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牧眨眨著眼睛，不解的問道：“這笑容我能理解，笑聲還有說法？”

    陸德明幹脆懶得解釋，對杜如晦一示意。

    雖然陸德明官職沒有杜如晦高，不過名聲大啊，而且年齡更大，七十而從心所欲, 不逾矩；也就是說，到了七十歲，做事可以隨心所欲，而不違規矩，見到皇帝都可以不用行禮。雖然這隻是一個說法而已，沒人真的見了皇帝還大大咧咧的，但是一般的規矩，確實不合適用在他們身上，更何況陸德明早已過了七十。

    “君子大笑，從來不失歡暢，會揚眉開目、會笑聲中正、從皮相肉相到骨相皆露喜色，但有一重：心境喜卻不妄。”杜如晦也不在意，對王牧解說道。

    “好吧，好吧。我隻要有時間，就過來聆聽您老教誨。”王牧有些無奈的說道，他知道陸德明這是為他好，畢竟如今已經是縣公了，自己言行可以不重視，但是子女呢？即便做不到，也應該懂，才明白子女是否做錯。

    知道是一回事，讓他去學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他關心了一下兩人的吃住，對陸慶葉，杜荷交代了兩句就離開了。

    看著王牧近乎落荒而逃，杜如晦莞爾一笑說道：“其實有謝夫人在, 這些事情, 不用太擔心。”

    “真是老啦！居然忘了謝家，臭小子真是有福氣。”陸德明嘟囔著說道。

    杜如晦裝著沒有聽到，轉頭和淩敬聊了起來，對於淩敬，他還是有些了解的，畢竟以前是對手，，不是說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嗎，要對付竇建德，又怎麽能不了解竇建德麾下的文臣武將。

    當年竇建德戰敗而亡之後，李世民還讓人尋找過淩敬，隻不過尋而無果。

    杜如晦也覺得世事無常，兜兜轉轉，最後大家還是同殿為臣。

    頗有一種惺惺相惜，杜如晦和淩敬聊得很開心，主要還是杜如晦對姑複郡好奇。

    在長安，杜如晦沒有少接到關於姑複的消息，主要是圍繞著姑複提供的經驗, 在大唐其他地方實驗。

    雖然最近兩天才允許出門，在城裏走動，杜如晦看出了許多，對於他這種高智商人來說，管中窺豹，隻要看到一點，就能分析出許多。

    城中百姓穿著都不錯，麵帶笑容，沒有那麽重的菜色，而且談話比較有禮，可見生活條件很好；還有醫學院，加上門診部，比起長安太醫院大多了，住院部住著許多重病患者，關鍵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生病的情況，杜如晦又不是不知道，一般的病自己弄點草藥偏方吃就是了，實在扛不住了才會找大夫，如果條件差，幹脆就拖著，忍著。雖然杜如晦沒有去統計，但是他猜測，即便長安，每天求醫的普通百姓，都沒有這裏多。

    關鍵他了解到，這裏普通百姓治病，有糧食就出糧食，沒有的話，可以用勞力來代替藥錢，也就是說，隻要有子女，病重患者，都可以安心接受治療。

    越是了解，越是好奇，杜如晦恨不得把姑複郡從頭到尾的了解一遍，他很想知道，王牧是如何治理這些才征服的地方，又是如何讓眾多部落，安心的接受官府管理。

    在杜如晦印象之中，這種才征服的地方，每年出現一次反叛，都不奇怪。

    普通人那裏能了解一些，不過想要知道其中的詳情，當然隻能詢問高官。

    “你不是帶寶兒去看望陸老嗎？這麽快就回來了？”看著王牧父女兩人，解語花好奇的問道。

    “沒啥事，就回來了。”

    “王玉靈！小寶兒真是一個有福氣的丫頭。”把經過一說，烏仙兒不明白，解語花卻很高興的說道。

    “為啥要別人給寶兒取名字？”烏仙兒有些不滿的說道。

    “你個傻丫頭，這是好事，大好事，改天我帶你去感謝陸老。”解語花笑著說道。

    烏仙兒不怕加雅，對於氣場強大的解語花，反而有些畏怯，不過她也相信，解語花不敢害她，所以點點頭答應一聲：“哦。”

