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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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杜真悠悠然的虛空一抓,就撈來了一張椅子,兀自坐了下來。

    蘇宇軒透過門縫瞥了門外一眼,心中如同一陣暴風雪呼嘯而過,身子僵在了原地。

    門外的保安們,已經全部無聲無息的倒下了。那可都是他花大價錢請來的高手。

    他看向杜真的眼神,越發慎重了。

    ‘這就是那個刀槍不入的少年麽,身手和氣場都如此淩厲逼人,說起話來也如此得體老成。

    若不是這幅少年麵孔,怎麽覺得他根本就是個活了幾百歲的老頭?’

    杜康盛此刻也徹底對杜真有所改觀了,這家夥,剛剛家道中落時,明明是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子。

    現在受著段飛亞這等狠角色的迎合,如此的理所當然、榮辱不驚,難不成之前隻是臥薪嚐膽的隱忍麽?

    如果真是這樣,那今天就是拚死也得把他除去,否則,以後可沒好日子過了。

    低聲道:“宇軒哥,他們都欺上門來了,說罷,怎麽讓這幾個老前輩出手?”

    他也是個老油條,一進門就看出些端倪,蘇宇軒前些日子,能再次打跑尋仇的段飛宇,八成靠得就是他們。

    “八方青海料和田玉。”

    這時,為首的老者忽然開口了,與此同時,他正饒有興致的看著杜真。

    這個小娃娃,大補啊?

    “八方青海料和田玉,這…”青海料和田玉又稱‘昆侖玉’,其價值比黃金可金貴的多了。

    而且整整八方,拿去找得道高人,都足夠造出一件開光的法器了。這代價可不小。

    那老者看出了杜康盛眉尖緊皺的猶豫,冷哼了一聲,起身站起,他站起身來,眾人才發現他其實身材很高大魁梧,一點也沒有老邁的樣子。

    隨即他抬起手掌一掌拍在了麵前的大理石桌案上。

    但見得一股黑色氣忽然從他的掌心冒出,旋即一個突兀的黑氣手印就摁在了這大理石桌案上。

    一陣‘滋滋’聲之後,這堅硬的大理石桌案,就被黑氣所徹底吞噬成一堆碎末。

    至始至終,他都一言未發。

    但此時無聲勝有聲,麵前這堆碎末,足以說明一切。

    段飛亞心有餘悸的看著那股仿若能吞食天地的黑霧,小心肝都快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他們之前對上我時,還有留手?’

    “高人啊!”

    杜康盛雖然一臉驚恐,但心頭大喜,如果這位怪老頭能親自出手,便可以無聲無息的徹底鏟除杜真。

    就連夏煙那邊的麻煩也給省了。

    “杜真,二叔對你太失望了,你竟然跟段飛亞這種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在你麵前徹底墮落之前,二叔必須替我杜家的列祖列宗們,忍痛割愛,好好懲治你一番了!”

    不就是八方昆侖玉麽,如今看來,除掉杜真這個隱患,未必不值。

    ‘京南杜家的好處,很多很隱秘,是常人無法知曉,也無法理解的。’

    房間裏忽然傳來一聲少年的輕笑。

    杜真斜靠在騰椅椅背上,手指無聊的點弄著扶手,眼中盡是戲謔。

    如果所猜不錯的話,這些披著黑袍的老頭,就是夏煙所說,從特動署手中逃走的,蘇醒的巫族之人。

    腦海中緩緩的回憶著特動署那些笨手笨腳,自己教了好半天才學會使用陰火的特動戰士們,杜真的嘴角忽然揚起了一抹有些危險的弧度。

    轉頭接觸了一下目光惶恐的段飛亞,杜真呢微微一笑,在眾人的注視之下,點了點頭,輕聲笑道:“懲治我,就憑你?就靠這幫廢物?”

    杜康盛上下打量了一下杜真瘦弱的身子骨,仿佛已經看到杜真被那詭異的黑霧,三秒給吞噬幹淨的場景,心中冷笑:哼,在我麵前橫就算了,看到人老人家這麽厲害,還敢硬裝逼?

    銅筋鐵骨,你就是鈦合金鋼皮,在這黑霧法術麵前,也根本就不值一提。

    而見到杜真麵對這詭異老者還這般強硬,段飛亞眼角卻是抽了抽,一抹莫名的不安在心中悄悄升起,喉嚨滾動了一下。

    他忽然有些後悔自己莽撞的沒徹底打聽清楚情況,在決定來不來了。

    然而雖有悔意,事情卻已經被杜真一句話激化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容不得反悔。“杜先生,您真的..真的能鬥過他們麽?”

    “這種程度的黑霧,根本連我一根汗毛都傷不到!”

    杜真冷然一笑,站起身來,在眾目睽睽中,閃身化作一抹看不清的風影,閃身到了杜康盛的麵前。

    他的身影很瘦削,但隱隱卻在杜康盛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瞧著一臉平靜的杜真,一行老者的心頭,也衍生出一絲不安,隨即訕訕的笑了一聲,邁動著有些僵硬的步伐,緩緩行進場中。

    第一次發出了聲音,他的身材佝僂宛若老者,聲音卻極其尖細,就像硬幣滑玻璃的聲音,聽得人起了一頭雞皮疙瘩。

    “小子,你確實有些本事,幾十年後也許我真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太狂,所以..今天必定就此夭折!”

