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任爾東南西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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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張中孚等人便已到了。
張中孚麵泛青色,腳步虛浮、兩腿發軟,好像沒吃好也沒休息好,走起路來像渾身沒骨頭一般隨風飄搖。
到了堂上,他那一雙眼就卑怯地四處亂飄,卻那處都不敢落。
就隻那麽漫步目的,慌亂地有一眼沒一眼的飄著。
畏畏縮縮的樣子,很難讓人相信他是張庭那般堅定不畏權的人的兒子。
張宋氏麵上圍著紗巾,隻有額頭眼睛露在外麵。身著寶藍色華服衣衫,雙手執禮,抱在胸前,低頭小步艱難地挪上來。
她努力讓自己的儀態看起來端正,但顫抖的、不時下垂的胳膊,和拖遝的好似累贅一般的腿,讓她的每一個舉動都看起來十分辛苦不易。
看得出,她是個倔強的女子。
在她身側緩個一步半,是張庭的次子,張風山。
他儀態端正守著禮節,動作未有錯失。
不過他偶爾會微抬起頭,看一眼前頭的嫂子,像是在擔心。
不論他究竟是何心態,看起來,總比張宋氏那位丈夫還要更多些親人關懷。
三人上前,在太監的指示下跪下,對花素律行叩拜禮。
叫起人,花素律叫人給張宋氏搬張椅子:“朕聽夫人你身體不便,坐著回話吧。”
張宋氏很感意外。
她看眼丈夫和小叔子,定了定神,行禮高聲道:“臣婦謝皇上恩旨。此事皆因臣婦逞一時口舌而惹起是非,擾了聖聽。臣婦愧對皇恩,不敢入座,請皇上寬恕。”
花素律沒當回事,想你不坐就不坐吧。
但她還沒說話,就看見張宋氏旁的張中孚奇奇怪怪。
不知是何緣故,竟哆嗦如雞?
花素律皺起眉,摸不到頭腦。
她沒強迫張宋氏落座,先開口寬恕張宋氏所請之罪責,隨後轉過頭問起張中孚:“張中孚,你為何顫抖?”
那想花素律話沒說完,就聽撲通一聲。
張中孚摔跪在地上,撅著腚趴在地上直打哆嗦。
“啊,臣……臣……”
張中孚或高或低地嘟嘟囔囔好幾聲,也沒說出個究竟,惹得場上人發出陣陣低低的嘲笑聲。
看他這個德行,花素律真懷疑,他到底哪兒來的勇氣打老婆?
又或者他真是個老實人,是張宋氏嘴太賤惹的?
孰是孰非,花素律弄不清,也不想去弄。
但張中孚這種畏縮的樣子,在這種時候未免讓人感到厭煩。
花素律便跳過他,問起張宋氏事情的經過。
張宋氏動作緩慢僵硬,但端正地叩禮後,運聲回道:“回皇上,此事起,是因臣婦對丈夫疾言厲色,失了婦德,惹惱丈夫。與臣婦的丈夫,無半點關係。”
花素律看她如此果斷的將責任都攔到自己身上,不免有些不忍和感慨。
可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
花素律端得滿麵冷硬,繼續問:“那你身上的傷是如何弄的?”
“回皇上,事發時,臣婦正在絞麵,梳妝台邊有壺剛燒熱的滾水,是臣婦為絞麵潔淨後,蒸麵所置。”
“爭吵後,臣婦丈夫一時氣惱昏頭,嘈亂之中,才拿起那壺熱水丟出。熱水灑在臣婦的身上,留下燙傷……”
張宋氏說到此,猛抬起頭,懇切地求道:“皇上!他並非故意的!真的是一時失手,錯拿了物件,沒想到後果!”
“張宋氏,你不必害怕替他們解釋。”那彈劾的官員突然跳出來道:“這裏的各位,包括鎮關王,都會為你做主的!”
花素律聽這話不大快意……
包括鎮關王?
她這個皇上坐在這裏,用你刻意點他一個王爺出來?
薑賀受了捧,立刻又犯了老毛病,不知天地起來。
他昂頭,吊著眉眼,一副自己能全然做主的傲氣模樣:“沒錯!張宋氏,你大膽說無妨,無論是何冤屈,本王都一定會為你做主!”
花素律嘴角抽搐幾下:喂喂喂?朕還坐在這裏呢!你算老幾啊?
