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的法度氣運整體深紅，就算是新占的閔州都能達到澹紅，隻有還在建設占領的升州、赤土州等地是白色，處於政令不通、統治不固的狀態。
    在場的都是天師境乃至仙境大修，哪裏不明白整體深紅是什麽意思，這是萬民歸心，百官擁戴，全國上下一心一意。
    澹紅即可稱政令通暢，國家法度懸於頭頂，這是中央王朝常平年間的場景。
    放在如今的北方諸國，也就秦國、齊國能做到大部分郡縣為澹紅色，國家法度能震懾私心。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楚國的整體深紅是什麽概念，元衍界人道王朝更迭不知道多少代，僅有幾個說的上名的盛世年景可稱深紅，這還隻是王朝中極短的一段時間。
    文景之治、開元盛世、貞觀之治等等，哪一個不在人道曆史上留下輝煌燦爛的一筆。
    京師之錢累百巨萬，貫朽而不可校，太倉之粟陳陳相因，充溢露積於外，腐敗不可食。
    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
    即使盛世持續的時間不是很長，卻被後世人永遠懷念，因為那些盛世代表了人道之鼎盛。
    仙道在幕後坐觀人道發展數萬年，早已對王朝運轉摸透了，他們對於盛世的出現，國家法度整體呈深紅之景，列出了幾個必要條件。
    如：國家統一；沒有外患或外患不嚴重，邊境比較穩定；經濟繁榮，人民安居樂業；政治清明，聖君在位等。
    就算從李隆開府建牙算，也才短短數年，更別說從正式建立侯國、公國、王國，乃至現在的帝國，這才多久啊。
    梳理政治尚且不夠，憑什麽楚國能出現盛世之景，難道天下諸侯在他麵前都是暴君不成？
    “楚國這是在天下尚未一統的時候，開辟了一個盛世？”有人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他不明白。
    “長江以南都尚未完全一統啊！”同樣是驚恐不明的天師發出感歎。
    他們坐觀人間沉浮多少年了，實在是難以想象楚國憑什麽能做到，莫非是突然冒出來的那個神庭相助？
    “神武元年尚未到來，沒想到神武盛世已降，還好楚國還沒北伐，不然就憑北方諸王去哪爭奪民心。”天靈子有些無語凝噎。
    他本以為齊小白是不出世的雄主，可和神武帝相比，就是螢火與皓月爭鋒了。
    神武盛世，這個詞對他們太沉重。
    終於楚國法度體製展現到了最後，是楚國的核心地帶，金陵、錦官、蘇杭……
    皇靈帝氣瑞彌空，片片祥雲處處宮。
    朗月寒星披漢瓦，疏風密雨裹夏風。
    一座繁盛到極致的瑰麗都城出現在雲鏡上，宮殿巍峨，城中人流不息。
    “那黃色是什麽情況？！”有人驚孔異常地發問，隻見都城上空密布的法度顏色不僅有紅色，而且有他們從未見過的一捧澹黃。
    突然，三百多米的高聳天柱，微微顫動，一陣白霧散出，將雲鏡上展示的楚國之景覆蓋。
    本來正在淮南征伐的楚龍也彷佛是發現了什麽，縱飛直入九天，對著北方蓬來閣方向一聲怒吼。
    卡察~一聲十分明晰的破碎聲響起，原來那麵有兩尊真仙維持的雲鏡，居然被楚國大運反噬了。
    圓境術被破，宛若玉盤的雲鏡也隨之四分五裂，碎片散開時帶動起一陣陣靈氣風暴，可見這麵雲鏡蘊含了多少真法在裏麵。
    霧氣洶湧，雲消霧散，浮波湧金，紅日的光芒再度照射在蓬來閣中。
    本該是一副美景，可閣中仙修均是臉色難堪，特別是剛剛遭受反噬兩尊真仙，尚在閉目調息。
    “呼~，此龍龍氣太盛，看來距離真龍也隻有一步之遙。難怪可以撐起神武帝基，當初大虞末帝永虞帝的龍氣，應該不足楚帝一半。”浩瀚道人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向眾天師示意無恙。
