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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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周將軍正在殿外跪著。”

    殿門外的太監細聲通稟著。

    老皇帝冷哼一聲:“他喜歡跪就讓他跪著,孤好好的嫿嫿放在他身邊才幾年,便接二連三地遭逢險境,禍及生命,孤便是將他千刀萬剮處以車裂之刑也不足解恨!”

    老皇帝到底還是有自己的考量,他看向一旁抱著團團沒有出聲的蕭君策,蒼老的雙目裏漸漸出現了疲乏。

    “太傅如何看?”

    他眸子裏終於有了一絲光亮,身材偉岸清瘦的男人,即便是抱著個奶娃娃,也絲毫不影響他身上的肅殺之氣。

    “臣隻求陛下賜郡主一份休書,從此郡主與周將軍,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那漆黑深邃的眸子裏交織著各種複雜的情緒。

    “休書?”老皇帝擰起了眉頭,說:“孤的嫿嫿從不曾做錯任何事情,便是要分開,也應當是和離!”

    休書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恥辱,被丈夫休憩,是要遭人笑話的。

    “是郡主休周將軍,郡主千金之軀,周將軍不過草莽出身,郡主下嫁已屬周將軍高攀,自古以來便是男休女,卻又何嚐不能女休男?”

    他知道白嫿生性驕傲,又如何能忍受自己被人休棄,故而隻能是她休了周易安!

    “陛下,萬萬不可!”

    跪在殿外的周易安忽然衝了進來,一撩袍擺跪下,目光堅毅咬牙道:“郡主與我情投意合,我們夫妻二人之事,豈容一個外人插手!”

    不論是休妻還是休夫,周易安都絕不同意!

    憑什麽白嫿把將軍府鬧得雞飛狗跳,還能安然無恙地全身而退?

    他還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白嫿就必須留在將軍府!

    且現在將軍府所有的開支都靠著白嫿的嫁妝支撐著,一旦分開,偌大的將軍府又拿什麽去支撐?

    “既然是情投意合,為何今日郡主遇刺,周將軍卻冷眼旁觀?周將軍寵妾滅妻,這就是你口中的情投意合?”

    蕭太傅鐵了心要讓二人分開,他不管什麽白氏江山,也不管他們皇室宗親,今日白嫿遇刺,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這種事情,他決不允許還有第二次發生的可能。

    “哼,蕭太傅還真是信口胡謅,你何時見到本將軍冷眼旁觀了?本將軍分明又讓人擋在郡主麵前,奈何那潑婦不管不顧地衝上來,本將軍還未來得及反應,郡主便已經遇險,緊接著蕭太傅你就強行帶走了郡主,如今還在陛下麵前諂媚妄言讓郡主休夫,這天底下何曾有過休夫一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即便是要休,也是休妻而非休夫!

    若是休夫,往後他周易安的顏麵往哪兒擱,他會淪為整個大端朝的笑柄,男人的尊嚴告訴他,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他盯著蕭君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說:“倒是蕭太傅三番兩次夜闖將軍府,挑撥郡主和本將軍之間的夫妻感情,究竟意欲何為?”

    周易安變得聰明了不少,還知道舉一反三了。

    見他是鐵了心不肯放白嫿離開將軍府,便是陛下再寵愛白嫿,也得依照大端律法來。

    且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二人之間是剪不亂理還亂。

    “周將軍既然執意,孤自然不會強迫,不過……”明德帝目光銳利地盯著他。

    說:“你府中的那位妾室,便再也留她不得了!”

    周易安瞳孔一縮,陛下這是要他舍棄了長歌?

    這怎麽可能?

    長歌遭逢大難,如今還在恢複中,若被他攆出府去,她一個弱女子,往後隻怕是沒有活路了,陛下這是要生生將她逼死啊!

    “陛下!長歌乃一介弱女子,離了微臣便活不下去了,微臣隻求陛下給長歌一條活路,從此往後,微臣會和郡主夫妻和睦,白頭偕老!”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出這些話來,手卻緊握成拳。

    眼神裏的恨意翻滾,卻又被藏得嚴實。

    時至今日,他都依舊覺得完顏長歌柔弱得不能自理,卻從未想過,很久以前,白嫿也是如此。

    “周易安,孤已經給了你選擇的機會,孤的嫿嫿難道還比不過那個罪臣子女嗎?”

    龍顏震怒,昭陽殿的太監宮女們瑟瑟發抖地跪了一地,他們高呼著陛下喜怒,一時間噤若寒蟬,無人再敢講話。

    當年完顏一族意圖謀反,留下來的叛軍和逆賊依舊沒有清理幹淨,而他卻不顧一切娶了那個女人,便是公然要和老皇帝作對。

    他深知自己已經完全不能被陛下所信任,如今更是淪為太子手中的一顆廢棋。

    倘若再這般下去,遲早有一天,他會一無所有。

    周易安痛苦地緊閉雙眼,再次睜開時,眼裏隻剩下一片冷靜。

    他說:“微臣明白,從今往後,完顏長歌將不再是將軍府的二夫人,她會淪為將軍府最低等的婢女,隻求陛下能恩準長歌留在將軍府,留她一條性命在。”

    他以額抵地卑微地乞求著。

    周易安已經不能奢求更多了,讓她成為最低等的奴,無疑是在踐踏她的驕傲。

    可周易安沒有辦法,如果將她趕出將軍府,陛下和蕭君策又如何能容許她活著。

    他雙手死死地扣在地麵上,心卻在止不住地痙攣抽搐著。

    “看在你也曾也有過汗馬功勞的份兒上,孤便準了你的請求,但你要記住,一日為奴,便終身是奴!”

    終是周易安輸給了蕭君策。

    奴隸的烙印一旦刻在她身上,便也在沒有可能去除了。

    “微臣謝陛下隆恩。”

    即便心中怨恨憤懣,可他依舊要謝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因為他是天子,是這大端朝給予生殺的真龍天子,他也從未有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落得這般處境。

    夜幕降臨,風冷中終於夾雜了一絲初春的暖意。

    昭陽殿燭火通明,長信宮燈的影子均勻的灑在他衣角上,床上之人呼吸均勻,赤烏窩在她頸窩處。

    說:“嫿嫿,你要是再不醒,他們可就要當你是真的死了。”

    許卿說過了,她很健康,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但就是一直不醒,太醫們不甘離去,守在偏殿隨時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