張宋氏聽罷,垂下眼眸片刻似在猶疑。
見她如此神態,那些急於將張庭拉下馬的官員們都緊著勸她。
欲攻破她內心的那道線,最好吐出些張庭的驚天大秘密才好!
張宋氏姿勢別扭地俯下身,對薑賀淺淺地拜了一拜。
“多謝王爺。既然王爺如此說,那臣婦便講了,萬請王爺不要食言。”
薑賀聞之大喜,忙道:“不會的。”
而跪在張宋氏身邊的張中孚身子抖了下,眼神惶恐地看著張宋氏,顫抖著嗓子道:“你這毒婦你竟然……”
“大哥!”張風山咬緊牙,低聲喝住張中孚的話。
張中孚怔怔地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眼撇開眼不看他的妻子……曾經在他心中的羞怯感與隔閡感再度油然而生。
他心有不甘,但周圍眾人的嘲諷聲,和背後那道讓他熟悉而顫抖的視線,最終讓他低下頭不再言語。
一群人目睹張中孚威脅張宋氏,頓時像抓住了什麽把柄,抓緊斥責張庭教子不嚴等等,一些有的沒的名頭紛紛雜雜被按在張家人身上。
任憑眾人言語,張庭都巍然不動,身正頭正。
渾然如那句詩一般: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南西北風。
與他相反的,則是前方跪著的長子……
頭深深地垂著,跪在那裏如蜷縮成一團的鼻涕蟲。
張宋氏失望地看眼丈夫的後腦勺,沉下口氣,運足氣後對著薑賀道:“王爺,我公公教導晚輩一向嚴格,但卻有人汙他名聲。王爺既說會為我做主,那就請王爺不要放過那人。”
她跪在地上,對上方花素律俯身含首:“臣婦懇請皇上,為我家老爺,正聲名!”
張宋氏的舉動讓薑賀猝不及防,他沒想到這小小的女子當著他的麵,竟然還敢擺他一道?
真是太不將他這個鎮關王放在眼裏了!
張風山見狀,也跪倒叩頭:“臣的父親一向恭謹守矩,如今蒙受不明之屈,請皇上為臣之父清正名聲!”
而張中孚像一位局外人,困惑地看看自己的妻子與弟弟,不知發生什麽似的,恍惚地跟著拜倒。
花素律深呼吸一瞬,發自內心地感謝張宋氏。
看來張宋氏是知道點什麽,也有可能是張庭提前派人通過氣。
無路如何,張宋氏能主動將事情含糊過去,實在是令她安心。
“張卿身為禦史台大夫,為朝之重臣,當然不能被人汙蔑。”花素律麵無表情地俯視他。
“皇上!”當初彈劾張庭的那名臣子恐慌地跳出來:“臣彈劾是盡朝臣之責啊!”
花素律淡然:“彈劾是你們的權利沒錯,但不是你們拿些事情隨意捏造的理由。”
“不,不。”大臣知道花素律不會原諒他,於是膝行過去,向薑賀央求:“王爺,王爺!您幫幫下臣,這事如何您清楚,下臣也是噗——”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薑賀一腳踢到臉側上,滿一口鮮血噴到大堂上。
薑賀扯回被攥住的袍子一角,斥罵:“什麽東西!做了錯事還不願擔責?沒骨氣的東西,滾!”
旁人隻看,不敢替那人說話。
花素律急叫人製止。
羽林軍上前拉開那個大臣,架著他雙臂拖到一邊。
“朕不打算多追究你什麽。”
花素律瞄眼滿麵憤恨的薑賀,沒理他,冷漠地看看那名大臣,又看了看張庭。
收到目光,張庭微微含頜,似是在回答什麽。
花素律沉默一陣,道:“拉下去,杖責二十。這樣喜歡探聽是非,是不適合再做官了。”
那名大臣大驚,嘴裏兜著血,淚水鼻涕血水混了滿臉,連他赤色官服下白色的衣領都已經被染得鮮紅,快和朝服分不出顏色。
羽林軍摘了他的官帽,卸下官帶,拽著胳膊往下拖。
他喉嚨裏發出些扭曲詭異的聲音,含糊不清的,像不停地說著什麽。
然而他滿嘴的血,下巴又錯位,究竟想說什麽,估計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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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能力隻能兩天雙更了t^t,明天開始就恢複單更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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