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危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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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麽樣最後還是在民生版登了一塊豆腐幹大小的文字,慶祝皇後的壽誕。話說有位貢生叫魏莊渠,崑山人,參加科舉考試,一路過關斬將,在殿試的時候監考大臣就評定他為狀元。可在公布科考名次前一晚,皇帝朱祐樘審批考卷,將前十名中挑出狀元、榜眼、探花及第四名到第十名的排名,看到魏莊渠答卷最後一句話後,瞬間龍顏大怒:“一介書生,竟然如此膽大妄為,怎麽可以評定為狀元!”於是直接將他從狀元貶為二甲第九名!魏莊渠答卷最後一句話到底寫的是什麽竟然讓皇帝如此生氣。魏莊渠也許是想表明自己的文人誌氣,也許也是想迎合考官,讓考官知道他是一個不怕死敢於說真話的人。於是他就在考卷最後寫了一句:聽說皇上每天在坤寧宮的時候多,在乾清宮的時候少。魏莊渠做夢沒想到就是這麽一句話,讓他好好的狀元郎就飛了!要知道,朱佑樘可是出了名的“寵妻狂魔”!其他事情都好商量,可一旦與張皇後有半點不好,休怪朕翻臉不認人!朱佑樘每天和張皇後同床共枕,這也便是魏莊渠在考卷中所說的皇帝在坤寧宮待的時間太多了。魏莊渠便是觸到了皇帝的唯一逆鱗,穩穩的狀元被他自以為聰明的一句話給直接送走了。要說也是該!雖說皇帝家事便是天下事,可即便要說要諫,也輪不到魏莊渠這麽一個官場都沒有踏進的小貢生啊!既然魏莊渠知道皇帝獨寵張皇後,那肯定也知道皇帝駁回重臣包括眾藩王的納後宮建議,皇帝連重臣所奏都不想聽,又何時輪到你一個書生指手畫腳呢朱佑樘也是殺雞儆猴,讓大臣們不要再關心他的後宮之事。可見朱佑樘對張皇後的寵愛,連帶著這兩個內弟一邊盡量優容,不忍處罰;另一邊也明白大臣們才是對的,所以反過來迫害忠良那種昏君畫風,朱佑樘也真做不出來。有一回當世名士李夢陽上書,彈劾張鶴齡“招納無賴,罔利**,勢如翼虎”,如此重罪已是刺刀見紅了,張皇後一家當然必欲致其於死地,張皇後之金夫人當麵泣訴不止。朱佑樘無奈,將李夢陽下獄,讓張皇後解氣,過幾天又隨便找個理由將他放了,並切責張鶴齡。李夢陽出獄後,便當麵將張鶴齡打落兩顆牙齒,張鶴齡不敢計較。另一回司禮太監蕭敬等宦官,和刑部侍郎屠勳等朝官一起,處置了二張兄弟侵占民田的家奴。張皇後聽聞此事大怒,叱罵蕭敬說:“外麵的朝官我管不了,你們太監本是家奴,也敢欺到頭上”朱佑樘一邊跟著妻子叱罵蕭敬等,過後卻私下賞賜每人各五十兩,說:“朕方才是不得己,不能傷了皇後心,這點銀子給爾等壓驚,別傳到外麵去。”皇帝做到像朱佑樘這樣的還真是第一份,像極了一位居家小男人,張氏一門是小門小戶,居家不謹,毫無遠見,貪圖財賄,持寵胡作非為,屢教不改,但朱佑樘確實在和這戶煙火氣息十足的人家相處中,感受到了親情慰藉,才會為他們一次又一次逾製甚至破壞朝廷法度,盡可能滿足他們的物質需求,哪怕放下帝皇尊嚴,努力在朝官、甚至在太監麵前為他們斡旋。當滿朝文官上書彈劾張氏兄弟時,朱佑樘無奈批複“朕隻有這一門親,再不必來說。”想想也真是,一代帝皇的隱痛和悲涼,躍然紙間:冷宮長大,生母暴卒,生父冷漠,儲位幾乎不保,登基後尋找母家親戚,卻隻找到源源不斷的騙子,兄弟們陸續出外就藩,……雖高居帝座九重,然孤家寡人,不外如是!此事的餘波,朱佑樘讓言官們都去張家吃和解酒,自持正義一方的言官們當然不肯吃張家的酒,無奈下朱佑樘下旨強令他們前去。大家到了那一看,酒席竟是替皇宮置辦筵席的光祿寺辦的。換言之,是朱佑樘自掏腰包請他們喝酒,求朝臣們給自己這個皇帝臉麵,放過張家一碼。看到這裏是不是想笑,可別笑,都是真實的事。【又科道累劾後家專權,命司禮監拒之,而不得其辭。白帝求旨。帝手批:朕隻有這門親,再不必來說。仍密敕後家邀科道為宴謝罪。各官並辭不赴,遂請旨召之。及赴命,乃光祿茶飯也。】——《明良記》驕縱外戚作為弘治一朝的失政,原是無可辯駁。但明明是張皇後沒盡到帝國皇後理應的職責,約束家人不利,朱佑樘卻寧願將這些過錯全都攬在自己身上,不忍心指責愛妻半點,努力為妻子擔當和遮風擋雨。