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李雲睿不怕失敗，失敗了不就是幾十萬兩銀子？賠就賠了！李雲睿手裏身負六百年知識積澱，隨便拿出幾個來，都能翻身。
    看成敗人生豪邁，隻不過是從頭再來。
    安排好任務，接下去的幾天，李雲睿跟著李婉茹，帶著朱美坲在太原城到處逛，品嚐了山西的各類陳醋，吃了龍須麵、粉蒸肉、貓耳朵、撥魚、糖醋鯉魚和蓧麵栲栳栳，喝了頭腦湯、雞蛋醪糟，遊覽了晉祠、天龍門石窟、蒙山大佛。
    日程滿滿，很是逍遙。
    可憐的秋香就被李雲睿扔在了太原城，打理日常事務，可把秋香給鬱悶壞了，本來以為李雲睿來了，能好好陪陪自己，結果……
    三天後，朱濟熿的書房裏。
    “雲睿，我那幾個兄弟對你說的那個產量，稍微有些疑慮……”朱濟熿臉色有些鬱鬱，訕訕說道。
    大明官營鐵作坊共十五處，分布在江西、湖廣、山東、廣東、陝西、山西、四川、順天府境內，年征收鋼鐵不過一千八百萬斤，其中山西一百一十四萬六千九百一十七斤（此數據在《大明會典》中有記錄）。晉王一係，都在太原府，而太原府是山西布政司的首府，這個數據一查便知。
    當朱濟熺他們聽朱濟熿說出日產十萬斤時，紛紛向朱濟熿投去嘲諷的目光，認為這牛吹的沒邊，任朱濟熿找來旁證，朱濟熺等人也不相信。
    日產十萬斤，年產三千多萬斤，正常人都不會相信……
    李雲睿聽了朱濟熿的這話，氣得差點肺都炸了，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日產十萬斤鋼的煉鋼廠，放到後世都是被關停並轉的小鋼廠、黑鋼窯，屬於重點打擊對象，狗都不願意理的存在，放在大明居然成了高不可攀、令人無法想象的存在。
    差距太特喵的大了！
    “他們還有什麽問題，一起說出來吧！”李雲睿胸悶了半天，開口說道。
    “他們還說，就算你生產出這麽多鋼鐵來，賣給誰去？”朱濟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尼瑪……
    此時的李雲睿，真想找把四十米的大砍刀，到晉王府把朱濟熺的幾個兄弟都砍死。
    幾千萬斤鐵而已，還賣給誰？自己用都不夠，還需要賣？
    李雲睿接下去要開發很多設備，比如車、銑、刨、磨、鑽、鏜、衝、鋸、插等車床，比如鐵爐子、暖氣片等家用設備，還會推動水利建設，哪裏不需要鋼鐵？哪個工程需要量會少？三千萬斤鐵哪夠？三千萬噸還差不多！
    “三千萬斤鐵，連在長江上建座橋都不夠，還需要賣給誰？”李雲睿有氣無力的說道。
    “啥？在長江上建座橋？你沒睡醒嗎？這怎麽可能？”朱濟熿好歹也在南京城混過幾年，長江有多寬，水有多急，他心裏門清。
    想在長江上建橋，石拱橋肯定是不可能的，長江南京段光是江麵就兩裏多寬，水深十多丈，這樣的工程得多大？怕是整個大明的財政都不足以因用。
    “你們的眼光就看眼前，連日產十萬斤你們都覺得不可思議，讓你們展開想象，的確是難為你們了……”李雲睿有氣無力的說道，“既然他們不願意出錢，給他們機會發財，他們都放棄了，那就不好意思了，小爺不帶他們玩了！”
    “可是，太原城裏最有錢的人，就數我晉王兄了……”朱濟熿聽了李雲睿這話，有些懊惱不已，自己拿不出五百萬貫，小舅子就不帶他玩了。
    “誰說的？”李雲睿笑了笑，說道，“這太原城中可是藏龍臥虎，有錢人多了去了，你那個晉王兄也就是驢糞蛋子表麵光，繡花枕頭一包糠……”
    聽李雲睿這樣說晉王朱濟熺，朱濟熿不由得一笑，隨即轉念一想，說道，“雲睿，你不會盯上那群鹽商了吧？”
    明初的鹽商就是晉商的前身，因為朱元璋製定了“邊中海支”的開中法專賣製度，大量商人聚集太原府，因為太原府靠近邊境。
