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是也不是,施主心中自有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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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遊行結束後,便會回到大梵音寺,對嗎?”

    楊淩雪點了點頭說:“是啊,應該快了,說不定他還會比我們先到大梵音寺呢。”

    畢竟遊行也有好一會兒的時間了,寺廟裏還有一些貴人在等著,神佛是不會耽擱太久的。

    “那我們就去大梵音寺吧。”

    隻要去了大梵音寺,就知道是不是他了。

    大梵音寺周圍已經被請了場,寺廟內住著從各國各地來的貴人,倒也並非佛門清靜之地還會區別對待,隻是這澧洲城的人可以日日參拜神佛。

    而從遠處趕來的人,隻有這麽一天能夠參拜神佛,聽神佛講經。

    所以他們這也是趕上了好日子。

    寺廟很大,光是前堂大殿廣場,便能足足容納五百人之廣。

    外頭都放了蒲團,好些人已經入座,巨大的銅鼎,香煙嫋嫋,娉婷而升。

    用金墨寫滿佛經的白幡層層疊疊,隨風而舞。

    隻有那裏頭的身影在若隱若現,她企圖看清那人真容,可是隔得太遠,尋常人根本就無法接近神佛周身。

    大殿廣場的人都在聽那神佛講經,大抵講的是什麽,白嫿是聽不懂的。

    不過看著那些人一臉虔誠的模樣,便知道那位神佛的佛經講得有多精妙了。

    她跪坐在蒲團上,多少有些無聊,她一個地府裏的大能者,有朝一日居然會屈尊降貴來聽一個凡人講經。

    嗬嗬,豈非是要讓這位神佛折壽了?

    “郡主,你可是困了?”一旁的楊淩雪看著她頻繁打哈欠的模樣,便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詢問著。

    “嗯,是有些困了。”

    實在是因為這佛經她聽不懂,覺得無聊倦怠。

    楊淩雪微微一笑,說道:“從這大殿後頭穿過去,便是休息用的禪房,郡主若實在困了,便去休息休息吧,待會兒結束後,淩雪再過來喚您。”

    她倒是個貼心的,明明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哪有那麽快就又困了的。

    分明就是她不想呆在這裏,又偏偏想要知道關於這神佛的事情,便給她找了個台階下。

    “好。”

    白嫿第一時間開溜,看著白嫿溜走的身影,楊淩雪無奈地搖了搖頭。

    抬眸的刹那間看見前方蕭君策的身影,正好也看向了白嫿那邊,她心裏忽然一突,總感覺太傅大人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對勁。

    比起前方大殿的熱鬧盛況,大梵音寺的後院就清淨多了,隻有一些小僧在灑掃院子和過道上的落葉。

    寺廟裏鍾聲沉重,這院子裏有一棵巨大的銀杏樹,遮天蔽日般,那年歲,恐怕不亞於城隍廟前的老槐樹了。

    落葉每天都有,即便是掃了,也總是會落個不停,那葉子在空中打了個旋,才看看從她麵前悠然飄落。

    落在她那白皙的掌心裏。

    “施主可是京城來的貴人?”

    掃地僧麵帶微笑地看著她問。

    白嫿揚眉,握緊了手中的落葉:“你如何得知?”

    掃地僧微微一笑,說道:“施主衣著華貴,又不愛聽法師講經,這般性子,想必施主定然是惠安長郡主了。”

    “哦?”她這會兒有些驚訝了。

    看來這大梵音寺,還真是藏龍臥虎,隨便一瞧,就能知道旁人的身份。

    “我若說不是呢?”

    掃地僧一身灰袍,清風徐徐,他依舊麵帶笑意,一雙眸子落在她身上,緩緩說道:“是也不是,施主心中自有定論。”

    “況且,此郡主非彼郡主,您若說不是,倒也在理。”

    她臉上神情突變,這小和尚說的話還真是耐人尋味呢。

    她湊上前,身上清香嫋嫋,步搖輕晃動。

    “那小和尚可否再替我瞧瞧,我往後命運如何?”

    都說這大梵音寺不一般,果真不一般呢。

    一個掃地僧就能一眼看穿她的身份,若是那個神佛看一眼呢?

    原本是不抱有什麽希望的,如今卻是越發的期待了起來。

    “抱歉,貧僧不算命。”

    白嫿撇了撇嘴,嗤笑一聲道:“你該不會是唬人的吧,這偌大的大梵音寺,竟然也會騙人呢。”

    她故意將嗓門兒揚大,這裏雖然人少,但偶爾也會有過往的人。

    掃地僧無奈一笑,說:“施主若是想要知道自己的命運,可等我那師弟講經結束後,親自去問問。”

    “你師弟?”

    “淨慈大法師,正是貧僧師弟。”

    淨慈?

    原來他叫淨慈。

    “你倒不如給本郡主講講,有關那位淨慈大法師的事情。”

    他微微一愣,隨後說道:“淨慈師弟三歲時被送來大梵音寺,不到一年時間,便表現出了極大的佛緣和感悟,他悲憫眾生,以慈悲為懷……”

    “出家人自當以慈悲為懷,我隻想知道,他何方人士,年紀幾許,秉性如何?”

    白嫿打斷了他的話,她不想知道這些,雖然這裏是佛門淨地,但不論是修為還是輩分,自己都遠在他們之上。

    在白嫿看來,這些人也僅僅隻是她的小輩們罷了。

    “這……”

    “施主,淨慈師弟暫時沒有還俗的打算。”

    他大概以為白嫿是瞧上了淨慈,才會這般打聽。

    白嫿臉色一黑,頭一回覺得和出家人說話是這般費力。

    “罷了,與你說不清楚。”她揮了揮手,隨後問:“小和尚,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施主請說。”

    “我要見淨慈。”

    “……”

    淨慈望著白嫿離去的背影,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看上去很小嗎?

    他比淨慈大了整整十歲,如今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卻被人一口一個小和尚地叫著,不過從她嘴裏喊出來,竟然沒有半分違和感。

    自己如今雖是個掃地僧,卻也是有法號尊稱的。

    淨慈大法師是沒有那麽好見的,就算是明德帝,也許得小心謹慎,畢竟是神佛轉世的大法師,不能有絲毫的懈怠和不敬。

    但如果是他的大師兄去請的話,那結果自然就又不一樣了。

    總算是熬到了講經結束,晚霞溫柔地籠罩在大梵音寺裏,她知道淨慈即將到來,在禪房裏靜靜地等著。

    透過圓窗,正好可以看見外頭碧綠的翠竹,風過竹林沙沙作響。

    法杖佛鈴在走廊回響,手中茶杯巍然不動,杯中水卻蕩起層層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