    同時開霽道人也悠悠醒轉，看起來臉色比浩瀚道人還要好，畢竟圓鏡術是浩瀚道人放出，反噬也是他擔大半。
    天師們紛紛鬆了一口氣，可聽到浩瀚的話，不由得臉色更加陰沉。
    永虞帝就是當初應鴻羽為了名正言順接受大虞遺澤，所扶持的一個傀儡，登基稱帝不到數日，即禪位給應鴻羽。
    然而就算是沒當幾天皇帝，那永虞帝也是大虞正統，當時的大虞皇帝仍然是名義上的天下共主。
    這種中央王朝的皇帝龍氣，居然比不上一個割據之主的龍氣，可見楚龍氣運之盛。
    “龍氣大盛也就算了，畢竟楚帝掠奪了南方大小龍蛇的龍氣，可眼下南方除了海外，居然一個龍屬異類之象的人物都沒。”有人不解道。
    “這是真龍將出的前兆，真龍出，則天下龍蛇蟄伏。南方龍脈估計都已陷入沉睡，待下次亂世才會醒轉投資潛龍，這最少又是一朝三百年。”浩瀚道人對龍氣研究很深，於此有發言權。
    眾人聽聞，也不得不琢磨楚龍將蛻變為真龍的結果。
    當初大虞失德，神器無主，人道意誌下意識就選出最適合接鼎的人主，以求保全人道元氣。
    應鴻羽大運加身，被迷了心竅，居然真接受了大虞末帝的禪讓，然後自己稱帝。
    人道發展數萬年，人道氣運蓬勃增長，時至如今已經不是不能承載幾位帝王同時現世。
    即使三、四名人主皇帝同現一代，隻要最後一統天下，照樣能成就真龍。
    可稱帝的前提是你要麽龍氣根基足夠，要麽德行兼備，有天下萬民之願。
    就如李隆稱帝，完全是楚國發展太好，龍氣、國運乃至命格的根基都是足夠。
    應鴻羽有什麽？其命格貪狼，吞大虞而化龍，命格是夠硬，稱帝無憂。
    可秦國的根基夠嗎？秦國占據雍州、沙洲、甘州，幅員遼闊，有金城千裏的關中秦基，有三州秦民三千餘萬，帶甲之士五十萬。
    這樣看來或許是一方帝業？不，最多隻能算王業！
    隻是西北秦民的擁護，其氣運完全支撐不起一個帝國，而且秦國的體製如今才是澹紅，當初立帝國時可能連整體澹紅都相去甚遠。
    應鴻羽繼承古秦根基，又吞下大虞最後的精華，這樣秦國的帝業都不夠，你說比秦國還差的魏趙等國又如何。
    是時，緊跟應鴻羽一起稱帝的還有魏國、趙國，可他們萬萬沒想到，僅僅數日之後，應鴻羽又恢複了王國之製。
    在正一道傾力相助之下，浩瀚道人更是親自下山點醒秦王，人道的氣運之謎被破，應鴻羽才明白自己有多麽狂妄無知。
    民心不附，海內外皆是敵對，沒人願意承認你這個皇帝，關起門來稱帝有意思？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名爵之貴到了王侯更是如壓千斤，強行稱帝短短幾天，已是把秦國好不容易積累的國運給壓低不止三成。
    還好及時醒轉，秦國自去帝位，依舊號稱秦王國，由此才又踏上了正軌。
    就過了幾天皇帝的癮，卻需要後天彌補，首先是流散的氣運需要收攏，再就是東出一拖再拖，天時就這般流逝不少。
    魏趙兩國沒有正一道這般仙道聖地扶持，背後的仙門也就是最近幾朝才崛起，沒有底蘊，迷茫了許久才點醒魏王、趙王。
    稱帝一月有餘，國運崩壞厲害，他們趕緊自去帝位，可為時已晚。
    秦、魏兩方都深陷氣運之迷，魏國陷得更久，受到的反噬更大，所以秦國後來東出成功，占據洛陽，對魏國呈吞並姿態。
    不過魏國占據中原，根基深厚，尚能借助國力一點一滴彌補。
    趙國就不用說了，本就是任何方麵都不占據優勢的王國，強行稱帝，最後的結果就是國滅族亡。
    趙國國土被魏、晉、齊三家分割，趙王及王室皆亡於天火，與富麗堂皇的趙王宮一起化為灰盡。
    眾人都有些惋歎北方諸侯稱帝的結局，所以對楚國成為帝國後，氣運不減反增頗不能接受。
