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線索就藏在當初李郃國反叛所犯下的那些罪證裏麵！
    大建元年7月，李郃國與周家勾結，偷煉原鐵，私造兵器兩千餘件。
    7月末，李郃國威逼秦家提供錢糧未果，唆使提司誣告秦家洪災時屯糧發財，判秦家三百餘口數千人流刑；且不算，為防止秦家泄露他謀逆之心，於秦家流放途中，暗率殿前司親信截殺秦家，盡滅之……
    8月初，因趙家主母趙氏生得美貌，便唆使他人誣告編修趙一某改史，對大窊先祖大不敬，且說洪災是先帝敗壞導致天罰，致趙家兩百餘口問斬，千餘人流放，隨後率殿前司親信追擊強暴趙氏，事後殺人滅口，趙家千餘人一個不留……
    8月底，李郃國與龍家私製反旗，做舊製私甲一千套……
    類似的罪名零零總總十八條，僅是被李郃國誣陷而流放，隨後被滅族的就有十一家，受李郃國謀逆罪牽連的，七家。
    李郃國每次滅殺流放家族，和黑胡子記憶中的血腥味，大概是能對的上的。
    而且這十八家還有個特點，都是楚州潛淵城的本地大族。
    若不是周家，龍家這些大族被誅滅，杜家，莊家這些後來的礦王，綢緞王，沒那麽容易出頭上位。
    李郃國這個黑手套做得是相當稱職，這些大族被牽連入罪和被構陷流放，確實為賢王統一掌控楚州王廷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同時，所有這些案件都是在洪災之後集中發難。
    有人猜測是洪災時這些大族給王廷施壓，這才招致了事後的災禍。
    但原林覺得，既然是大族，那麽一定是人丁興旺，所以或許洪災時他們沒有發難，卻也背負上了原罪。
    孔雀要的一百童男童女是實指還是虛指呢？
    按照黑胡子和大花背的回憶，似乎被帶走的都是三歲以下的幼童。
    因為他們沒有記憶。
    所以更好控製和培養。
    殺手組織喜歡用這一套。
    而且，需要很多幼童，又能不被人發現，滅全族，似乎是一個比較省力的法子。
    與其在每家每戶偷抱一兩個嬰兒，我何不滅一族，直接取走族中幾十或數百符合要求的嬰兒呢？
    隻要計劃的決策者有那個實力。
    脈絡似乎漸漸清晰起來。
    李郃國作為八賢王的黑手套，專替八賢王幹髒活兒，負責誣告陷害本地大族，並盡數滅殺，收集三歲以下的嬰兒。
    當他把事情辦妥之後，再以造反之名，也全族抄斬流放，一來可以堵住那些剩餘本地豪族的口。
    你看，我已經將凶手繩之以法，大家可以安心了。
    另一方麵，李家本身也是大族，李家的嬰兒也在計算之內，所以以瘟疫之名獻祭的那一個，應該不夠。
    隻怕李郃國致死也沒想到，自己上繳了嬰兒，又盡心盡力的幹著髒活兒，最後還是逃不掉滅族的命運。
    隻是，那些嬰兒，都去了哪裏？又是怎麽運走的呢？
    原林開始覺得，是不是八賢王的深謀遠慮，就像自己偷偷調出200多名精銳學員一樣，早早的就準備了一群根本不存在的私兵死士。
    但是後來想想不對。
    若是想從幼兒培養出一隻大軍的話，所花費的錢糧和精力太過巨大，有點得不償失。
    而且童話裏，需要嬰兒的是孔雀，不是神龍，否則應該是神龍告訴其餘動物，你們要將幼崽獻祭給我，我就滅了森林之火。
    而且在童話裏，是神龍率領各種動物，先答應了孔雀，但後來又反悔了，孔雀這才飛上枝頭，發出鳴叫，讓那些幼崽消失的。
    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暗喻？
    難道說其實八賢王是不知情的？
    才怪。
    楚州地界上，八賢王不知情將人偷偷弄走，誰有這般能耐。
    原林再細看線索，李郃國的話，雖然是前楚州王部下將領，但擔任的是州軍教頭，職位其實不高，品秩雖不低，但沒有實權的。
    李郃國是楚州王更替時，率領部分州軍奔赴大義，率先投靠了八賢王，這才讓楚州軍政順利過度。
    他代表的是本土力量對新王的依附，所以很受重用，而且極得賢王信任。
    李郃國，王鼎國，兩人的名字就充滿了忠君愛國的意味啊。
    照情報顯示，王家應該是要和八賢王玄驚結親的，投資得那麽早，從那麽小就開始輔佐左右，但最終，玄驚選擇的是盧家。
    畢竟盧家才是楚州地界上最大的望族，隻要誰掌控了盧家，誰在楚州地界上的位置就算坐穩了。
    王家知趣的退卻了，但隻怕也沒想到，僅僅退卻是不夠的，恐怕八賢王需要向盧家表達誠意。
    或是盧家支持玄驚站穩楚州的條件之一，就包括了王家。
    如果是這樣的話，王鼎國和王家的命運就基本確定了，政權的犧牲品。
    但那孔雀究竟是誰呢？
    連八賢王都不得不低頭嗎？
    不僅乖乖的獻上嬰兒，還替對方掃幹淨首尾，讓這批嬰兒消失得合情合理，查不出任何去留問題。
    這種做法，讓原林又想起了雲鎮那起迷案，雙方的手法如出一轍。
    都是悄悄的做事，能不留痕跡就盡量不留痕跡。
    這都是在害怕皇都中那位帝師，無處不在的密探啊！
    如果順著這個方向想，豈不是說，孔雀很可能也是一位想要避開帝師耳目，偷偷擁有自身勢力的人？
    或許和八賢王，是另類的合作關係？
    如果總共不需要那麽多嬰兒，比如僅僅幾百或是幾千人？..
    幾千死士，對一些富戶或江湖組織來說，應該很好養活吧？
    頭緒是理出來了，接下來原林就需要尋找破綻。
    二十年前的破綻，實在是有些難找。
    隻能去尋找那些出現過的動物，盧晚昔定是不行了，盧家那邊也容易暴露。
    神龍和老虎都排除了，那麽猴子，牛馬，狼，狐狸都是誰呢？
    嗯，杜家靠周家跌落上位，莊家也是因為龍家的敗落才頂替上來，所以我的朋友圈層裏，商家，包家這些，也是當時的既得利益者吧？
    原林本是和商子悠他們以朋友相處的。
    但現在為了調查真相，說不得隻能先查一查商家他們的背景和發家史了。
    並沒有！
    原林的情報裏，錢家，商家這些，就是本地的豪族，隻不過屬於轉舵轉得很快的那一批。
    果然，積年的大家族，都是很懂風向的。
    不過也不盡然，原林就發現，商家其實是在二十年前的洪災之後，才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產量和銷量這種階梯式增長，就像背後有看不見的手在抬著他們往上走一樣。
    原林又想起，第一次遇見商子悠，是在玄葉公主的私家小庭院裏。
    所以商家也暫時不能打草驚蛇，得另外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