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潮水退去才知道誰在裸泳。
    跟著興奮了那麽多天，百官這個時候才恍然有種大夢初醒的感覺。
    皇帝被查。
    此案絕對稱得上是天下第一案。
    包拯和狄仁傑通過此案，在朝野樹立起了崇高的威望。
    今後一句“包大人辦案”或者“大理寺辦差”，恐怕就足以令人肅然起敬了。
    另外，他們連天子都查了，還有誰是不能查的？
    還有誰敢不讓他們查？
    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隻要觸犯了國法，都有可能被他們查辦。
    尤其是包拯。
    以前可能有人會覺得陛下賜他尚方寶劍和三口大鍘，更多的是象征意義，是為了震懾朝野。
    現如今連他自己都主動配合調查，無疑是在向天下人表明，這些都是注定要染血的東西。
    誰敢和它們對著幹，死路一條！
    作為被提審者，陛下反而成為了此案最大的贏家。
    首先，他巧妙地利用此案將麾下所有產業由私辦，變成了官辦。
    所賺錢財必定還是入他的小金庫，由他來支配。
    這套路就跟大唐的那些將二代到梁山泊落草為寇差不多，無非是換了套馬甲。
    但撼動的是大唐和整個天下的商業格局。
    陛下所售賣的那些東西本就供不應求，極受歡迎。
    成為官辦後，可以利用朝廷的一切資源。
    它們今後很有可能如同蝗蟲過境，賣到哪兒就橫掃哪兒。
    饒是諸帝明令禁止購買，恐怕也很難阻擋。
    陛下勢必會賺得更多。
    細思恐極呀！
    不得不提的是，陛下還通過這種方式進一步提高了商賈的地位，並且利用各產業絕對的競爭力和天下商會，成為天下商賈魁首！
    這是繼天下文人之後，他籠絡的又一方勢力。
    雖然他們骨子裏還是鄙夷商賈，但連他們也沒法否認，這是一股頗為強大而且與各大帝國的衣食住行息息相關的勢力。
    善加利用的話，堪比百萬雄師！
    至於沈萬三和裴明禮……
    說實話，他們羨慕得眼睛都發紅了！
    那可是四爪蟒袍！
    他們竟能和內閣七大臣一樣穿四爪蟒袍，地位絕對超然於天下商賈。
    今後別說在大唐商界了，就是在大唐朝野，都可以呼風喚雨。
    玲瓏，他們是不敢妄議的。
    隻是“商貴妃”的封號一出，便意味著她還是如往昔一樣，是幫助陛下掌財之人。
    和珅雖然也是，但玲瓏畢竟是皇妃，是女人。
    以如今這些產業的影響力，陛下這相當於是變相讓玲瓏參政了。
    拋開那些女將不談，玲瓏也是繼蔡文姬和武則天後，又一個手握實權的皇妃。
    他們這些大小官員，在這等翻天覆地的變革麵前，完全被排除在外了。
    既沒有他們什麽事，也沒有他們任何可以插手的地方。
    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陛下產業背後所蘊藏的巨大利益和權利，掌握在商貴妃、沈萬三和裴明禮等人的手中。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陛下這相當於左手倒右手。
    畢竟整個大唐都是他的。
    別說這小金庫了，就是國庫都是他的。
    可他這麽一折騰，他們和大唐百姓便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惠一般。
    不僅對他歌功頌德，而且還對他更加敬重了。
    難道這就是帝王之術？
    真讓人心服口服。
    李韜留意到百官失落的眼神了，強忍著笑容留下包拯、狄仁傑、沈萬三、裴明禮和玲瓏，然後退朝。
    可以說他們都是此案最大的受益者。
    李韜很想和他們嘮嗑嘮嗑。
    不過他最終還把蔡文姬和武則天留下了。
    既然讓她們參政議政了，這些也應讓她們參與。
    當然，他也在有意地栽培武則天，讓她多長長見識。
    狄仁傑幹咳了一聲，笑道：“陛下，看來幸虧臣和包大人硬著頭皮往下審了，不然恐怕會耽誤了您的天下大計！”
