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東西廠和鼠盟在幕後推動，兩道殿試題目僅用了一天時間就在長安家喻戶曉了。
    當然，這有題目自身的加成在。
    但凡聽過的，都很難忘記。
    如何擄來隋國皇後獨孤氏？
    商農工士。
    這樣的題目古今未有。
    所以絕大部分讀書人都不信。
    因為他們覺得皇帝再荒誕，也不可能荒誕到這種地步。
    而且要是真的，那就涉及泄題了。
    誰能擔責？
    嚴嵩？
    別看他是內閣六大臣之一，皇帝身邊的大紅人，但也抵不住天下人的滔天怒火。
    而且科舉是由禮部負責。
    他身為禮部尚書，倘若科舉出了問題，尤其是有皇帝參與的最後一關出了問題，他首當其衝！
    相信很快，朝廷就會嚴查此事。
    退一步講，即使朝廷無動於衷，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也不會善罷甘休。
    這可是明目張膽地侮辱大隋皇後，侮辱大隋啊！
    他們身為隋國的使臣，若是不要求大唐查個水落石出，回去後被五馬分屍都是輕的。
    天下人誰不知道隋帝和獨孤皇後伉儷情深？
    孤獨氏就是他的逆鱗。
    敢辱者，必死！
    城南驛站。
    虎背熊腰，高大威猛的宇文成都拽著重達四百斤的鳳翅鎦金鎲往外走。
    大理石地麵被摩擦得冒出刺眼的火花。
    坐在石桌旁飲酒的宇文化及冷聲道：“哪裏去？”
    他兩眼朝天，捋著胡須，嘴角掛著獨屬貴胄的桀驁，根本沒有去看自家兒子。
    宇文成都咬牙切齒道：“這賊寇之地竟有人敢公然侮辱皇後，孩兒要向唐帝討個說法。”
    宇文化及嗤笑道：“如果這事是姓李的所為呢？”
    “不可能！”
    宇文成都怔了一下，搖頭道：“他荒誕，也不可能幹出這種事。而且此事涉及科舉泄題，幹係重大。”
    “你還是太年輕了……”
    宇文化及搖了搖頭道：“他既敢讓人火燒禪定寺，又敢為了濟世堂而同時得罪九國，那麽這天下便注定沒有他不敢做的事。”
    “凡事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這事縱使另有隱情，我們也要提高警惕，別忘了太子派我們來的目的。”
    “父親大人的意思是？”
    “你先去大唐刑部走一趟，看看他們是什麽態度，然後再與為父商議！”
    “隻能如此了！”
    強壓心中的怒火，宇文成都來到刑部。
    刑部倒沒讓他吃閉門羹，而是說已經注意到坊間流言了，正在徹查，讓他回去等消息。
    結果三天過去了，別說消息了，他們連刑部的人都沒見到。
    “父親大人，他們欺人太甚，孩兒這就去拆了刑部！”
    宇文成都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再次拽著鳳翅鎦金鎲往外走。
    “難道真是他所為？”
    雖然有所猜測，但當真相逐漸接近時，宇文化及還是很詫異。
    這又是在搞什麽名堂？
    難道大唐的殿試可以隨意成這個樣子？
    大唐的科舉可以提前泄題？
    大唐君臣的腦子是不是有病？
    為了確定此事，他求見李韜。
    尷尬的是，他吃了閉門羹。
    李韜壓根沒鳥他！
    “無恥小兒！”
    意識到李韜完全有可能這麽幹以後，宇文化及再也無法淡定了。
    這涉及大隋顏麵，也涉及他們父子倆的身家性命。
    必須要鬧起來了。
    他當即對宇文成都道：“你天生神勇，鮮逢對手，這大唐上下，也就那李元霸跟你有一戰之力。”
    “去，到大唐最繁華的朱雀大街擺擂台，單挑整個長安，一直到那小兒願意見我為止！”
    “切記，事情要鬧得越大越好！既然他們公然辱我大隋，我們便讓他們不得安寧。”
    “喏！”
