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夜探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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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事情做快些。

    這是個很高深的學問。

    還要讓那女子早早睡下。

    這是個很矛盾的選擇。

    你事情做的那麽快,人家怎麽可能睡得著?

    徐誌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問顏鳳茹道“你還不想睡麽?”

    顏鳳茹搖搖頭道“時候尚早,我哪睡得著。”

    徐誌穹道“那我再給你吹奏一曲吧。”

    自從來了閣樓第三層,徐誌穹已經給顏鳳茹吹了好幾曲,顏鳳茹聽的很是新鮮“奇怪了,你會的曲子,我怎麽都沒聽過?”

    徐誌穹憨憨一笑“我還會很多曲子,我再給你吹一首。”

    顏鳳茹按住了洞簫,對徐誌穹道“這支簫吹膩了,我想換一支。”

    徐誌穹點點頭道“好,你去換吧,我先睡了。”

    顏鳳茹愣住了“你說你先睡?”

    “嗯,先睡了。”徐誌穹當真躺在了床上,鑽進了被子裏。

    不是徐誌穹不解風情,武栩在圖上畫了四個地點,不抓緊的話,這一夜還真查不完。

    顏鳳茹隻當徐誌穹說笑,上前捏捏徐誌穹的臉蛋“官人,你怎舍得就睡了,官人莫要鬧了,奴家還等你指點簫藝呢,官人,官人?”

    徐誌穹的呼吸平穩而深沉。

    顏鳳茹一臉霧水“他還真的睡了。”

    ……

    徐誌穹沒睡,此刻他附在一隻老鼠身上,悄悄走出了武音閣,前往了樂園旁邊的詩院。

    詩院的規模和樂院相當,也有十二座閣樓,到了這個時辰,吟詩作對的環節已經結束,能留宿的各去各房,不能留宿的另找地方,望安河畔總能找到適合他們的地方。

    按照圖畫的指示,徐誌穹先去了詩院的玉詞閣,這座閣樓的閣主最擅長詠詞,徐誌穹要查一查這裏的地窖。

    這是老鼠最擅長的事情,徐誌穹很快找到了地窖入口。

    地窖門關著,幸好附近有老鼠洞,徐誌穹順著鼠洞鑽進了地窖,尋覓一圈,又鑽了出來。

    地窖裏散亂堆積了一些雜物,沒什麽特殊東西,想是許久沒人進過地窖,裏麵積塵挺嚴重的。

    徐誌穹抖落一身塵土,去了下一站,弈院。

    弈院不僅研究圍棋,也研究雙陸、骨牌、葉子戲等其他腦力活動。徐誌穹來到了數術閣,這個閣樓很特殊,閣主擅長數算,一些愛好理科的文人是這裏的常客。

    徐誌穹在這裏要查一查三樓有沒有暗室。

    這可就不好查了,既然是暗室,從外麵應該完全看不出來,隻能從裏麵一間一間比對,看看有沒有麵積上的偏差。

    好在這個時代的木製建築,幾乎都有老鼠洞,徐誌穹決定一間一間鑽過去。

    數術閣的結構和武音閣差不多,三樓住著閣主和四位算師。

    他先進了第一間,這是個算師的房間,都這麽晚了,算師還沒睡,還在和客人解題。

    什麽題目,有這麽大的吸引力?

    那客人道“你且把題目聽仔細些,卻說用竹龍注滿一缸水,要三個時辰,可這水缸是漏的,七個時辰就能把一缸水漏光,現在有半缸水,用竹龍注滿水要多少時辰?”

    算師嬌嗔一聲道“官人,缸是漏的,卻還注什麽水呢?快點歇息了吧。”

    客人搖頭道“這題若是解不出來,我哪還有心思歇息,你獨自睡去吧。”

    這人好不明事理,人家算師都說了,別做題了,該做正經事了,你還讓人家自己獨自睡去。

    再者說這也不是什麽高級題目,不就一個二元一次方程嗎?至於把你難成這樣?

