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羅公子想說什麽？”西娘拋來個媚眼。
    麽麽，你惡心到我了。
    原林偏過視線：“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麽要換篩盅和篩子，但這麽突然的，檢查一下不過分吧？”
    “也有道理，那羅公子你查吧。”說著西娘就要將篩子和篩盅遞過來。
    但原林根本不接：“你看我這樣子，也沒手拿啊，那誰誰，這場子裏哪位師傅有經驗啊，幫幫忙唄。若我贏了，必有重謝啊。”
    原林這樣一問，在場賭徒立刻自薦起來，不過大多數推崇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兒，五十來歲，麵頰上瘦出了深深豎紋。
    劉金也在一旁替老頭兒說話：“就他，羅公子就他了，楊光楊老頭兒可是個老賭客了，這賭檔裏每天發生點啥事兒他都清楚。”
    “楊師傅，就麻煩你了。”原林讓蒙嶽遞過去五十塊錢以表謝意。
    那楊老頭拿著篩子給原林看，又掂了掂，說沒有問題，篩盅也敲了敲表示沒有問題，原林這才放下心來，對西娘道：“行了，你搖吧。”
    西娘看著原林道：“羅公子還是押大？”
    “是，說了押十把就押十把。”
    但這一次明顯風向轉了。
    “一一四，小！”
    “二三四，小！”
    “一三五，小！”
    ……
    五把下來，原林手裏贏得錢又全都輸回去了。
    西娘以為這家夥是色厲內茬，樣子貨，頓時失去了興趣：“看來今天運氣不在羅公子這邊呢？不知羅公子，還要押嗎？”
    一副你沒錢了老娘就要走人的樣子。
    原林不慌不忙道：“慢著，你這篩子，怕是有問題吧？”
    西娘柳眉倒豎：“姓羅的，你什麽意思？今天不說清楚，怕是走不出賭檔了。”
    “我說了，我懷疑你這篩子有問題。”
    “剛才你讓人查的，查也查了，現在說有問題？”
    “我初來乍到，又不認識你們這裏的人，萬一那楊師傅和你們是一夥的呢？還有，有些篩子做假，一般人恐怕也驗不出來，你敢砸篩驗一驗嗎？”
    原林說的是一些特殊篩子，明麵上看不出端倪，但隻要將篩子砸開，玄機立刻就暴露出來，但這是砸人家招牌的事情，一般賭場不會滿足這種無理要求。
    “有何不敢！但如果這篩子沒有問題……”
    “篩子沒有問題，我輸掉的錢，雙倍賠付。”原林從衣衫扯出銀票一角，表示自己有錢，同時道：“而且我再搭上這隻手。”
    原來你那隻手，是去揭賭被人砸斷的嗎？
    幾乎所有人都這樣想。
    “不過，如果你們的篩子有問題又怎麽說？”
    西娘浮現冷笑：“我們要你的手有什麽用，如果篩子沒問題，你羅公子得留下來陪人家一夜，如果有問題呢，照規矩賠你錢，同時，一樣答應你這個小冤家一個小要求，你看好不好？”
    蒙嶽發出“嘶”的一聲，原林還能繃得住：“你們叫人砸，三顆都砸開！”
    西娘削尖的下巴微微一翹：“砸吧，給我們羅公子看看，我們的篩子有沒有問題。”
    有手下拿來錘子，一錘下去，第一顆篩子裂為兩瓣。
    人群中發出“嘩”的一聲，那篩子外麵是象牙材質，但裏麵竟然是褐色的，有好事者提前搶到碎片拿在手中，立刻高呼起來：“是牛角，牛角啊！”
    篩子多為骨質，石質，高級才用象牙，白玉什麽的，但造假往往是往裏麵添加水銀或灌鉛，改變篩子的重心，這樣隻需學一兩招特殊手法，就可以想擲幾點擲幾點，同樣在篩盅中搖篩也是用手法，可以想搖幾點是幾點。
    這象牙裏麵裹牛角，同樣是利用重量不同來改變篩子的重心，隻不過象牙和牛角相差不大，日常查驗自然是查不出任何問題。
    “西娘？”原林瞥了篩子一眼。
    西娘眼神淩厲，宛若刀子：“這不可能！全部給我砸開！”
    又是兩錘下去，另外兩顆卻沒有問題。
    但是一顆有問題，自然是你們賭檔的篩子有問題了，周圍都是老賭客，等著看悅來賭檔給什麽說法。
    西娘撿起一片牛角篩，仔細撚了撚，目光森寒起來：“這不是象牙篩，這是骨粉粘的，來人啊！把春子給我拖下去，還有保管篩寶的老朱，連寶貝被人換了都不知道！我倒要看看，誰敢壞我悅來賭檔的名聲！”
    一席話聲色俱厲，將換篩推脫給保管和護送的人，跟著又對原林嫣然一笑：“羅公子，沒想到下人手腳不幹淨，得虧你一語道破，煩請羅公子一人跟西娘進來，商談一下賠付和滿足你的小要求。”
    說著，媚眼如絲的朝裏間走去，自有賭官重新換了篩子開局，維持秩序。..
    蒙嶽拉住原林道：“公子，你不能一人進去，小心有詐。”
    原林自信道：“放心，這麽多人看著呢，他們不敢把本公子怎麽樣，，在外麵等著。”
    原林跟著西娘跨進裏間，從後門出，又是一處庭院，假山亭謝，拱橋魚池，到有幾分雅致。
    不少女子穿紅戴綠，發髻高挽，團扇遮麵，露出一雙雙秋波妙目，含情脈脈，撩人心弦。
    這西娘，難道要用美人計？
    原林跟著西娘走進一獨棟小樓，剛一進樓，門自關上，西娘盈盈半跪：“羅公子，悅來賭檔隻是小賭坊，奴家不過賭檔打工兼一個照顧姑娘們的老媽子，還請您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
    “哦？當不得西娘大禮，我不過正當來賭，憑運氣贏錢，談不上放不放吧？你們悅來賭檔生意這麽好，總不至於幾十萬都拿不出來吧？”
    西娘訕訕笑道：“這周圍沒有閑人，羅公子就別開玩笑了，公子你那小廝手骨粗大，掌有老繭，顯然是行伍出生；你們那匹馱馬四蹄如柱，目光顧盼，那是一匹戰馬，公子你這手臂也不是被打的，是戰傷。西娘再老眼昏花，也知道羅公子不是養尊處優之人，您呀，是官爺。”
    這老鴇，不愧是接來送往的職業，有點眼力，原林又道：“就算我是官，大窊國四方典哪一條規定，做官就不能進賭檔啊？”
    西娘苦笑道：“官爺您來玩，我們當然歡迎，可您一上來就買豹子，接下來又誇下海口連押十鋪大，雖限紅五萬，小賭檔也經不起您這麽折騰。西娘眼拙，才想出手試試官爺，誰知道您早就和楊老鬼商量好，又換了我家象牙篩，官爺若不是有所要求，又何必處心積慮拿捏住我們賭檔的短處呢？”
    原林臉色一沉：“不錯，你很聰明，但聰明人就該知道分寸，千萬不要自作聰明，你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