僅僅在這件事,當然肯定不是明君所為,卻是無容置疑的居家好男人,好丈夫也。在成化年時,朝中許多人看著章子俊的伯爺爵位眼紅不已,說是爵位得之不正,如今在邊關榆林,為非作歹,私自圈地,收買地方,大發橫財,以文官進武勳,得之不正也,中外側目。後被抓進大獄......。到了弘治年後,想不到身為一國之母的張氏一族,在朱佑樘的寵愛下,大封其家族人人有官,張皇後的父親張巒父以女貴,由一介書生一躍成為了都督同知,之後再封壽寧伯,進壽寧侯,死後贈昌國公,既無政績,也無武功,卻公、侯、伯占全了。隨後皇後其弟張鶴齡和張延齡,都封了侯爵,對比章子俊的伯爵也就不香了,這說明得到爵位,還可以用嫁女的法子來實現,看看人家平安伯為朝廷做了那麽多事,才得到一個微末,跟侯爵不在一個等級,似乎有點寒酸了。可是人家平安伯是做事的人,與人修好,廣結善緣,為大明作貢獻,雖然在某些方麵似乎有點僭越祖製的許多規定,也是為國為民。反看朝中某些人,仗著皇親強占民田,目無法紀,在北方占地還不滿足,又跑到南方泰州搜刮民田,百姓驚駭,大禍來臨,有大臣急切疏奏,請求把已被侵占的土地還給百姓,戒諭張鶴齡遵守法度,這種為民請命的正義之聲卻根本沒有得到皇帝的回應。故而有朝中六科言官發現,既然得不到皇上的處理,那就幹脆投稿《大明時報》,讓其曝光,引天下人共知。《大明時報》再一次被架在了火上烤,想躲也躲不了,為此章順不得不讓袁潔他們去決定,此時的《大明時報》已經成為京城一道靚麗的風景線,發行到了八十四期,成為了一份茶餘飯後娛樂的最佳話題來源,古代原本娛樂就少,加上時報不斷地報道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件,就像是八十年代的電視機剛進入中國百姓家一樣,各衙門、會館、商戶、酒樓、茶樓、飯莊、書院、私塾、勾欄等等場所,所報道因為采用白話文的形式,通俗易懂,貼近所有人的需求,成為了大眾讀物。並輻射到了許多地方,基本沿著運河南下,直隸、河南、山東西、姑蘇、南直隸、應天府、蘇鬆、浙江等地,每期的發行量已經達到七萬多本。可以說日進鬥金了,把劉壁、鄒智、曹保樂得見臉不見眼,車輪轉地常常在報社內“視察”一番,拍著章順的肩說道:“侄子啊,做的不錯,好好幹,要把《大明時報》成為當今最好的書刊,錢財不重要,那都是阿堵物,重要是為身後留名。”這四位的心機可以代表古代文人同一個誌向,就是:“起它一個號,坐它一個轎,刻它一部稿,娶它一個小。”什麽意思呢首先是起它一個號,這句話是說,文人們要有自己的名號。古人取名字的時候不僅要有名,還要有字,除了名字之外,文人還會給自己取一個號,什麽東山先生、南山居士等,就說張居正,字叔大,號太嶽。還有王守仁,字伯安,號陽明,又號樂山居士等等,但凡有號的都不是一般人。其次是古代文人的第二個夢想,那就是坐它的一個轎。在古代,貧民百姓是坐不上轎的,能夠坐上轎子,身份肯定不低,一般達官顯貴才有這樣的待遇。古人想坐轎子,其實就是委婉地表達想做官的意思。古代文人的第三個夢想就是刻它一部稿。古時候對於書籍有著特殊的感情,因為書籍大多是聖賢的著作,而且價格並不便宜,有些書動不動就要幾兩銀子,幾十上百的銀子也很正常。因為有許多的書不是一本,而是一冊或是幾十冊連在一起的。畢竟書籍的印刷很耗費時間,產量又不多,加之紙張產量也很低,所以買一本書很不容易,大多數所見到的都是手抄本,供自己藏書。因此文人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夠刻成書籍,當自己所寫的文章和詩歌被人們傳閱的時候,這種興奮與自豪感,是其他東西所不能賦予的。文人最後一個夢想是娶它一個小,文人從白丁到童生,再到生員,進一步到舉人,再後成為貢士後步入進士行列後,起步就是八品官員,到了這個地步誰不想娶一個小妾隨著地位的高升,男子娶多少個妾室都沒事。這也太難聽了,沒關係那麽就讓文人的誌向說好聽的,首先成為官員,其二修身齊家,其三就是創作文學,其次追求道德真理,再次奉獻社會、造福人民,這樣說就高大上了。........007...23.(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