    順著老鼠洞,徐誌穹又鑽到了另一間房裏,這還是個算師,人家就知道做正經事,隻是這姿勢不太好把握,此前應該算過力度和角度。

    鑽到下一間房,還是算師。

    又鑽一間房,這房間大,應該是閣主住的地方。

    裏屋裏有聲音,這裏的閣主也有入幕之賓?

    這事得調查一下,徐誌穹鑽進裏屋,看到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

    你別說,這老者和林院長幾分相似。

    瞎想!

    徐誌穹用老鼠爪子撓了撓臉,林院長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再說這老者比林院長老得多,不過老歸老,老人家的身體可相當不錯。

    “靜涵,我就喜歡你此刻神情,看著卻是那麽嬌美。”

    “官人,莫再看了,羞煞人也。”

    莫再看了,莫再看了!

    徐誌穹不停用爪子撓臉,時間很緊張,趕緊做正經事。

    鑽過閣主的房間,又是算師的房間,算師之後又是算師,這位算師正在陪客人解題,徐誌穹意識到自己轉了一圈了。

    數術閣三層,所有的房間都鑽過,這裏沒有暗室。

    徐誌穹爬下了樓梯,去了書院,這裏有兩座閣樓要查。

    一是揮翰閣,是專門鑽研書法的地方,另一個叫丹青閣,是專門鑽研繪畫的地方。

    徐誌穹先來到了揮翰閣。

    揮翰閣是整個鶯歌院最大的閣樓,閣樓裏有閣主一人,檢書校尉四人,執筆博士十六人,掌牘書令史三十二人。

    這座閣樓裏的姑娘最多,客流量最大,客人和客人之間的競爭最為激烈。

    書法,是文人的基本功。

    一個優秀的文人,可以不擅長吟詩作賦,可以不擅長彈琴作畫,這都能解釋的通,這位文人有理想,有抱負,把心思都用在為君分憂上,不想不務正業,蹉跎歲月。

    但如果一個文人連字都寫不好,那他一定會遭到周圍人恥笑。

    別看揮翰閣姑娘多,每晚來這的客人擠爆門檻,若是不能現場寫一幅上乘佳作,想要留宿純屬做夢。

    當然,這和徐誌穹沒什麽關係,他連握筆的姿勢都不規範。他來這裏的目的,是尋找閣樓第四層有沒有暗室。

    對於老鼠來說,下樓梯很容易,上樓梯是個很艱苦的事。

    徐誌穹剛在數術閣那邊上過一次三樓,如今又要上四樓,這一路走的相當吃力。

    等到了揮翰閣第四層,徐誌穹感覺自己有點缺氧,用爪子好好搓了搓臉,從正對樓梯的第一個房間開始檢查。

    這一層裏,住的有閣主、檢書校尉和排在前三的執筆博士,揮翰閣比其他的閣樓多了一層,它的姑娘等級也多了一層。

    第一個房間,正是屬於執筆博士的,執筆博士在揮翰閣算是第三等的姑娘,可姿色上絕不輸給武音閣的樂師。

    本來徐誌穹不想看,做正經事要緊,可這群讀書人也太花哨了。

    這是用什麽東西蘸墨汁呢?

    蘸完了墨汁還能在身上寫字?

    真是開了眼了……

    穿過執筆博士的房間,又進了檢書校尉的房間,這是揮翰閣的二等姑娘,這姑娘筆鋒蒼勁有力,難怪比執筆博士高出一等!

    接連穿過兩座檢書校尉的房間,又到了一座大房間,不用說,這肯定是閣主住的地方。

    徐誌穹很想見識一下閣主的本事,可讓他失望的是,閣主今天獨守空房,沒有入幕之賓。

    少看一些也好,今天實在太疲憊了。

    在閣主的房間裏,徐誌穹找到了一個老鼠洞,鑽了進去,在漆黑的鼠洞裏爬了一盞茶的時間,爬到了另一座房間。

    這座房間是另一位檢書校尉的房間。

    這就沒道理了,兩人既是住隔壁,為什麽會有這麽厚的牆?