    這些商人利用太原府的地理優勢，直接租用當地百姓的土地，商屯種糧，糧食直接交給當地的衛所以換取鹽引，然後拿著鹽引去鹽運使司提鹽，在大明境內進行販賣。
    可以這麽說，明朝初年，北方商人幾乎壟斷了鹽利，而這些北方商人大都是山西人，太原府則是山西布政司的首府，因此很多鹽商都聚集於此。
    身為郡王，朱濟熺自然和鹽商也有一些私下的勾當，所以朱濟熿才說出了這個答案。
    “沒想到你還有些見識……”李雲睿笑了笑，說道，“以你的名義，下個帖子邀請太原城的幾個大鹽商，到聚豐樓小酌。”
    朱濟熿聽了之後，點了點頭。
    傍晚時分，李雲睿在朱濟熿的帶領下，來到了聚豐樓，此時太原城最大的五個鹽商，已經在包間裏恭候多時了。
    “雲睿，這位是祿和盛的吳銘、這位是金源德的馮滿、這位是吉祥萬的宋勉、這位是協榮恒的劉斌、這位是瑞巨耀的傅歡！”一進包間門，朱濟熿就給李雲睿介紹起來。
    “吳先生，久仰久仰……”
    “馮東家，幸會幸會……”
    “……”
    李雲睿淡淡的笑著，抱著拳頭朝幾人拱手。
    “諸位，這是我內弟，曹國公府世子李雲睿！”等李雲睿朝鹽商們打好招呼，朱濟熿把李雲睿介紹給鹽商。
    “見過小公爺！”鹽商們紛紛給李雲睿行禮。
    士農工商，商人在大明是地位最低的一群人，哪怕他們後台再硬，背景再深，在一個國公府的世子麵前，也得規規矩矩、恭恭敬敬，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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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禮之後，眾人紛紛落座。
    “平陽王，不知今日相召，有何要事？”坐定之後，祿和盛的吳銘衝朱濟熿抱了抱拳，說道。
    “我隻是受人之托，邀諸位一聚談一樁買賣，雲睿，你說吧！”朱濟熿來之前和李雲睿已經商量好了，今天他就是工具人，隻聽不說話。
    “諸位老板，可能沒聽說過我的名字，但我和你們還是頗有淵源的！”李雲睿頭也沒抬，用手端起眼前的茶杯，打開杯蓋，吹了吹裏麵的水，說道，“如果你們在兩淮、兩浙、長蘆三個都轉運鹽使司換取鹽引，應該聽說過他們采用了一種新的曬鹽法，還有他們那裏可以大量製造精鹽……”
    紅顏會剛成立時，李雲睿就拿出了曬鹽法、精鹽提煉和糖霜技術，賣給了紅顏會的會員，那些會員轉身就和兩淮、兩浙、長蘆的鹽場合作了。
    鹽商們一聽，心中泛起嘀咕，這個小公爺是行內人啊，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流露出迷惑的眼神。
    “小公爺，您在這三個地方也有鹽場嗎？”最終吉祥萬商號的宋勉開口問道。
    宋勉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鹽使司下設的若幹鹽場，都被一些有權有勢的人，勾結鹽使司的官員，給私下裏霸占了。這些鹽場製出來的鹽，可以不用鹽引，直接賣給鹽商。宋勉以為李雲睿手裏有鹽，想賣給在場的鹽商。
    “沒有！”李雲睿依舊耷拉著眼皮，一副淡淡的表情，說道，“區區鹽利，還不能入我的法眼！”
    “嘖~~”五個鹽商聽了李雲睿這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自古以來，鹽鐵之利都是國家財政收入的重要組成部分，有些時候都超過了田畝賦稅，眼前這人居然看不上。
    這特喵的有點像是在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