    望著場中針鋒相對的兩人,房間裏所有人都是迅速的移過了視線。

    “哼,真是不自量力!”杜康盛心中暗叫。

    “他不可能會贏的!”蘇宇軒對自己偶然招來的這名黑袍老者,很有信心。

    藤椅邊,段飛亞擦了擦額頭的水漬,目光緊緊的盯著場中局勢,雙眼中,有著一抹隱晦的緊張。

    說實在的,不僅是那些老者對杜真的話不太相信,就連段飛亞自己,心底深處也是有著幾分不真實的恍惚感。

    這並不能怪他不相信杜真,畢竟,杜真也隻是彈指弄斷了鋼刀,不曾像這詭異老者一樣,一掌黑霧吞噬了整張桌案。

    況且他確實太年輕了,就連學校都沒出去過,所以他的話,所有人心中都是有些難以相信。

    段飛亞身旁,林虎、史龍的呼吸也是逐漸急促,幹枯的手掌,在椅把之上,捏出了一個深深的印痕,一雙渾濁的目光,複雜的盯著場中。

    ‘希望杜先生能再創奇跡吧,我們的小命,可都交在他手上了。’

    所有人都覺得,除非奇跡出現,否則杜真不可能是這黑袍老者的對手。

    不過不管是信也好,不信也罷,隻要杜真與人一交手,他話中的虛實,自會暴露而出。

    到時,一切自見分曉。

    在一雙雙複雜的目光注視中,場中的杜真與蕭克,已經完成了交手前的禮節。

    “哼,去死吧!”那老者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低聲狠狠的道。

    旋即抬起雙手,虔誠的舉在額頭處,猛地一擠,指尖便流出十道森然的血痕。

    霎時間,他那寬大的袍子,忽然‘嘩啦啦!’的扇動起來,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顫動著。

    顫動出一陣黑霧繚繞,淡淡的縈繞在其雙掌之上,宛若兩顆深邃的龍眸。

    老者深吸了一口氣,腳掌在地麵上一踏,踩出了一個黑色的大腳印。

    雙掌交叉疊合揮動,抹出了一條黑色長霧影衝煞而出,臨近杜真身前時。

    他有猛然從指尖擠出一滴殷紅的鮮血,甩手灑在這霧影之中,雙掌上下一舉,那黑霧便化出一個大張口的蛇頭。

    “巫龍咬!”

    那黑霧蛇異常凶猛,一口咬下去,直接在厚厚的樓板上,咬出了一道森然裂縫。

    樓下傳來一陣尖叫聲,房間裏的人,此刻也全都盯著老者用黑霧擬化出的蛇影,悵然若失。

    ‘這..這,這就連坦克也擋不住吧?’

    迎麵而來的一陣輕風吹起杜真額前的發絲,露出其下一雙漆黑如墨的雙瞳,眼皮眨了眨。

    杜真微眯的目光淡淡的盯著那越來越近的蛇口。

    心中訕笑。

    地球的巫族,果然隻能以地球的靈氣條件,隻能通過自己的血作為媒介召喚超自然力量來進行詛咒。

    不過,地球也沒有什麽很強的血脈之力,所召喚出來的東西也都是殘次品。

    而且他們的身體,也早已因為巫術的反噬,而幾近支離破碎。

    ‘這種層次的巫術,根本就連給真正的巫師提鞋都不配!’

    杜真看夠了。

    在蛇口即將到達肩膀之上時,不急不緩的向左輕移了一步,與閃電般襲來的黑霧化蛇,擦肩而過。

    “躲開了?”段飛亞心中忽然燃起了一絲希望。

    “媽的,讓他走了狗屎運了!”杜康盛心中暗罵。

    而這名老者,心頭的震撼則不亞於被一道九天神雷劈中。

    ‘這..難道他曾遇見過我這一招?怎麽應對的如此輕鬆!’

    五百年的孤身獨行,讓得杜真的危難反應速度極為出色、控製力也極為精準。

    不多不少的一步,正好躲開了蛇頭的攻擊,抬起的手掌,也正好對準了施展巫術的老者。

    身子略微一側。

    杜真便在手掌中提起了一股青黃色的氣勁。

    “一念崩!”

    旋即一掌拍出,一股淩厲的氣浪從掌心噴湧而出,掀起呼呼地風聲,吹得房間的門窗一陣顫動不已。

    “砰!”

    巫族老者見狀神情大駭。

    極力地在麵前堆起一層黑霧屏障,但沒撐過兩秒,就潰散成滿地遊絲。

    隨即一聲悶哼,腳步踉蹌後退,最後終於是一個立腳不穩,軟了下去,摔了個四腳朝天。

    老者的落敗,令得全場寂靜。

    ‘這個少年,簡直恐怖如斯!’

    一掌擊敗對手,杜真有些無聊的搖了搖頭,這種對手,實在很沒挑戰性。

    連自己最基礎的一招,都無法抵抗,而自己甚至連一成的力量都還沒用處。

    當然,與杜真自己的無聊不同,此時的房間的所有人,都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如此輕描淡寫的打敗了這麽一個狠角色,他真的隻是個少年麽?就像老者之前說的,他的時日還長。

    如果再讓他成長幾年,那他之後的成就,根本就無法想象!

    “怎麽..可能..”望著那被擊敗的老者,杜康盛震撼的失聲喃喃。

    杜真那瘦削的背影,此刻在他的心間,無限的放大,直到有千萬丈那麽高,似乎都要將他的天空給遮擋住了。

    就如同鎮壓住孫悟空的五指山,狠狠地在他心中砸出了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