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8、西王母天人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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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趙用頓時明白了蘇午用意,他點頭道,“屬下等人本也準備煉造出一批龍髓真金以後,便開始進一步研究推升此種金鐵品質的辦法,將主倒與屬下等想到一塊去了。
屬下等自會全力配合將主。”
“嗯。”
蘇午點了點頭,轉而向季行舟問道:“今時都以哪些鍛煉方法來鍛煉甲兵?”
他在此前新提拔了函工吳六為函鬼科主事,還將東流島種種鍛法傳授給了對方,吳六適應自身的入墨圖尚需要一段時間,蘇午令其暫且休養身體,所以今日並不在場。
“也未有甚麽成係統的鍛法。
隻是自秦漢至今沿用的諸多技藝,而今仍在使用而已。”季行舟聞言愣了愣,方才出聲回答,“這所謂鍛法之中,莫非還暗有乾坤,內藏玄妙?”
東流島發展鬼神鍛法、心之鍛等種種鍛法,一因殺生石難以取得,資源珍貴,是以要發展這種種鍛法,以求最大效率開發殺生石的作用,二則亦是因為此種種鍛法,確能在運用過程中,引天地同力,使刀劍自生神異。
但是如今神工局中,僧侶對甲兵的願咒加持,道士在甲兵之上鏨刻種種符籙、卦象,其實在無形之間,引來天地之協力已然超越東流島種種鍛法良多,不過函鬼工們掌握一二門鍛法,卻也是有益而無害。
“純熟運用種種鍛法,確可以使自心與金鐵死物交融,更大可能賦予甲兵以種種靈性。”蘇午開口向季行舟回道,“不過這種種鍛造之法,確也不是必須要掌握住的手段。
除卻‘函鬼科’一眾需要徹底參與甲兵鍛造中的函鬼匠師以外,神工局其餘諸科對於種種鍛法,則可學可不學。”
雖然蘇午當下對鍛法修行的態度隨意,但在場眾人盡皆對此上了心。
他們今下正是雄心萬丈、滿籌壯誌的時候,如今見有多一分精進的機會,自然不可能放過。
季行舟看過眾學徒神色,咧嘴笑了笑,與蘇午道:“既然如此,那這種種鍛法,某確是必須要學會的。
某主理諸科甲兵鍛煉,卻連一門鍛法都未曾掌握,說出去卻會讓門下學徒們笑話。”
他向蘇午隨意躬身行禮,嬉笑著道:“不知將主可否傳某一二門鍛法?也好叫某在這些學徒麵前顯聖。”
眾人見季行舟這一番作態,大都會心一笑。
他們與季行舟相處已有一段時日,亦知季大師是個隨和灑脫的性情,所謂師道尊嚴,在季大師這裏卻是不值一提,其根本不在意所謂‘人前顯聖’,今下所言,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
季行舟向蘇午討要種種鍛法,實是為了傳授給草廬中這些有誌於此的學徒。
“我為函鬼科主事‘吳六’也傳授了幾門鍛法,函鬼科中函鬼工以後自可以跟隨吳六主事研修刀兵鍛法。
今我所掌握的幾門鍛法,實則出於東流島,與天下古今種種鍛煉刀兵之法相比,其實更有些‘劍走偏鋒’的意思,你們可以此種種鍛法作為參考,但也不必沉溺於此道之中。
日後更當廣搜天下古今傳承的甲兵煉造之法,雜糅諸般,最終形成神工局成體係的鍛法。”蘇午借著當下叮囑了一眾學徒一番,旋而將東流島所學種種鍛法凝聚作一個念頭,都交給了季行舟,由他來慢慢參修領悟,繼而結合自身的經驗,改革鍛法,傳於神工局諸學徒弟子。
蘇午與季行舟、趙用等眾敲定了此次鍛造‘西王母生人甲’的種種細節與程序,這一次鍛甲由此正式開始。
草廬中。
鐵桌之上,已然擺好了一刀宣紙、一支毛筆、一方硯台。
眉目清秀的畫師守在桌角,將墨錠和水於硯台中緩緩研磨開來。另一畫師將宣紙於鐵桌上鋪陳開來,以鎮紙刷平宣紙上細微的褶皺。
蘇午感應著黃天法旨中流轉不息的‘玄變之仙’天人真意,《八十八神仙卷》便在他的性意之中須臾展開,八十七道神靈,每一道都深具靈性,暗藏玄妙。
他的心識集中於居於圖卷中央位置,被群神隱隱簇擁在中央的‘西王母’,以玄變之仙天人真意不斷描摹、擬化那西王母的畫中形象,待到自身性意成功拓印下‘西王母’圖畫之中流轉的天人真意以後,即拿起桌案上的毛筆,飽蘸了墨汁,在宣紙上筆走龍蛇,勾畫起來。
此次僅僅隻是勾畫‘西王母’,蘇午卻畫得比先前勾畫整副‘八十八神仙卷’更加用心。
先前那副‘八十八神仙卷’,隻不過是由人賞鑒而已。然今下的‘西王母圖卷’,則不僅僅是要由神工局諸多工匠賞鑒,更要以天人真意支撐畫卷,使諸多工匠在賞鑒圖卷之時,亦能與其中天人真意‘通感’,由此感悟出鏨刻符籙、加持願咒、甲片形製的種種細節。
入墨圖之所以乃是生人甲的核心,原因正在於此。
一副入墨圖,就是一宗生人甲的‘總綱’。
函鬼工們從這‘總綱宗旨’之中,感應到易數運轉之理,天人交變之機,繼而將‘總綱’分解作‘細綱’,運用到造甲的各個方麵。
摹畫‘西王母神形圖’的同時,蘇午自身亦在嚐試著理解這道天人真意。
最初,他隻能在這一縷‘天人真意’的變化之中,感應到人意參合天理神韻之後,那一點忽然而來、無懈可擊的‘人意’,正嵌入天理運轉的某個節點之上,繼而使得原本運轉無滯、直通某處的天理,忽然改換了方向——天人真意便在此時凝聚而成。
此後蘇午摒去自心裏對人意與天理的概念,內心裏便隻存留有如呼吸聲、心跳聲一般的律動。
那樣暗藏某種節奏的律動,最終代替了他的心跳聲。
一聲一聲在他耳邊擂響,他由此徹悟了‘西王母天人真意’之中蘊藏的易理——
蘇午在‘西王母神形圖’上落下最後一筆。
整幅畫一刹那活了起來,一層寒氣溢出紙麵,將桌案都凍結起厚厚一層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