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才是心慌的話，那麽曹操現在便是神慌。
    假郭嘉對他而言太重要了，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他的直覺告訴他，假郭嘉一定是死於他殺。
    不過這段時間，假郭嘉一直住在王宮之中，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有誰有這能耐？
    他懷揣疑惑急匆匆地來到事發地。
    宦官顫巍巍地道：“大王，他身上並無傷痕，似是自盡。”
    “自盡？”
    曹操怒聲道：“好端端的他怎會自盡！”
    自從郭嘉死後，他在這個假郭嘉的身上傾注了大量的心血。
    假郭嘉如今的言談舉止已不會再露出什麽破綻。
    往後有著大把的榮華富貴等著他。
    無論怎麽看，他都沒有道理選擇在這個時候自盡。
    就在他很是費解的時候，曹彰快步走來，看到假郭嘉的屍體後，慌忙附到曹操的耳旁道：“父王，假郭嘉不堪重壓，投井自盡的消息已不脛而走，甚囂塵上。兒臣聽聞後，立即趕來，結果……”
    他可是大魏宗室，極少數知道此郭嘉乃冒牌貨的人。
    即便如此，他都是在消息傳開後才知道的。
    而假郭嘉的屍體現在還躺在井旁呢。
    這意味著什麽？
    要麽宮中有內鬼，要麽是唐帝的人在暗中所為。
    以他的經驗來判斷，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曹操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道：“給本王徹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這件事給查清楚！”
    “喏！”
    曹彰渾身一震道：“是明查，還是暗查？”
    這很重要。
    若是明查，利用他人冒充郭嘉，從而對衝徐氏的占卜之言這步棋，就不能再走下去了。
    他的威信必然會受到衝擊。
    若是暗查，一旦李淵真的駕崩了，李韜也遭受了無妄之災，無論這假郭嘉之死，是不是李韜派人在暗中所為，徐氏的聲望都將如日中天。
    到時他背負的壓力將更大。
    那可不是騎虎難下的問題了，而是完全被架在空中，被迫接受百姓的質疑和鞭撻了。
    所以這種假冒欺瞞之舉，有時候真的是隻要選擇了就難以回頭。
    他沒能戳破李韜的謊言，那麽就要麵對自己的謊言被人戳破的可能。
    曹操也知事態有多嚴重。
    他擰著眉頭道：“暗查！”
    都走到這一步了，他別無選擇，隻能再找人繼續冒充郭嘉，然後靜待長安的動靜。
    說實話，盡管假郭嘉被殺，李韜的嫌疑最大。
    但他還是不太相信李韜為了這一局，讓李淵去駕崩。
    哪怕是假的，在他的認知中也是有違人倫，人神共誅之舉。
    而且以他對李淵的了解，李淵必不會配合。
    想到這，他又對曹彰道：“在徹查此事的同時，你多派些人手趕往長安，若有異動，立即來報！”
    “兒臣遵命！”
    曹彰火速離開。
    曹操有些煩躁地捋著胡須道：“李韜啊李韜，你怎如此難纏……”
    捋了一會兒，當他留意到捋下來的大把胡須後，心下一驚，勃然大怒道：“不殺你這賊帝，本王誓不為人！”
    ……
    神龍三年，三月初三，上巳si）節。
    李淵因染風疾，駕崩於太安宮。
    留有遺言：“皇帝掌管軍國大事，天下未統，勿要輟朝；喪服之輕重，遵古禮即可；園陵之修建，務必節儉。”
    李韜不聽。
    在和群臣商議進廟號高祖，諡號太武皇帝後，下旨征召上百萬百姓修建獻陵，同時輟朝半年。
    兩個多月後，李韜被望天閣的瓦礫砸中腦袋，一度變成植物人。
    一直到將李淵移靈獻陵時，他都是腦纏白紗，躺在龍輦上為其送葬。
    別說大唐百姓，就是天下百姓都是無比震驚。
    應驗了！
    全都應驗了！
    那徐氏當真神女也！
    不過她恐怕小命不保。
    不出他們所料，震怒異常的李韜先是以東西廠遲遲沒有抓到徐氏為由，予以重罰，隨後又懸賞一千萬貫，捉拿徐氏。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普天之下，無論誰能抓到她，都能得財千萬貫！
    這極大地刺激了天下百姓。
    甭管老少婦孺，都掀起了抓徐氏的風潮。
    可即便在這種情況下，還是沒人能抓到徐氏。
    這讓天下百姓越來越篤定她就是神女下凡！
    另外，不少對朝局頗為關注的百姓也留意到，魏王李建成、秦王李世民和齊王李元吉在李淵駕崩，李韜被砸後，不僅重新現身長安，而且動作頻頻，愈發活躍。
    這意味著什麽，不言自明。
    諸國細作也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紛紛回稟。
    太安宮。
    李淵邀請兒孫涮火鍋。
    頭纏白紗，被曹正淳和雨化田給抬到桌子旁的李韜，歪頭看了眼三條臭老蟒道：“你們是不是長胖了？簡直不像話！皇爺爺駕崩，你們日夜守喪，不是該骨瘦如柴嗎？”
    李元吉幹笑道：“陛下，我們分明是瘦了，而且即便不用守喪，也會被你和父皇這舉動給驚瘦！你們這般，真的好嗎？”
    “要不換你們薨？”
    “……”
    李元吉抽著嘴角揭過話題，然後看向雨化田道：“那假郭嘉投井自盡，乃你所為？本王左思右想，除了你和曹廠公，其他人恐怕很難出入大魏王宮殺人了！”
    “是他幹的！”
    李韜坐起身，扯去白紗，夾起一片牛肚放在火鍋中涮著道：“當時他正帶著幾位皇妃的娘家人返回大唐，朕讓他抽身去了一趟許昌。”
    “老曹把那假郭嘉看得還是很嚴實的，不巧的是那日假郭嘉如廁，守衛他的人又開了小差，給了他一個很不錯的動手機會。”
    跟拉家常一樣，李元吉自然而然地順著話題道：“這麽一來，老曹就被你給吊在半空中了，接下來恐怕不好應對。”
    “非也！”
    李韜將牛肚放入嘴中，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一邊道：“以朕對老曹的了解，在徐氏的聲名已經達到這般高度的情況下，甭管百姓信不信，會不會質疑，他都會順勢宣布郭嘉病逝，然後大動幹戈地厚葬郭嘉。”
    “反倒是孫權，在瘟疫基本平複，徐氏也不再被視為朕之棋子的情況下，東吳百姓對我大唐的向心力大增，他才是被吊在空中，除了攻打魏蜀，很難有所作為！而一旦攻打魏蜀，勢必涉及兵馬調動和將帥安排，讓李孝恭、秦瓊、張公瑾等人有大展拳腳的機會，無疑正中朕的下懷！”
    “美味啊！”
    李元吉也學著他，涮了一片牛肚放進嘴裏道：“這麽一看，東吳已是我大唐的囊中之物，孫權已經很難再掀起什麽風浪。”
    “而你讓我們做出爭奪皇位的假象，恐怕是做給他和楊廣看的吧？”
    李韜抿了一口小酒道：“大唐皇權不穩，便於他立威，在瘟疫之後，開疆辟土無疑又是最快的立威方式，朕這也是為了誘他出兵攻打魏蜀！”
    “至於楊廣，你們身在長安奪權，他便不會想到你們在暗中操控整個黑市帝國對付他，他短時間內也不會收網，這樣咱們可以玩得更大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