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脫胎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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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一名判官即將走進賞勳樓,徐誌穹拚命想要站起來,可身體硬的像塊石頭,根本動不了。
那名判官醉醺醺的進了賞勳樓,拿著憑票,一把拍在石台上。
徐誌穹的視角逆光,看不清那判官的樣子,但從腳步聲和滿身酒氣判斷,這人醉的非常厲害,貌似還沒看見自己。
那判官還真就沒看見他,從石台上取下了二十多顆功勳,就著一口酒喝了下去。
喝完了酒,判官哼著小曲,搖搖晃晃離開了賞勳樓。
“妹妹走進了小樹林,哥哥歡喜的掉了魂,站起來卻怕人看見,躺下了又怕刺紮人……”
這低俗的曲調,徐誌穹是熟悉的。
這聲音也有點熟悉。
好像是六品判官錢立牧。
他是個好人,上次教會了我不少東西,還給我酒喝。
請他幫我一把?
看著那醉漢漸漸遠去,徐誌穹始終沒有開口。
他不確定那是不是錢立牧。
就算真的是錢立牧,對方也未必時刻對自己保持善意。
徐誌穹屏氣凝神,靜靜等待著身體的恢複。
他能清晰感受到有力量在身體裏湧動,這股力量體現在具“象”的能力上。
現在隻要他一想夏琥,夏琥的身姿就會清晰的出現在他眼前。
隻要他一想不穿衣服的夏琥……
整體輪廓也是可以的,細節上說不準,畢竟他也沒看過。
又過片刻,力量翻滾的越發猛烈,可身體依舊僵硬。
感覺有釘子把自己的關節釘住了,但比剛吃下功勳的時候略微有些鬆動。
先試著活動一下膝蓋,再試著活動一下胳膊肘。
很緊澀,但確實能略微活動一點。
又過了一會,腳踝能動了,肩膀能動了,手肘、手腕都能動了,但動的很勉強。
徐誌穹想試著站起來,忽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出現在了身後“你這是九品下升中吧?”
這人什麽時候進來的?
徐誌穹聞不到酒味,這人不是剛才那個醉鬼。
那人貼著徐誌穹的耳朵道“你這也太心急了,直接在賞勳樓吃功勳,不找個妥善地方就敢升中段?幸虧遇上了我,看在同門的份上,我幫你一把,你把身體展開,展平,不要動。”
把身體展開?
能展開,我還縮在這作甚?
那人不停在徐誌穹身上摸索,徐誌穹汗水直流。
他在醞釀移花接木之技象從任脈起,意從衝脈出。
沒想到經脈和身體同樣僵硬,具象的力量很強,但任脈沒有感應,技能用不出來。
那人摸索過身後,又摸到了身前“來呀,小兄弟,你聽我的,把身體展平,氣息通暢了,身子就能動了。”
扯他娘淡,他是想拿我懷裏的東西,
我懷裏有二十八顆功勳!
這名男子把徐誌穹的身子翻了過來,徐誌穹終於看見了他的模樣。
這廝臉上帶著麵具,身形傴僂,頭發花白,應該是個判官道的老油條。
徐誌穹猜對了,這人也是個九品判官,有九品中的修為,不折不扣的老油條。
這老判官年過八十,身子骨不中用,腦袋也不中用,自己賺不到功勳,卻又想多賺點壽命,因為提升一品修為,能多三分壽元。
他經常尋覓剛入品的判官,從他們身上連偷帶騙,混兩個金豆子續命。
賞勳樓是他最常來的地方,這裏收獲最多,他知道徐誌穹身上一定有功勳。
徐誌穹需要二十一顆功勳晉升到九品中段,但哪有那麽巧,讓他正好賺到二十一顆功勳。
但凡準備晉升的,手裏肯定有富餘,這老判官看準了這一點,在賞勳樓得手過幾次。
功勳就在徐誌穹左手裏攥著,那老判官已經看見了指縫裏的金光。
“小兄弟,這什麽好東西,你讓我老人家看看,我就看看,絕對不要你的,就是要了你的又怎地?我這麽大把年紀,你給點不也應該麽?”
老判官用力掰徐誌穹的手,徐誌穹死攥著不給,右手摸到了腰間的柴火棍。
這本來是給那位馮少卿留著的,今天恐怕要便宜這老家夥了。
可問題是這棍子怎麽打?
手腳都不靈便,等我站起來,瞄準了,打他一棍子,命中的可能性完全為零。
得找個好機會,最適合我出手的機會。
都是九品,老判官的力氣本來就不大,再加上年老體衰,掰了半天,徐誌穹的手紋絲不動。
老判官發火了。
“你不給?不給是吧!”老判官站起來,對著徐誌穹的胸口踢了兩腳,徐誌穹扛下了。
“我看你硬到什麽時候!”老判官又抬起腳,要踩徐誌穹的臉,“黃毛小子,乳臭未幹,我讓你知道什麽叫疼!”