    包拯也反應過來了：“雖然知道陛下最終能夠力挽狂瀾，但真沒想到陛下會順勢籠絡天下商賈，睥睨諸國商貿。”
    “這案子臣固然審得心驚肉跳，可最終這結果也是讓臣肉跳心驚。有太多的預料之外，也有太多的領悟，臣受益匪淺。”
    “你們倆拍朕馬屁，朕還真不習慣。”
    李韜笑了笑道：“此案過後，大唐將再也無人能夠阻撓你們辦案。朕希望你們能夠秉公辦案，為民做主，成為朕之肱骨，百姓之青天！”
    包拯和狄仁傑相互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臣等必定剛正不阿，不負陛下厚望。”
    “朕相信你們。”
    李韜擺了擺手道：“此案你們沒日沒夜地查了那麽多天，估計早乏了，回去好好歇息一下吧。”
    “臣等告退！”
    兩人離開後，裴明禮迫不及待道：“陛下這又是神來之筆，巨手擎畫啊，必會讓諸帝震動，隻是也會引來他們的戒心和防範，今後在諸國的生意將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
    “酒香不怕巷子深！”
    李韜拿起一錠金元寶把玩道：“咱們賣的可都是隻有大唐才有的好東西，諸國百姓很難抵擋誘惑，這是其一。”
    “其二，秦王、魏王和齊王已經成功構建了龐大的‘黑市帝國’。朕將產業變成官辦後，黑市帝國必然進一步膨脹。所以哪怕諸帝下旨禁絕，朕的產品依然可以通過黑市帝國流向各國，朕也隻會賺得更多。”
    裴明禮恍然大悟：“原來陛下早就籌謀官辦了！”
    李韜道：“讓利俘獲民心，還能讓生意做得更大，何樂而不為？”
    說到這，他話鋒一轉道：“而且朕何曾說過今後不再暗中經營了？像柴米油鹽這些雖是暴利，但和民生息息相關，由朝廷掌控方能更好地惠及萬民。”
    “但有些東西，備受富賈豪紳推崇，同樣是暴利，也是大有可為的。可以說，朕借機完成了一次產業升級！”
    “產業升級？”
    聽著這個陌生的說法，裴明禮大腦飛轉道：“臣大致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像機械表、瓷器和千裏鏡就屬於這種，隻是它們現在都變成官辦了。”
    “哈哈哈……”
    李韜開懷大笑道：“朕既然能琢磨出這些東西，那麽自然能琢磨出更多好東西。你們先把官辦產業做好，暗中經營這條線，朕會適時布局的。”
    這話無疑給裴明禮吃了定心丸。
    他連忙道：“臣必不讓陛下失望。”
    李韜點了點頭，走到眼睛尚紅的沈萬三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願你走出半生，歸來仍是少年！沈老，大唐才是你的家！龍川也是大唐的！那裏將是你落葉歸根的地方，朕說到做到！”
    “歸來仍是少年……”
    沈萬三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瞬間老淚縱橫，然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陛下對臣不僅有再造之恩，還有知遇之恩！臣無以為報，唯有把這些產業和天下商會給辦好。”
    “沈老，快快請起。”
    李韜扶他站起身道：“你不僅在大明商界，在整個天下商界都很有威望，由你來負責辦這件事，朕很放心。”
    又和他們聊了一會兒，並一同用膳後，李韜親自送他們離開了太極宮。
    雨化田快步走到他身旁，耳語了幾句。
    “哦？”
    李韜頗為詫異道：“這是好事啊，他很有膽識，不過親自來問朕要人的可能性很大。你立即率一隊人馬前去接應。”
    他話音剛落，曹正淳急匆匆走來，滿臉堆笑道：“陛下，梁帝查人秘密送來了三百萬貫！”
    這話聽得蔡文姬、武則天和玲瓏都為之一怔。
    蕭綜怎麽突然送錢來了？
    難道說……
    她們都是冰雪聰明之人，很快便想到了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