    宇文成都早就蠢蠢欲動了。
    他沒有猶豫，帶人來到朱雀大街，驅散眾人。
    可都還沒有來得及嚷嚷呢，便看到李元霸啃著蘋果走來了。
    他身後還有一幫人抬著擂鼓甕金錘，大聲道：“趙王巡街，閑人避讓！”
    “巡……巡街？這怕是有意為之吧！正好，我就先拿你這個所謂的大唐神將開刀！”
    宇文成都也沒有廢話，拿起鳳翅鎦金鎲道：“吾乃大隋宇文成都，聽聞你在大唐無敵，可敢與我一比？”
    “啪！”
    李元霸將啃的滿是豁口的蘋果往他臉上一砸道：“比什麽比？粗鄙的莽夫！本王正在琢磨著如何把你們隋國的皇後擄來呢。”
    “隻要想到了辦法，說不定本王就成為狀元了！你不是隋國的嗎？你跟你們皇後最熟，要不你幫本王想想？本王今後可以罩著你！”
    “李元霸！”
    宇文成都瞬間被激怒了，直接揮舞著鳳翅鎦金鎲殺向李元霸。
    一時間，整條朱雀大街似乎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周圍的人更是一哄而散。
    這個人的名號，他們都聽說過，號稱“大隋第一猛將”！
    他和李元霸打起來，那必然是天雷碰地火。
    離得稍微近點，都會屍骨無存的。
    “你的脾氣還挺大！”
    李淵啐了一口，反手抓住一個鐵錘，奮力一甩。
    擋住了鳳翅鎦金鎲的同時，也把宇文成都逼得後退了幾步。
    隨後，他拿起另外一個鐵錘，如同神將下凡，一錘又一錘地掄向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閃躲了幾十錘，又用鳳翅鎦金鎲硬生生地扛了十幾錘，麵色如土。
    這人太霸道了！
    如此硬拚的話，他很有可能敗北。
    必須得以巧取勝。
    想著，他側轉身體，想要趁其不備，朝著李元霸的肋下給出一擊。
    哪曾想李元霸不講武德，先是甩出一個鐵錘，趁著他躲閃之時，另一錘劈頭蓋臉地砸下。
    “不好！”
    他慌忙橫起了鳳翅鎦金鎲。
    “嘭！”
    “噗通！”
    隨著兩聲巨響，他單腿跪在地上，路麵上鋪設的石板被跪得粉碎。
    一股鮮血也從嘴邊溢了出來。
    李元霸歪頭看了他一眼道：“還行，能夠接本王那麽多錘，不算浪得虛名！所以本王準備在你離開長安之前，每天都會到驛站找你。”
    “隻要你能夠幫本王想出如何擄來你們皇後，本王就不會為難你，不然你每天都會像這樣跪本王一次。”
    “你！”
    “走嘍，本王還需要繼續巡街呢，你回去好好想！”
    李元霸隨手丟了鐵錘。
    隻聽“嘭”得一聲，鐵錘砸爛石板。
    宇文成都氣得雙眼充血，渾身發抖。
    剛才他的左腳要不是挪得快，這會兒恐怕已經被砸碎了……
    “趙王神勇！”
    “趙王就是厲害啊！”
    “不過連趙王都在琢磨如何擄隋國皇後了，那是不是意味著殿試題目是真的？”
    “不會吧，首次科舉變革，就要這麽風騒嗎？”
    “管他去，有備無患！還有兩天時間，不管真假，都要好好琢磨，好好商議，倘若真的是，那可就賺大發了！”
    ……
    等到宇文成都拽著鳳翅鎦金鎲灰頭土臉地離去時，整條朱雀大街陷入到空前的喧囂中。
    剛開始還有很多人談論李元霸。
    但沒過多久便被那兩道殿試題目給取代了。
    他們三五成群，小聲議論著，琢磨著，然後紛紛向那些考中進士的書生獻策。
    有些人還捕捉到商機，擺攤收集建議。
    當然，也有頭鐵的到衙門去狀告此事，但遭遇了冷處理。
    這無疑讓更多人相信殿試題目就是泄露出來的這兩道。
    而且很有可能是皇帝讓人泄露的。
    考前泄露題目……
    雖然心裏難免要說荒誕，但書生們也都歡喜。
    不過很快他們便發現一個要命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