    “你隻要知道，這是為寶兒好就行了，改天一定要真心感謝陸老。”解語花叮囑道。

    “哦哦哦！”見王牧沒有反對，烏仙兒更加放心，連連點頭。

    最後解語花還是給有些迷糊的烏仙兒講解了原因，這帶來的壞處就是當天晚上，加雅再次化身女騎士，她也想要一個小孩，讓陸德明幫著取名字。

    在家呆了一段時間，雖然天天帶女兒很開心，不過王牧還是不想再呆下去了，主要是三個妖精輪流上陣，車輪戰讓他苦不堪言。

    貞觀四年，剛剛夏收結束，大量的水果開始成熟，桃子，桂圓，荔枝，杏子，梅子，這在如今姑複地界，都有不少，更何況幾年前王牧就有意的移栽種植。

    去年果幹送到長安，大受歡迎，今年自然要加大力度，適合做果幹的做果幹，不適合的則做成罐頭；燒製小陶罐，瓷瓶有些浪費，所以製作的大部分都是大罐子，一罐裝一二十斤的那種。

    物件都是提前就開始準備的，隻等收獲，不止是姑複，南詔與驃國同樣在采集，雖然一點點價值不高，不過動用整個部落，國家，所能得到的水果可不少，這一筆生意，他們也不想放過，畢竟對於他們來說，能外銷的貨物，實在不多。

    沒有等到第一批水果罐頭做好，王牧帶著試航回來的船隊，啟程去了嶺南，答應了馮盎從長安回來就去嶺南，上次耽誤了，這次必須過去一趟。當然！王牧主要是有自己的規劃。

    船隊航行在大海上，王牧也沒有忘記讓人試著捕魚，借助大船的力量，雖然有所收獲，卻不像江水裏麵那麽多。

    對此王牧並不覺得奇怪，畢竟海洋太大，不像江裏麵，可以整個水流，一起過濾一遍。

    不過能有所收獲，就是最大的收獲，這正麵他們可以在大海捕魚，隻要找到魚群喜歡的水域，就能得到大量的魚產。

    捕魚隻是一方麵，大海的產出，相當豐富，現在海邊也有魚民，他們除了在海邊捕魚，就是趁著潮水退去的時候，在岸邊撿一些被潮水留在岸上的魚類。

    不過魚民和現在絕大部分人一樣，隻重視魚，像是帶甲殼的螃蟹，蝦，蚌這些，並不重視。

    王牧可不一樣，他可是知道，隻要是活著的東西，就沒有不能吃的，而且甲殼類，味道通常不錯，再說如今這時代，有得吃就不錯了，還是肉食，誰計較那麽多。

    內地百姓不喜歡吃螃蟹，並不是不吃，隻不過不會花精力去弄，主要是肉太少，還要加鹽，這投入的成本不劃算；魚民賣魚，自己吃其它的東西，不過海中的東西，味道大，又鹹，關鍵還吃不飽，所以他們更喜歡吃糧食。

    王牧有船隊，他可以做到互通有無，把海產品賣到內陸去；太鹹的海產品，到了內陸，反而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當作食鹽使用。

    大海之中，不止是動物，還有植物，哪怕是海草，其實都可以吃的，更別說海帶那些，所以這完全就是一項好的產出，還能大量減少內地對食鹽的需求。

    看著遠出的礁石，王牧不斷的在心裏規劃著以後，嶺南擁有的人口，比起姑複多了不少，有這一支力量，想做一些事情，就容易多了。

    對於王牧的到來，馮盎非常歡迎，帶著十多個兒子前來迎接。

    廣州又稱楚亭，春秋戰國的時候，就建有城池，始皇帝建立南海郡，這裏就是郡治所，漢末東吳，兩晉的時候，這裏都是治所，所以這城池並不小。

    “真是抱歉，上次就應該前來拜訪的。”王牧歉意的說道。

    “沒有關係，你也是有要事在身，不知道陸公與蔡國公病情如何？”馮盎搖搖頭問道。

    “已經好了，隻不過尚且需要調養。”

    “那就好。”

    寒暄之後，自然是先吃喝一頓。

    “看廣州就知道嶺南的繁華。”

