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日夜不寐,茶飯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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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靈魂本殿隻能暫時強留半月,半月之後,身死魂消,不複存在,這世間每個人的命運看似毫無規則,雜亂無章,實則都息息相關。”
看似無關之人,卻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她今日說了很多,不是來與故人敘舊的,而是來給他心上捅刀子的。
若是一直不肯認清現實,那便是個生活在自己世界裏的行屍走肉罷了。
“就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他低聲詢問著,聲音帶著濃厚的哭腔。
他是神君,怎會會一個凡人落淚。
可他隻要一想那孩子遭受了那般苦痛折磨,就如同萬蟻噬心,割肉刮骨。
“有。”
“你盡管說來便是!”
白嫿揚唇輕笑:“殺天道,改秩序。”
她看著白澤臉上的表情在一點點的僵硬,嗤笑道:“看來你還是不敢,那便等半個月後,她魂飛魄散,世上再無星兒。”
人生有貪嗔癡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越深的執念,越是容易紮根在心裏,固執頑抗。
又是風雪漫過一夜,神君之力,自可抵消擊退那些行屍,這房子雖小,卻在風雪中屹立不倒。
白澤又加了一層神力在星兒身上,想要維穩她的肉身。
可隻需地輕輕一碰,她的身體就如同煙霧一樣,即將消散。
“不要!”
白澤驚慌失措的補救,如今是連碰也碰不得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作何選擇,是聽白嫿的,還是就這般固執地守著,這世間無法轉世之人,要麽淪為死靈,要麽沉入往生池,要麽……徹底湮滅。
他知道,如此強留是留不住的。
那日白嫿臨走之時,曾問過他,是何人授予的他墮神之術。
他不曾言語,那一刻,他從白嫿的眼神裏看到了冷酷和肅殺,似乎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大家都堅持住,隻要打贏了這一波,咱就能回去吃上一頓熱騰騰的飯菜了!”
硝石混著火油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著,即便是這天寒地凍地,柳淮需也是累出了一身的汗。
約莫是想在白嫿麵前好生表現一番,手中結印十分給力,竟一個都沒有出錯。
看來不是他資質不行,而是他腦子不大好。
“周將軍,您真的不去見見那位從大端來的惠安公主嗎?她好生厲害,一抬手就能殺死一片的行屍,咱們都城有了她,便不愁挨不過今年冬天了。”
他望向城樓的方向,奢華的衣裳對她來說也隻是陪襯罷了,他越發覺得那是天上的皓月,他是那髒的泥土。
便是看一眼對她都是褻瀆。
“她的確很厲害。”
身邊的將士更是眉飛色舞,好奇地問道:“聽聞周將軍以前在大端朝的妻子,便是惠安長郡主,不知這位惠安公主,與她是何種關係?”
“她……”
周易安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說:“她們都是很厲害的人。”
原來就連惠安長郡主的名聲,都已經傳到了北境。
“那怎麽能一樣呢?聽說那惠安長郡主是個放浪形骸的女人,新婚夜竟然和別的男子苟合,好在周將軍你心胸寬闊,非但沒有計較,還一直縱容她產下他人之子。”
“隻可惜那惠安長郡主不知感恩,害得周將軍愛妾身死,如此惡毒的女人,如何能與惠安公主相提並論!”
那將士說得煞有其事,外頭也不知道怎麽傳的,總是,白嫿的名聲不太好。
“還好她死了,死了也是活該,少了這麽個禍害,貴朝才能平安無事,迎來了新的公主。”
“住口!”周易安臉色鐵青:“她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從來都不是!
她沒有放浪形骸,也沒有心如蛇蠍,她隻是……隻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遇見了一個錯誤的人罷了。
如果不是他,她的前半生不會過得如此淒慘悲涼,身負罵名。
“周將軍,您這是何意?雖然咱們知道議論已死之人不好,可她本就害得您這般,將軍也不必為她說話,咱兄弟們都懂……”
“你們懂什麽!”
周易安咬牙咆哮低吼:“你們什麽都不懂,卻如同婦人般在這裏嚼舌根!”
“放浪形骸不是她,蛇蠍心腸也不是她,錯的人是我,不是她!”
她什麽都沒錯,隻錯在輕易聽信他的鬼話,任由被自己蒙騙罷了。
將士們麵麵相覷,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
卻聽見周易安苦笑,淒涼道:“她若當真是那樣的人,我便不會如此愧疚不安,日夜不寐,茶飯不思了。”
“是我的錯,是我寵妾滅妻,也是我在新婚夜讓人毀了她的清白……”
越是往後說,他的聲音就越是悲涼,城牆外是一片的嘶吼聲和喊殺聲,他抬頭看著天上那輪明月,虔誠不安。
將士們沒有聽得真切,卻也不敢再說下去了。
看得出來,周將軍似乎對於那位已故的女皇陛下,還有餘情未了。
即便白嫿有心想要忽略那道目光,可實在太過於火熱,想要忽視都不可能了。
忽然對上那雙明亮的眼眸,他心頭一慌,似多年前初見她時的場景,她受人欺淩,見他為自己挺身而出,那時她的眸子便如現在這般明亮。
“走吧,該回去了,有她在,你們都能睡個安穩覺。”周易安慌忙別開自己的目光,佯裝無事發生地說著。
“周將軍,惠安公主她……”
她來了!
她就出現在他麵前,陌生的臉,熟悉的目光。
周易安下意識的後退,卻一個踉蹌,跪在了地上,慌亂之中他磕頭在地。
嗓音擲地有聲:“罪臣周易安,拜見惠安公主!”
上一次行這般叩拜大禮時,還是他被代驚棠所擒獲那次。
白嫿揮了揮手,周圍的將士都退了下去,他看見那雙精美的鞋停在自己麵前,他不敢抬頭,跪著往後退。
說:“罪臣如今是戴罪之身,殿下還是莫要靠近的好。”
他是在懼怕,懼怕白澤留在他身上的東西,雖不知是什麽,但也總得時時刻刻提防著。
“看來你如今倒是很識趣,知曉自己身份,以前身為郡主時,你非但不曾行過禮,還帶著你的愛妾在本殿麵前為所欲為。”
這人嘛,從來都是風水輪流轉的。
他方才說的那些,她都聽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