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以士為士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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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武臣充任軍官的事情確定下來之後,趙桓便向嶽飛問道“卿如何看待士?”

    如果說軍官製度在大宋還有跡可循,那士官製度在大宋就完全沒有參考的對象了。

    理論上,應該選禁軍中沙場經驗豐富、從軍多年的老兵到新軍中充任士官,從而教導士卒,提升戰力。

    但禁軍是個什麽德行,大宋是有目共睹,無論趙桓還是嶽飛都堅決抗拒這種做法。

    所以要選士官,隻能另辟蹊徑。

    嶽飛思索了片刻,說道“臣聞學以居位曰士,以才智用者謂之士。如此想來,博學多識者才算是士大夫?”

    這個回答倒是符合大宋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社會風氣。

    趙桓坦言道“朕打算在每個軍虞侯下設十名士官,以統領兵卒。卿覺得應該如何選拔?”

    這方麵嶽飛到沒有太大顧及,立即說道“臣以為神武右軍已經創建三四天,這些士卒中能脫穎而出,暫領什長、伍長者想必都有過人之處。或者是忠貞弘毅,嚴格遵守軍紀,刻苦訓練。或者是身材魁梧,雄壯過人。亦或者博學多識,氣度出眾。”

    “可令這些人繼續充任士官。然後頒布士官選拔標準,十日後進行考核。”

    “能通過者,繼續充任士官。不能通過者予以沙汰,另選賢者。臣相信,大宋士人都不甘人下,選拔之日,必然會有大量士卒去參與考核,以取代那些不能通過考核的士官。”

    趙桓若有所思,選其賢者汰其沙,倒是符合中原一向以來的價值觀。

    “隻是卿打算如何設置選拔標準,以選出卿剛才所言‘學以居位者’”?

    嶽飛笑著說道“在軍言軍,於軍中論博學多識,當然是對旌旗鑼鼓、軍令軍紀等,精熟於心者。”

    趙桓點了點頭,嶽飛的想法十分符合自己的認知。

    一支戰力強大的軍隊,一定是一支軍紀嚴明、如臂使指的軍隊。士官要負責幫助軍官傳遞軍令、維持軍紀,對旌旗、軍令的認識,其意義還在個人勇武之上。

    隨後,趙桓笑著說道“不過朕有個提議,倒是無關軍事的,是關於生活。朕打算在每隊士卒中設置一名說書官,閑暇時間為諸位講講故事。”

    見到趙桓臉上的笑容,嶽飛還以為官家在開玩笑,說道“臣聞軍中有書記官,還未聞有說書官。”

    趙桓卻興致勃勃,繼續說道“書記官太高高在上,與士卒接觸不多。但說書官不同,逢紮營休整、晌飯操間,都能同將士們講講故事。要知道東京城中有位霍四,以說三分而著稱。朕尚為皇子時,親眼所見,他說書時百姓不避風雨寒暑,圍堵九重,日日如是。”

    嶽飛終於確信,官家沒有跟自己開玩笑,是真的打算在軍中設置一個官職,給士兵說書。驚詫莫名,問道“官家打算讓這些官員向士卒說何書?說天下三分?”

    趙桓笑著說道“說三分也好,說《春秋》也罷,說折家將、楊家將都可以。關鍵是要向士卒講述忠義二字。”

    趙桓圖窮匕見,說書隻是一個載體。關鍵是故事背後,傳達出一份怎樣的思想。

    這可以視作政(委)下連隊的雛形。

    隻不過趙桓還沒總結出一套思想,立書著作,交付給每個官員,去樹立軍中思想。況且就算趙桓寫出來了,軍中將士是否願意聽那些枯燥無味的封建教條,又是一個極大的問題。

    但另一方麵,在封建社會,也不需要太複雜的全軍指導思想,隻要能給軍中將士灌輸忠君愛國理念就足夠。足夠這支軍隊思想統一,足夠這支軍隊忠義為國,甚至足夠這支軍隊悍不畏死,敢打敢殺。

    嶽飛沒有見過這種形式,一時有些驚愕,不知所措。

    趙桓笑著說道“去嚐試嚐試也無妨。朕聽聞卿便喜歡讀《左氏春秋》,那便從《左氏春秋》開始,用生動、形象的話語,給軍中將士講講其中有趣故事。”

    嶽飛眼神一亮,他可是對《左氏春秋》推崇非常,若所有將士都了解春秋典故,全軍必能樹立忠義信念。

    進而向趙桓建議道“軍中讀書士子極多。可以讓他們來給士卒講述故事,隻是讀書人多驕矜,若以說書官為名,他們心中定會鄙夷。不如改說書官為講經官,士子們必然趨之若鶩。”

    《春秋》本就是儒家五經之一,讓士子講《春秋》,倒是有利於提升士大夫階層對軍隊的認知印象。

    但有利便有弊。

    趙桓說道“就怕一群儒家學子,將好好的故事講得又酸又臭,像老太太的裹腳布。”

    倒是沒想到官家對時下流行的裹腳如此反感。嶽飛回道“就如官家所言,裹腳也是受人歡迎才能流行。若是講經官不能將故事講的精彩,酸腐晦澀,士卒也不願聽。士人間也會爭個高下,對比哪派觀念更受接納。臣以為,講經官會逐漸改善自己的語言,增加故事趣味性。”

    這一點,趙桓倒是不否認。儒家對於推廣自己派係學術,甚至有鍾近乎偏執的追求。

    搞不好,講經官設置之後,許多學派甚至主動派人進軍隊,掌握輿論陣地。

    趙桓笑著說道“就如此操辦吧。大小不過一個講經官,既沒有權力,也不影響指揮,隻不過給軍隊講幾個故事而已。”

    很顯然,趙桓對於士官、對政委的提議,都已經被迫屈從於時代特色。

    大宋就是這麽個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時代特色,想改革,必須要充分考慮讀書人的那點虛榮心。

    當然了,若哄得這群人開心了,也能形成頗為不俗的成效。

    比如講經官這個職位,第一次讀書人嚐試將派係理念灌輸給一群文化水平不高的軍人。

    趙桓十分期待,儒家這個號稱百家中最能適應統治者需要的學派,會對此作出那些改變。想來,之乎者也之類的詞大概會少許多吧?

    跟嶽飛談完治軍的一係列方案之後,趙桓便令其走馬上任接手神武右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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