    “我也看見了大虞的那幾抹澹黃色，不出意外應該是比深紅更高的等級。我天靈道推衍過，如果天變不至，元衍界人道王朝尚且需要萬年發展，才可能有京畿之地出現一絲黃色。”開霽道人解釋時，對那幾抹黃色體製充滿了忌憚。
    澹紅色體製的人道城市，已經可以全麵壓製超凡之力，隻有真人境以上能夠保全大部分實力。
    到深紅體製，真人也隻能循規蹈矩，嚴守法度規則，天師境入城也要收斂氣息，不敢妄為。
    隻有仙境大人物，能在深紅體製所轄之地有自保之力，但仙境暴起強行對抗，也要受壓製，這時再有十萬大軍圍城，仙境也要認慫。
    黃色……
    浩瀚和開霽兩仙對視一眼，眼中的忌憚之色不加掩飾，那種程度的人道體製，其人主隻怕能以一道聖旨壓仙。
    別說進黃色體製的城市，行斬龍斬首之舉，仙境見到了隻怕都會繞路而行。
    李隆統一南方，就有蛻變真龍之象，實乃國運太強，反哺所致。
    久久無言，天師們陷入沉思。
    “楚國之威脅，已經赤裸裸展現在諸位麵前，不知有何感想？”浩瀚道人打破平靜，開口詢問道。
    “在座的諸位，都是兩大聖地的高層精英，其他仙人已經授權我們兩道聯合行動，盡可暢所欲言。”開霽道人也適時出聲。
    其他天師這才鬆了口氣，他們背後基本上都有仙人支持，回去之後自然要稟報這次會麵的內容。
    “楚國發展超乎想象，不可能單憑人道之力，就算是萬年不出的聖君也做不到，重點還是要對付神庭。”
    “除了神道還能有誰，早年楚國還能派探子潛入時，就已經是處處神廟，香火鼎盛，顯聖之事簡直再尋常不過。”
    說來他們北方仙道，已經很久沒有再得到楚國的重大消息回報，因為探子們無處藏身。
    土地、山神、日夜遊神避過了，還有地府陰兵鬼差時時巡查防備，如何避開他們的耳目。
    法力強盛容易暴露，法力低微不起作用，連藏匿都做不到。
    靠凡人的國度力量，又遠遠不是楚國欽天監的對手，如今哪個監衛不是武道高手。
    南北商路早早就已隔絕，每一支私販商隊其實都有官府背書，其背叛難度，不亞於拐走一名楚國官員。
    這也是為什麽，北方諸國經常要派使團南下，如今正經打探消息的辦法，還真隻有這個。
    ……
    好一陣討論過後，雙方達成一致意見，針對神庭，特別是神庭之主昊天神君。
    當初李隆在稱帝場合，拜祭昊天，並且接受昊天封敕天子一事，早已在天下傳開。
    不僅元衍界的仙道大為震驚，就連仙界的大人物們也是驚訝不已，原本他們以為城皇神隻是古神庭的殘餘，誰料居然是神庭之主這種大禍端。
    所以元衍界的仙門，隻要是在仙界有後台的，都有地仙親自下達了命令，必須除掉那所謂的昊天。
    地仙之上即是天仙，也就是神道所對應的三品，這等人物已經超脫自然壽元限製，除了劫難基本上就是長生不死。
    大部分天仙及以上的大老，都不會留在仙界，反而周遊寰宇諸界，尋找機緣。
    也就是說，日常主持仙界事務的，基本上就是各仙門的地仙。
    兩道地仙法旨，懸浮在蓬來閣中大放仙光，上麵是仙界正一道和天靈道地仙印記。
    “簽訂盟誓，在摧毀神庭之前，不可違約！”
    浩瀚和開霽道人率先在地仙法旨上立誓，接著諸多天師拿出身上的各式法寶，一位位仙人光影浮現，他們是兩道的其他仙人。
    仙道首重私心，他們對於個人修行和永遠是最重視的，所以大部分仙人都在秘境尋找機緣，或者於聖地山門借助氣運潛修。
    半晌過後，一群遁光向西返回，浩瀚與開霽告別：“你我各自通知其他仙門，務必趕在楚國真龍出世前，展開計劃。”
    “道兄走好，事關我等仙人之自由未來，請務必竭盡全力。”
    如今的仙界的仙庭管轄鬆散自由，古神庭可是……
    既然敢稱昊天，那必是有所有根腳，萬一？會麵的眾仙修都是心頭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