弓箭在守城方隻是最常見的手段,還有滾石擂木不斷拋下,砸落一位位馬上要登上城牆的楚卒。
有楚軍小校忍不了了,組織一隊親兵搏命一擊,一個個如同山貓靈活地極速攀登。
然而應對這種精兵,黨奉也有準備,裝滿碳灰石灰的灰瓶一個個砸落,令楚軍士卒迷失視野,不敢亂動。
更有滾油、金汁整鍋倒下,一旦澆在身上,任憑再堅強的好漢也難忍疼痛,隻能退下戰場。
最關鍵的是滾油金汁造成的傷勢,放在一般的地方,都隻能等死。
傷口的細菌感染,一般的郎中軍醫根本無藥可治,運氣好,扛過去就扛過去了,沒扛過就是死。
當然,楚軍中有隨軍廟祝,針對這種燙傷用祛病符還是能治的,隻是人數一多,消耗就大了。
很快,烏高遠就向中軍上報,廟祝們忙不過來,傷員太多,神符不足。
普通刀傷,一張祛病符兌成符水能給十數傷兵用,可滾油金汁的燙傷卻需要整整一張祛病符,這哪裏夠用。
楚軍大營鑼聲響起,這是鳴金收兵!
然而攻城的楚軍士卒很多都殺紅了眼,死了太多兄弟,主將的怒斥還回響在這些楚軍悍卒的耳邊。
他們裝作聽不見鳴金聲,還要誓死登城,直到執法隊趕來,才讓所有人撤離戰場。
烽煙嫋嫋,在刀兵石彈攻擊下的宛城依然堅挺矗立,似乎在嘲笑退下去的“敗兵”。
又是一場軍議,不過今天李隆沒有在默然旁觀了,而是破口大罵。
“好,很好,你曹飛光好得很啊,帶出來的兵居然敢無視鳴金軍令。你呢,曹飛光,你是不是也要不聽我這個楚侯的命令了?”李隆怒不可遏,對著下麵臉色憋紅的曹飛光質問道,
曹飛光是前軍第三衛的衛正,今天被選為攻城的先登主力,以往前軍第三衛可是尖刀部隊。
不僅立功多福利待遇好,在軍中第三衛也是鼎鼎有名,這一衛出去的士卒在整個楚軍中也是備受重視。
沒想到今天在宛城之下敗得這麽慘,倒也不是一次攻城非要攻下,而是第三衛並沒有壓製住守軍,損失過大。
沒有逼出黨奉的精兵後手,某種程度上,第三衛確實敗了。
“君上,我已經把這些不聽命令的家夥全抓起來了,明天我就讓他們第一個上,死活不論。”曹飛光有些羞愧道。
“你倒是想得好,給他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這個機會我給,但我告訴你,明天你給我帶著他們衝在第一批。”李隆氣極而笑道。
看起來曹飛光是想懲罰手下,其實還是想為他們討一條生路。
“還有你們,戰前一個個不都已經在想下一步打哪,不都在想擴軍了?”
“池武,你是神威砲營主將,你自己說今天神威砲打成一個什麽東西,這裏轟幾彈那裏轟幾彈,打到最後幾摧毀了幾座箭塔!”
“你,工兵營,平時怎麽給輔兵培訓的?填個護城河到現在了還要死這麽多人,輔兵的命不是命?”
“給我叫囂一日破城,破個屁!”
李隆火力全開,把一眾悍將罵的狗血淋頭,誰也逃不過。
“咳咳,君上所言極是,諸位今日過後,若對戰爭還有輕視態度的,趁早回鄉當個民兵隊長……”李隆罵完,負責指揮的行營都統張定安又接著訓。
一晚軍議過後,每個軍官回自家營地,都狠狠地整頓了一番軍紀,整個楚軍的浮躁氣息一掃而空。
正式攻城第三天,楚軍頓時放慢了攻城節奏,以神威砲轟炸為主,間歇輔以試探性攻城。
東西南三門,十萬楚軍輪番上陣,不讓守軍得以歇息。
既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堅城的難啃,起了練兵之效,又讓守軍繃緊了神經,不敢輕易放鬆。
據說黨奉連日不敢下城頭,生怕楚軍總攻,突然拿下宛城。
一晃三日,楚軍保持著快慢不一的攻勢,雖然沒能攻破,但也極大消耗了守軍的精力。
不僅箭塔、床弩、投石機等戰略威懾**械被神威砲一掃而盡,就連南城城牆都轟出了幾個大坑,裂縫清晰可見。
但凡有些常識的軍官,都知道這宛城守不了多久,最慢半月,這城牆一定會被轟塌。
半月對於李隆是慢了點,可對於憑堅城死守的南陽軍來說卻是難以接受,像宛城這種大城,曆史上還沒幾次正麵攻破的記錄。
很多南陽軍軍官,私底下都痛罵自己投石機的無用,憑什麽楚軍的神威砲這般強悍。
莫非這就是有沒有城隍神庇佑的差距?
原本桂陽黃虎三日被破城的消息在宛城封鎖得很死,沒想到在眼下攻防激烈的時候流傳甚廣,幾乎所有守軍士卒都沒了信心。
城外是難以抵抗的大敵,城內也是暗潮洶湧啊。
除了大部分黨家人,南陽官員包括城內大戶都已經不想打了,因為看不到希望。
這幾天宛城以北的縣城紛紛脫離控製,開打之前還有十幾個縣城能保持聯係,為宛城提供後續支援。
到了現在已經隻有三四個黨奉親信控製的縣,仍然堅守,並且還在不斷發求援信。
有人向黨奉暗示投降,明裏暗裏說著如今的形勢對比,誰料被黨奉以通敵之罪抓起來,連帶著家族滿門抄斬。
這樣倒確實嚇住了一部分膽小的大戶,然而事已至此,宛城孤城回天乏術。
興平八年,十二月十日,宛城東門大開,楚軍和城內投誠派裏應外合,一舉破城。
黨奉於城中最高樓摘星樓,自焚而死,闔者父母妻兒二十三口,黨家親族隻餘旁支十餘人在世。
李隆為收宛城大戶人心,赦免黨家剩下人的罪責,遷其前往郎陵屯田。
至此傳承八百二十三年,曆時三朝的荊州世家,黨家,就此退出曆史舞台。
十二月十三日,南陽全郡皆納入楚國版圖,荊州一統。
在李隆開疆拓土時,天下局勢也變化頗大,吳國越國趁勢而起,兼並小國,揚州已然是兩分局麵。
興平八年十二月四日,大虞監國代王登基,改年號為永虞,昭告天下。
然諸侯不受此令,除秦地改用永虞年號,諸侯之地仍用興平。
興平八年十二月九日,永虞帝禪讓帝位,應鴻羽三辭後接受神器,十二月十一日登基稱帝。
這一日之後,三百年大虞正式宣告終結,天下震驚!
不少大虞老臣,在地方發出檄文,聲討應鴻羽,甚至有士子為大虞犧牲同葬。
聽聞消息的益州牧姬鄢吐血數次,並於興平八年十二月十五日,正式稱王,立國為蜀,定都錦官。
蜀王發誓要滅掉秦國,並號召天下諸侯群起攻之,姬鄢還提出一個口號,滅秦者當為有德。
有德者方能稱帝,天下鹹服。
一時間,天下不知幾人稱王,幾人稱帝,李隆這個侯爺自然坐不住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