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下躁動的人群，楊月拿出一個筆記本，開始在上麵畫圓圈。

    她一直畫，畫夠了足有一百個圓圈，調整了一下情緒之後，走到了薑讓的麵前。

    “請您跟我來吧。”

    薑讓跟著楊月向一個院子裏麵走，後麵的月瞳與昆侖也跟了上來。

    至於管家，則是跟著夜鶯的幾個相關頭目，去取數據了。

    一路上，薑讓看著周圍的景象，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大型的飛賊組織。

    在他來的時候，他以為外界的飛賊們能和各大保護區糾纏如此之久，應該會是差不多的龐大勢力。

    什麽地下宮殿之類的東西，他都猜測過。

    但是這個夜鶯的據點，實在是太窮了。

    從天空中看是廢墟，來到近處看，卻仍舊還是廢墟，並沒有什麽轉變。

    一個個飛賊就在那已經倒塌房屋中，在牆角處倒下石板撐起的狹小空間中，逼仄的生活著。

    看過d-011保護區中的富饒生活，薑讓在這裏，第一次看到這世界底層的一麵。

    當下忍不住皺眉問道：

    “恕我直言，飛賊組織，都過得這麽慘嗎？”

    “如果就隻是這樣的話，你們是怎麽和保護區的那幫人對抗的？”

    薑讓說話，已經不算太難聽了。

    就這個勢力水平，他甚至覺得賈龍那一幫人的軍隊力量，夜鶯都不一定扛得住。

    楊月對此解釋道：

    “夜鶯人口眾多，我們的據點遍布世界，這隻是其中之一，並且這裏不是主要的戰鬥部門。”

    “另外，每個組織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夜鶯也是一樣，用錢的地方很多，情報生意不是簡單的人多就可以做到的。”

    薑讓點點頭，沒有在這個事情上細致的詢問。

    一方麵，這算是別人的內部隱私，其次，他也沒有揭別人傷疤的習慣，看的出來，夜鶯這個組織日子過的恐怕不會很好。

    這裏與其說是一個犯罪團夥，更不如說像是一個貧民窟。

    “除了少數喜好戰鬥，犯下大罪的恐怖份子，大多的飛賊，其實都是生活所迫才在外的，實在是活不下去了。”

    “畢竟，很多時候，即使是保護區中的監獄，也比外界要更舒服一些。”

    或許是看出了薑讓心中的疑惑，跟在後麵的月瞳主動的說道。

    薑讓點點頭，稍微動點腦子就能想的明白，“飛賊”這個詞匯，肯定已經出現很久了，否則不會在這個世界上形成這麽大的規模。

    薑讓猜測，這應該是人類重建社會秩序的時候，遺留下來的一個問題。

    希望這個世界未來能出一些優秀的領導者吧，反正自己一個外來者，能活著回去就算不錯，這事總是輪不到自己來解決。

    不過看到月瞳跟過來，薑讓心思一動，問道：

    “據我所知，古老學派好像也有接上手臂的能力，”

    “我這個...算是搶了你們的生意吧，但你好像不是很介意的樣子。”

    但是聽到薑讓這話，月瞳和楊月卻是齊齊搖了搖頭。

    楊月眼神中帶著幾分心悸，開口說道：

    “那種手術，根本就不是人能忍受的。”

    之前古老學派的義肢，是可以進行神經連接的，相當於讓斷臂的人重新長出來了一樣。

    但是畢竟是給人裝一個機械手，為了測試能不能用，在最後一步，是不可以上麻藥的。

    這個過程，幾乎就是讓接受手術的人在地獄走上一趟。

    而且不但不能上麻藥，還必須要求，在這個過程中他不能亂動。

    實在是太苛刻了，沒什麽人能堅持的下來。

    而今天接受手術的這些人，是不太可能承受的了的。

    不得不說，之前的楊雨雖然是一個女人，但她的承受能力倒是真強。

    一邊了解著這些情況，薑讓也是終於到了地方。

    那是一個大院，圍牆雖然有了很大的破損，但也勉強能看出來是一個院子的形狀。

    腳步向裏麵一邁，薑讓就忍不住停下了。

    那個畫麵，實在是太震撼了。

    一堆人擠在一起待著，所有人都是一副髒兮兮的樣子。

    更過分的事情是，他們都是缺胳膊少腿的狀態，全員殘疾人。

    平日裏可能沒覺得什麽，但當數百個這樣的殘疾人士聚集在一起時，帶給人的心靈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薑讓甚至忍不住的微微閉了一下眼睛。

    空氣中飄著各種奇怪的味道，又香，又刺鼻，又有一種發酸的感覺。

    估計是當時知道薑讓要來，專門派人噴的香水和驅蚊劑一類的東西。

    “這裏是一百人嗎？”薑讓看著這些人的慘狀，有點不太舒服，不敢細數。

    楊月在一旁歎了口氣，也是不願看這些人，手裏拿著那個筆記本說道：

    “您一會開始自己選就好，我這裏有記錄，您做一個，我把一個圓圈塗黑，做滿一百個就可以了。”

    薑讓沒有再耽擱，迅速走到了一個距離自己最近的大漢身邊。

    他的情況還好，隻有左手小臂沒了，身體看起來問題不大。

    可薑讓剛一走到他的身邊，正想試一試自己的能力時，他卻突然反應過來，閃到了一邊。

    眼睛看著楊月，咽了口口水：“隻，隻有一百個嗎？”

    看著楊月點頭，男子眼神一陣的掙紮，對看過來薑讓說道：

    “對不起，那個...我其實還好，少一隻手臂沒什麽的。”

    隨後他的頭向後方轉去，“還是，先幫孩子們吧。”

    “孩子？”薑讓疑惑的說了一句，隨後跟著男人的目光後轉。

    之前，他隻是草草的掃了一眼，沒有細看這些人。

    現在定睛看去，他才發現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這裏的一大幫人中，竟然超過一半都是小孩！

    而且有那種特別小的孩子，薑讓甚至都懷疑他們隻有四五歲。

    看著這樣的場景，薑讓眼中先是震驚，隨後緩緩的浮現了幾分憤怒。

    夜鶯不是說人很多嗎？

    不是說世界最多嗎？

    為什麽需要讓這些小孩子上戰場，成年男性呢？

    而且這麽小的孩子上了戰場，怎麽可能剛好就是斷胳膊斷腿。

    細看的話，那斷口反而更像是人為的。

    人為的.....

    那這裏麵，肯定是有問題的吧。

    想到這裏，薑讓還是忍不住站了起來，轉身看著身後拿著筆記本的楊月，生硬的說道：

    “我想問一件事。”

    “這些小孩子，是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