    這兩個屋子之間有暗室。

    徐誌穹在檢書校尉的房間裏仔細搜索一番,與閣主相鄰的牆壁上,隻有一個老鼠洞。

    順著這個老鼠洞,穿過漫長的牆壁,穿回閣主的房間,徐誌穹又在這麵牆壁上檢查了一番。

    糟糕,也隻有一個老鼠洞。

    徐誌穹知道有暗室,但徐誌穹進不去。

    不走老鼠洞,走門?

    首先暗室的門都很隱蔽,想找到並不容易。

    就算找到了也沒什麽用處,暗室的門肯定有鎖,就算沒鎖,也不是一隻老鼠能打開的。

    千戶吩咐過,找到暗室就算完成任務,剩下的一座閣樓也不用搜查了,我幹脆回去交差算了。

    徐誌穹剛想離去,忽然聞到了一點特殊的味道。

    是淡淡的漆料味道。

    哪裏來的漆料?

    徐誌穹循著味道找了過去,發現有一塊木板是新漆的。

    這種狀況很常見,木牆下邊有個老鼠洞,把牆板拆下來一塊,換一塊木板堵上。

    這裏原來肯定有個老鼠洞,是最近剛修補的。

    我就說麽,沒有老鼠去不了的屋子。

    摸了摸板子的質地,還行,不算太硬。

    徐誌穹舔了舔門牙,心裏暗自感歎千戶,我對你也算真誠,那首《醉春風》的事情,你就不要記恨我了!

    想到此,徐誌穹一頭紮上去,開始啃。

    老鼠有打洞的本能,就算被徐誌穹附身了,本能也在。

    連啃帶咬半個時辰,徐誌穹終於打出了一個洞,勉強能讓他鑽進去。

    進了洞裏,依舊一片漆黑,但徐誌穹能感受到,這裏有廣闊的空間。

    果真是一座暗室!

    這暗室裏有什麽東西?

    唧唧!

    有同類!

    徐誌穹循著同類的叫聲爬了過去,聞到了一些飯菜的味道。

    正好,忙活了一夜,我也餓了。

    徐誌穹抱著幾顆飯粒往嘴裏填,吃著吃著,徐誌穹哭了。

    我容易麽我?

    忙活了一晚上就吃這個。

    雖然是散落的米粒,但徐誌穹吃的出來,這味道是新鮮的。

    有人往暗室裏送過飯,就證明暗室裏有人。

    可既然有人,為什麽看不到,也聽不到?

    看不到可以理解,暗室裏一點光線都沒有。

    聽不到就沒道理了,老鼠耳朵靈,判官聽力好,哪怕那人睡著了,也能聽到呼吸聲。

    到底有沒有人?

    徐誌穹集意於雙目,想通過罪業之瞳感知人的存在。

    別說,還真有效。

    把罪業之瞳開到最大馬力,徐誌穹看到了人的輪廓。

    五個?七個?十三個?

    是十三個。

    他們動也不動,好像沒什麽生氣。

    這是活人還是屍體?

    動了,有一個人動了,他還活著!

    徐誌穹試著朝其中一個人靠近,忽聽有老鼠在身後吱吱叫個不停。

    它們在提醒徐誌穹不要靠近。

    怕什麽?有老鼠夾嗎?

    徐誌穹向前邁了一步,感覺自己好像踩在了炭火上,前爪燒得直冒青煙。

    唧唧!唧唧!

    兄弟,對不住你了,用了你的身體,還把你的爪子燙壞了。

    這屋子裏有法陣,徐誌穹在童青秋家裏也見過。

    不可見,不可聽,不可觸碰的法陣。

    法陣裏困著人,十幾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