這是罰惡司,他不敢下死手。
他隻想打服徐誌穹,搶走功勳。
用腳踩臉,能迅速摧毀一個人的尊嚴,沒了尊嚴,人很快就會選擇屈服。
可想踩臉,必須把腳抬高。
腳抬高了,徐誌穹的機會來了。
他順勢超前一滾,撞在了老判官著地那隻腳上。
因為隻有一隻腳著地,老判官一個趔趄,趴在了地上。
就是要讓他倒下,他倒下了,徐誌穹就不用站起來。
徐誌穹強行扭轉僵硬的關節,從背後抽出柴火棍,一棍子打在了老判官的後腦勺上。
這根柴火棍很硬,打得也很準,老判官的後腦勺見血了。
可惜的是徐誌穹的關節不靈,這一下沒能完全發力,沒有打死這個老東西。
老判官摸了摸後腦勺,咬牙切齒道“好你個兔崽子,對我老人家都下這麽黑的手,想你爹娘沒管教好你,我且教教你這敬老的規矩。”
老判官掌心相對,搓出兩團火焰,這是他的天賦技。
兩團火焰在掌心上下翻飛,老判官雙掌拍向了徐誌穹的臉。
徐誌穹繞著石台翻滾來回躲閃,老判官帶著兩團火在身後緊追。
說實話,這老判官的天賦技可真不怎麽樣,要不是徐誌穹處境特殊,早就把這老東西收了。
滾了幾十圈,徐誌穹覺得關節又鬆動了不少,任脈也漸漸有了感應,徐誌穹準備找個機會起身,和這老東西好好打一場。
可沒想到老判官藏著後手,他兩手對搓,搓出個比石磨還大的火球。
火球飛向了徐誌穹,徐誌穹翻滾躲閃,老判官從另一個方向衝了過來,和火球一前一後,形成了圍堵。
徐誌穹不可能去撞火球,他隻能去撞老判官,任脈已經有了感應,隻要有身體接觸,徐誌穹就能榨幹他。
可沒想到老判官雙手又一搓,搓出兩條火蛇,衝向了徐誌穹。
他認準了用火燒,沒給徐誌穹近身接觸的機會。
眼看火球和火蛇一起逼近,徐誌穹處境窘迫了,火球和火蛇速度都不快,換做平常他能輕鬆躲開,可現在他連站都站不起來。
他正思忖該如何閃躲,一陣疾風忽至,將火球和火蛇一並吹散。
疾風之中帶著酒氣,老判官顫巍巍回過頭,擠出一臉笑容道“錢中郎,你來了。”
那醉鬼回來了,果真是錢立牧。
錢立牧從身後拍了拍老判官的那張老臉,笑道“老東西,你又跑這敲骨髓來了。”
“不是,不是,”老判官連連擺手,“這位小兄弟正在衝中段,我看他難忍苦痛,有心幫他一把。”
錢立牧點頭笑道“不用你幫他了,這小兄弟是我朋友,我幫他就是。”
老判官連連點頭道“既然有錢中郎出手,老朽就不再多事了,告辭,告辭!”
老判官正要走,卻見徐誌穹拿著柴火棍,踉踉蹌蹌站了起來。
“且住!”徐誌穹用柴火棍指著老判官道,“我有話問你。”
錢立牧在旁道“小兄弟,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是罰惡司,他這老骨頭禁不住打,打出了人命,事情可就難辦了,咱們判官道最忌自相戕害,你可想好了再動手。”
老判官急忙說道;“錢中郎說的是,我這一把年紀,你還打我,你下得去手麽?”
徐誌穹點點頭道“下不去手。”
說完,他抬起一腳踹倒了老判官。
下不去手,下腳是沒問題的。
問題是打死你,我能得到什麽好處。
徐誌穹語氣平和道“你剛踢了我兩腳,我還給你一腳,算是便宜你了。”
老判官喘息道“你,你還打了我一棍……”
徐誌穹上前又補了一腳“現在扯平了吧?”
老判官咬了咬牙,沒敢作聲。
徐誌穹道“我問你話,你老實回答,你叫什麽名字?”
老判官道“這,這卻不方便說……”
徐誌穹舉起了柴火棍,老判官一哆嗦道“我叫孫俊福。”
“多大年紀了?”
“八十有二。”
“當了多少年判官?”
“要說年月,也記不太清,有四十多年了。”
四十多年,沒升到八品,這老東西卻把心思全用在使壞上了。
看他胸前略微凸起,徐誌穹問道“你衣服裏是什麽?”
孫俊福笑道“天冷,多穿了一件衣裳,裏麵什麽都沒有。”
“你拿出來我看看,”徐誌穹向前走了一步,“我就看看,我不要你的。”
“真,真沒有……”
“我真不要你的,就算要了又能怎地?你都這把年紀了,吃了也是糟蹋東西!”
“我,我……”
徐誌穹舉起柴火棍道“不給是吧?”
孫俊福抽泣兩聲,從懷裏拿出個布袋,遞給了徐誌穹,裏麵裝著十七顆功勳,這都是他費盡心思搶來的。
錢立牧在旁啞然失笑,孫俊福半生都在搶別人的功勳,沒想到他自己也有被搶的一天。
這小兄弟看著憨直,倒也是個有仇必報的狠人。
換做別的地方,徐誌穹真要痛打孫俊福一頓,可錢立牧說的沒錯,這是罰惡司,把這老東西打死了,還真會惹禍上身。
徐誌穹放走了孫俊福,轉手把十八顆功勳獻給了錢立牧。
錢立牧一愣“你把搶來的功勳送給我?”
徐誌穹一想,也覺得不妥,且把這十八顆功勳收起來,從自己的功勳裏又數出十八顆,給了錢立牧“這些功勳是好的。”
錢立牧邊笑邊歎“有這份心意就好,你自己都收著吧,我不差這點功勳,下段升中段,算是脫胎換骨,咱們換個地方坐坐,我幫你度過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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