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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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德高僧正在胡亂的散發思緒,身後大殿裏走出來一位慈眉善目的高瘦和尚,在他身邊站定,望著四處空空如也的寺廟,隻有漫天春風春雨在飄搖。

    高瘦和尚低聲問道“圓覺,瞧見了甚麽動靜?”

    一邊說著話,高瘦和尚一邊運起法相,瞬間如一尊怒目而視的金剛。

    大德高僧圓覺大聲道“就是沒瞧見動靜,這狗賊,就怕了我中原佛門的釋宗金剛法相還有從遠古傳至今日的一百零八路絕技。”

    圓覺手掌成刀,在空中一揮虛削一圈,帶出一道烈焰,蒸發身前屋簷落下的水滴,狂笑起來。

    “這孽畜也怕了貧僧這一身修為,佛門金剛豈是好相與的?”

    忽聽得屋角上有人嘿嘿冷笑,聲音清脆,帶有一絲清冷,如早春的黃鶯鳥。不等二人反應,嗤的一聲,一件暗器激射而下,當的一聲,打在圓覺手掌之上。

    手臂一麻,餘勢不衰,整條手臂往後撞在門上。

    高瘦和尚一聲輕叱,金光一閃,已經越起身形,雙足一點,上了屋頂,一掌拍下,勢若龍虎,大力奔雷,隱隱有呼嘯的風聲夾著雷鳴響起。他受了極大悶氣,始終未見到敵人一麵,這一招竭盡全力,絲毫未留餘地,哪知這一掌卻拍了個空,屋角邊空蕩蕩地,哪裏有半個人影?

    矮身躍到了東廂屋頂,仍不見敵人蹤跡。

    圓覺飛身上來接應,暴跳如雷,大叫“狗崽子,有種的便出來決個死戰,偷偷摸摸的,是哪一門不要臉的狗雜種?”

    隱約有風雨聲在耳邊響起,伴隨著南鄭國帝都清晨的霧氣,叫人揪心。

    圓覺又轉頭問一邊的高瘦和尚“圓真,狗崽子逃去了?是怎麽樣的家夥?”

    這一看不要緊,卻見圓真的手臂在微微顫抖,低頭看去,金剛一般的手臂藏在白色僧衣裏,鮮血不停的往下滴落。

    圓覺正要開口詢問究竟,就聽圓真低聲道“別驚動了旁人。”

    兩個人又在屋頂假模假樣的尋覽了一遍。

    圓覺低聲問道“是甚麽暗器打了你的手?”

    圓真罵道“這狗崽子!不知道!”

    二人在屋頂中一找,不見有何暗器,隻見桂花樹下有無數極細的碎冰,散了一地,顯而易見,敵人是用凝水成冰的手段,打了圓覺的手臂,小小幾塊碎冰上竟發出如此勁力,委實可畏可怖。

    圓覺本在滿口“狗崽子,臭雜種”的亂罵,見到這些細碎的冰塊,氣惱之情不由得轉而為恐懼,呆了半晌,一言不發的走進殿宇,待圓真跟著進來,便即掩上了房門,低聲道“敵人修為甚是了得,咱們不是敵手,那便如何……如何……”

    圓真手掌還在往下滴血,他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掌,笑了起來。

    “我已經知道是誰了,我之前一直疑心,會不會是散修盟的那位天機閣主人張羽借用妖孽之名來行苟且之事……

    你可還記得剛才在屋頂的那聲清音,那是女子特有的清細嗓音,還有就是那一手凝水成冰的手段,尋常修士也能做到,但能有這般威力和舉重若輕的,隻有妖族,再就是我剛才那一掌拍下去後,身邊滴落的雨水形成箭矢,瞬間洞穿了我的手腕。”

    圓真在圓覺耳邊低聲道“我確信,這就是那孽畜的手段,天賦神通搬弄風雨,隱形匿跡讓人不察,她倒是從頭到尾就沒欺騙過咱們。”

    圓覺聞言憂心忡忡,心下暗付“既然那妖孽是為複仇而來,那就絕不會停止行動,多半便在今日,她還會繼續出手。”

    環首四顧,殿裏許多後輩弟子滿臉驚恐,對於這般壓迫人的手段,還是第一次見,似乎喚醒了他們小時候聽長輩說妖怪吃人故事的恐懼,心下又驚又懼。

    圓真將手藏回袖子裏,往大殿的裏間走去,一言不發。

    圓覺走到大門前,正想往外看一眼,隻見兩名沙彌神色十分驚恐,大步跑來,顫聲道“報……告……師……叔,這……不好了。”

    圓覺問道“怎麽了?”

    一名沙彌道“西域伽藍國真源寺來交流佛法的迦南大師,剛……剛……剛才聽聞寺廟有惡客臨門,說要來前邊幫手,剛出門就……就……就被一箭射殺,屍體瞬息間化……化作血水,魂魄發出一聲哀嚎,直接被箭矢吞噬,然後……然後……然後隨著箭矢一起炸裂了。”

    圓覺歎息一聲,說道“為他立一塊長生牌,念經……念經超度了吧,權且當做一點心意。”

    兩名沙彌轉身顫抖著離去,圓覺望著窗外的風雨,心想“這妖孽還真是大膽,究竟是無知還是有恃無恐,連西域佛門來的高僧也敢殺,不怕報複嗎?仙道盟如今分崩離析,幾百年來勾心鬥角,無法如以往般擰成一股繩,單憑一個青冥劍宗,到時候西域佛門找上來,真敢挺直腰杆和人家講道理嗎?中原十三州除了西域佛門沒有跑來橫插一手,其他勢力,都通過各種法子侵占中原香火,若是西域佛門再來橫插一手,那就真的叫人頭皮發麻啊。”

    圓覺認為今天這件事,把本就不喜中原釋宗的西域佛門,更是推向了禪宗那邊。

    待到沙彌又在殿宇內立起一塊木牌,眾僧人嘩然,紛紛顫抖起來。

    圓覺瞧了眼在裏間療傷的圓真,往前踏出兩步,環首看向眾人,說道“大家休得驚慌。哼,這孽畜,就隻會趁人不防下手。你們大家都親眼見到的,剛才圓真和我踏上屋頂與那孽畜交手幾招,那孽畜又敢怎樣?”

    眾人唯唯稱是,卻也無一人敢再出門一步。

    圓真睜開眼望過來,圓覺和他相視一眼,同時搖頭,束手無策。

    當晚孤山寺安排了僧人值夜,哪知圓覺巡查之時,見十多位僧人團團坐在廳上,沒一人在外把守。

    眾僧人見到圓覺,都訕訕的站起身來,卻仍無一人移動腳步。

    圓覺心想那孽畜修為隻有元嬰期,但是手段實在太匪夷所思,寺中已死了這樣多人,自己始終一籌莫展,也怪不得眾人膽怯,當下安慰了幾句。轉頭見盧子友還坐在大殿內的廳上,擺弄了一桌子酒菜,與許多和他一般困在寺廟的香客信眾圍坐在一起。

    那些人心頭煩惱,誰也不多說話,隻喝那悶酒,過不多時,便已醉倒了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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