    “這是現在，如果是兩年前，你看到就不是這個樣子。”馮盎苦笑著說道。

    “多季稻！多季稻種植成功，我把山裏的人搬遷了出來，所以你見到這裏才有如此多人，以前還是人煙稀少的。而且這樣的地方，整個嶺南，也沒有幾處。”馮盎給王牧解釋道。

    王牧點點頭表示明白，想要種植水稻，自然得選擇平地，還得水源好的地方，嶺南水源不怎麽缺，不過平原還是缺少的。

    如今嶺南，包括廣西，以及後世越南一部分，所以平地其實隻集中在廣東一帶。長年生活在這邊，人們也知道要遠離大海，避免風暴，畢竟以如今的生活條件，遇到台風，海嘯，就是死路一條，這樣一來，能讓馮盎選擇的地方，就相對有限。

    把人口集中起來，無疑是最好的辦法，集中人口，還有利於統治，以前馮盎不好強製山寨的人搬遷，不過有了多季稻，這事就順理成章了。

    “這是好事，集中力量，才能辦好事情。”

    “我可是一直盼著你來。”馮盎笑著說道。

    王牧明白，馮盎盼著自己來，除了指點醫療衛生，更想指點果幹，去年長安果幹暢銷，他也是知道的，嶺南水果非常的多，他又如何能錯過。

    “好說，這次來就是要與耿國公合作的。”王牧點點頭說道。

    “正好，崖州已經全部打下來了，你看何時安排人去接手。”馮盎高興的說道。

    “崖州的事情，不急於一時，現在最要緊的是水果，不能錯過季節。”王牧沒想到馮盎動作這麽快，直接把崖州弄好了，當作禮物送給自己，當下也很高興。

    “對！對！你說應該怎麽做，讓他們去做就是了。”馮盎指著他的一群兒子說道。

    比起王牧，馮盎能生多了，兒子就有三十多個，還有十多個女兒。

    “好，其實這都很簡單，不外出采摘處理，能做果幹的做果幹，不能的就做成罐頭；嶺南距離江南不遠，完全可以用船隻把新鮮水果送過去，即便遠一些的長安，也是可以的。”王牧解釋道。

    “我想過的，不行。哪怕提前采摘，送到長安也來不及，除非快馬運送，不過那樣得不償失。”馮盎搖搖頭說道。

    “如果用冰塊保存呢？”王牧笑著問道。

    “冰塊？嶺南哪裏來的冰塊？幾年都見不到下雪，更別說冰塊了。”馮盎失笑著搖搖頭說道。

    “嗬嗬！”王牧笑著對身後示意。

    硝石製冰，一開始他並沒有想起這玩意，隻不過因為他想以後遠離中原的時候，把火藥弄出來，所以讓人準備了不少，前段時間要保存水果，他才想起這一茬。

    馮盎見王牧笑而不答，隻是讓護衛拿出一些黑乎乎的東西，也就安心看著他忙碌。

    不一會，有下人端來一人水，護衛直接把手裏黑乎乎的東西，丟了進去。

    肉眼可見的冒出一絲絲霧氣，一陣風吹過，馮盎感覺到一股涼意，夾雜在熱風之中，撲麵而過，頓時眼睛一亮，站起來走上前去。

    走進木盆，他就感覺到涼意接觸皮膚，非常舒服，這讓他精神一振。

    “冰塊！”馮盎驚呼一聲，有些不敢相信的伸手抓向木盆。

    “哢哢哢！”一聲輕微的脆響，盆子裏冰塊破粹。

    手中的冰涼告訴馮盎，這不是幻覺，抓起冰塊，他就想送進嘴裏。

    王牧急忙伸手攔住馮盎說道：“這水不衛生，吃不得，伱稍微等一會。”

    王牧說完，又讓人端一碗幹淨的水來。把水碗放到盆子裏麵。

    馮盎把冰塊抓在手裏，並沒有放回去，隻是點點頭繼續盯著盆子。

    剛剛因為他破粹的水麵，再次凝結成冰，這讓馮盎非常驚訝。

    “放得有點少，這碗裏結冰，還差一些。”王牧說著，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冰涼的水進入肚子，一股涼意升騰，頓時覺得暑氣全消。

    “沒事，沒事！來人！換兩個大盆子，再打幾盆水來。”馮盎大聲的喊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