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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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鑼打鼓的聲音不斷地從門外傳來,宗月歌獨自在屋內,已經將這間屋子裏所有的陳設擺件摸了個遍。
下午時分,門忽的打開,宗月歌聽見聲音,趕忙無助地跌落在地上,看著一個婦人提著小木箱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抬著東西的山匪。
“姑娘,”那婦人麵無表情地開口,“我是來給你上妝的。”說著將手中提著的箱子放在桌上,示意宗月歌過來坐下。
兩個山匪將東西放在地上,已經走出了門。宗月歌走到桌前坐下,看著鏡子中的婦人一臉冷漠地將箱子打開,露出了裏麵的化妝用品。
宗月歌思量著,小聲開口道“姑姑,你是不是也是被綁來的?”
那婦人已經聽過許多女子這樣問過,隻以為麵前這個格外漂亮的少女和那些人一樣,想利用她逃出去,便沒有回答。
宗月歌沒有等到答案,而婦人手中的粉撲就快要覆到她的麵上了。
“難不成您也是這寨中人?”
婦人並未說話,隻是拿起了黛筆為宗月歌畫眉。
“看您這氣度,不像是與山匪一流,那您定是被騙來的。”
“不是。”婦人倒是第一次見這麽話多的姑娘,被她問的有些心煩,索性直接告訴了她,“我是巴權的娘。”
這個信息讓宗月歌始料未及,她細細地打量起婦人,眉眼中確實和巴權有些相似,心中想和她合謀的想法也落了空。
“你是不是想逃出去?”
婦人冷不丁的開口,倒是下了宗月歌一跳“我”
“巴權對這個東西過敏,喝上兩口,必會昏睡。”她說著將一小包粉末塞進了宗月歌的裏衣,之間觸及到了她的肌膚,不同於平民女子的盈滑觸感讓她一愣。
沒等宗月歌反應過來,便見方才還冷著臉的婦人忽然朝自己跪了下來“小姐,你是哪家富貴人家的小姐吧,我知道我兒子犯了彌天大錯,這些年我也一直在勸他回頭,你要是出去了,千萬不要追殺他他他會改的”
宗月歌本想站起身的動作,隨著她的話僵住,本以為她是想求自己救她出去,沒成想竟是要為她作惡多端的山匪兒子求情。
婦人六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保養得宜,頭頂花白的發絲卻早已泄露了她的蒼老。
“不行”宗月歌看見婦人邊神情慌亂的搖頭,邊站起身來,“不行,要你讓你逃出去了,一定會回來加害我兒子的不行”
她在屋子裏不斷的踱著步,口中念念有詞,忽然停住腳步,朝還坐在原處的宗月歌伸出了滿是傷疤和老繭的手“把我給你的藥還給我,我不能讓你逃出去!”
宗月歌立馬起身,一手將藥包塞進袖口,一手鉗住有些瘋癲的婦人“你說不讓我加害你的兒子,那以前那麽多的,被你兒子騙到這兒的女孩,又是被誰加害的,她們又該去找誰評理?”
婦人被她控製,尖銳的言論直刺入腦海,渾濁的眼睛中留下了清淚“我求你了他還是個孩子我求你”
“孩子?”宗月歌差一點就笑出了聲,“四十多歲的孩子?”
婦人泣不成聲,似乎是預料到了自己寶貝兒子的結局。
“我瞧著你方才想要搭救我,便知你心中還有一份善良,我也相信曾經有女子被你所救。”宗月歌放緩了聲線說,“可無論如何,天理昭昭,報應不爽,縱使你再維護他,也無法抵消他曾經做過的惡,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過錯承擔代價。”
宗月歌耐心地等她哭聲漸微,方才重新坐在桌前,道“我要上妝。”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邊北羨雲和邢陶已經水米未進地在一間柴房裏待了許久。
關沐風將他們二人帶到此處後,便讓他們再此等候,他去辦點事情,這一去就是半天。
北羨雲輕輕地將糊窗戶的油紙掀開一角,打探起了外麵的動向。
屋外到處貼著紅彤彤的喜字,房簷上也掛了紅燈籠,幾個山匪正合力抱著一大壇子酒水,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廚房已經飄來了肉的香氣。
“看起來,你的女人要和別人成親了?”邢陶涼颼颼地對著北羨雲嘲諷道。
“你說錯了,她不是我的女人,她隻是她自己。”北羨雲扭頭看向他,說,“與其閑操心,不如關心一下現在的處境,大壯弟弟。”
“你——”
“噓——”北羨雲眼角瞄到有兩個山匪拿著幾張喜字走了過來,連忙打斷了邢陶的爭辯,道,“我有個辦法。”
沒過一會,邢陶隻看見門開了又關,北羨雲帶著兩套山匪的衣服回到了他麵前。
“換上,咱們假裝成山匪去參加婚禮,總比現在這樣主動許多。”
邢陶看起來默認了這個想法,隻是拿衣服的動作稍顯遲疑。
“你怎麽了?”這邊的北羨雲已經動作麻利地脫下了外袍。
“你”邢陶臉上很是尷尬,連帶著聲音也變得結巴,“你轉過去。”
北羨雲奇怪地看著他,隻覺得莫名其妙。
待二人換好衣服後,北羨雲看著身邊,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邢陶,露出了狐疑的目光“你”
“快走吧,一會兒誤了正事。”邢陶明顯不想在身高的問題上同他解釋。
似乎是為了迎合邢陶,二人剛走出門,便見所有山匪都走向同一個較為高大的建築,便跟了進去。
這建築算是山寨中的禮堂,宗月歌身穿大紅喜服,跟在巴權身後走進了禮堂,透過頭上蒙著的紅紗,她隱約看見北羨雲和邢陶混在人群中,心中稍安。
他被巴權帶著走到禮堂中間,麵前坐著的是巴權那一點都不高興的娘。
“娘,今天是兒子大喜的日子,高興點。”巴權喜氣洋洋的聲音傳到宗月歌的耳膜。
巴權等了一會兒,沒聽見自己娘的回話,便也不再等候,對著宗月歌的左側說“軍師,開始吧。”
“一拜天地!”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宗月歌的耳邊炸起,她感覺自己定在哪裏聽過這個聲音,隻是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巴權見她不動,以為她反悔了,語氣不善地說“你幹什麽?”
宗月歌心一橫,彎腰時冒險地假裝踉蹌了一下,順勢拽下了頭上的麵紗,扭頭向那聲音的主人看去。
果然是老麵孔,本應在南梁皇宮中教導皇室子弟,曾與宗月歌有師生情誼的沈南梔,正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己。
------題外話------
這章其實寫於月日,大年初二,文字總體還是有些沉重的。我看了徐州拐賣女子的新聞,觸目驚心。其實一直都有在網上看過這類的新聞,可唯獨這一個,讓我有很深的觸動。貧窮和無子不應當是罪惡的保護傘,更不應當把母愛當做拐賣的遮羞布。希望大家,不管男女老少,出門都能保護好自己。新年快樂。(這段話沒有說針對徐州,隻是就事論事,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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