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 番外·金風玉露一相逢(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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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一出,室內靜得可聞針落。
    不僅長孫奇臉上難堪,長孫智那張風燭殘年的臉也一抽一抽的。
    他萬萬沒想到顧七弦會知曉那麽久遠的事,更萬萬沒想到他還會當麵提,真是……
    委曲求全的卑微慢慢轉變成被逐多年的憎恨,他眯著渾濁的眼,冷臉駁斥:“聽說顧相重孝重道,方才顧相也說老朽和阿奇均是長輩,怎麽,連長輩這樣一個小小請求也不能答應?”
    “您姓長孫,我姓顧,怎麽就是長輩了?”
    拍了記手,大胖立刻抱著鬥篷進來。
    一邊任由他給自己披上,臉色清寒的顧七弦一邊揚眉,嘲諷之色絲毫不加掩飾:
    “本相客套兩句,倒頭一回有人敢把本相的客套當真。更何況,豬狗不如的東西,即使有血緣,也不見得就能當長輩。路師兄,本相吃好了,咱們回吧。”
    “你……”
    長孫智大怒,拐杖磕得地板砰砰響:
    “你好生狂妄!便是當年,長孫越都不敢對老朽……”
    “長孫越是長孫越,本相是本相。他當年隻把你逐出家族逐出京城,在本相看來,已是仁慈!”
    “你……你給老朽等著!”
    身後傳來父子兩的破口大罵,顧七弦置若罔聞,悠然上車。
    錦簾落下去前,他似乎看到正貓著腰鑽進轎子的路青山扯了扯嘴角,是一記諱莫如深的冷笑。讓大胖拿出早就備好的糕點和溫著的熱茶,他在馬車的搖搖晃晃開吃,同樣吃得起勁的大胖邊嚼邊問:
    “咋不回去吃熱乎乎的飯菜呢?”
    “回去?”
    顧七弦笑睇他,“回不回去得還不知道呢。”
    大胖噎住了:“有……歪險?”
    慢條斯理掰下一塊山藥糕送進嘴裏,顧七弦眉眼低垂的笑笑,不說話。大胖會意,立刻開始狼吞虎咽,吃飽了待會才有力氣幹架!
    寒夜風雪,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馬車很快行至通往路宅的最後一個拐彎處,北風迎麵呼嘯中,一群持刀黑衣人無聲靠近。
    啪一聲丟掉手裏的牛乳酥,大胖猛虎下山般衝出去。
    又是一場在夜色中拉開序幕的廝殺!
    斬魂斬夜一左一後護住馬車,大胖和車夫全力奮勇對敵。他們兩的功夫都還算不錯,隻是對方的人不斷如潮水般襲來,沒過多久,大胖便也有些吃力。
    後退去車前的他瞧見路青山竟不知何時走出了青氈小叫籠手立在暗處,他鬱悶大喊:
    “路大人,有人行刺相爺,你的衙役們怎麽還杵著呢?”
    立在晦暗中的路青山沒吱聲。
    他調轉眼神,冷冷看向毫無動靜的馬車。
    片刻,他抬起手:
    “給、我、殺、了、他!”
    “路青山你幹什麽?”
    跟著他的衙役很快朝馬車攻去,大胖氣得大叫。這時,被斬魂斬夜牢牢護住的車簾處,捧著手爐的顧七弦從容不迫走出來,清寒聲線在風雪中宛如一柄利箭般揚起:
    “還以為路師兄會等等再下手,看來,路師兄也是迫不及待要我的命。”
    聲落,四周建築物的屋頂突然冒出數名弓弩手。
    箭簇如雨般射落。
    十數名暗衛從弓弩手旁邊降落,原本僵住的廝殺很快扭轉局麵。
    沒想到顧七弦早有防備,路青山臉色劇變,隻是他也沒有逃,而是隔著寒茫夜色和人影交織和顧七弦隔空相望:
    “從前的青山之光,如今的當紅丞相,平心而論,顧七弦,你倒是名副其實,和傳說一樣多智近妖!”
    轉身從轎子裏拽出長劍,路青山逮住一個空檔直朝顧七弦刺近:
    “隻是,爾等無情無義之人,就該滾去地獄跟恩師請罪!”
    原來……
    兵器相接的脆音中,顧七弦一動不動,心中唯一未能解的疑惑也解了:
    路青山是為……
    季懷穀!
    乓!
    火花四濺,斬魂輕巧瘋狂撲過來的男人。
    而這時,這場無聲的廝殺已將近尾聲,早吩咐下去路青山和殺手至少兩個都必須留下活口,心頭升起陣陣恍然的顧七弦轉身回到車廂,嘴角噙笑的一抹笑意既無奈又苦澀:
    那個人早已深埋黃土,若他泉下有知還有學生為他報仇,應該會寬慰吧?
    他的一生都在想做點什麽,但這一生……
    都在遲疑,退卻,心軟,直到最後還死於心軟救下的人手裏!
    昔日在青山的時光一點點在眼前浮現,顧七弦坐回車廂,冷峻如寒夜的臉色也隨之一點一滴恍惚。那些日子回不去了,那個人不在了,而自己……
    當年,季懷穀毒入膏肓,容貌肌膚全毀,他一直想再見自己一麵,可自己終究沒有過去——
    因為恨!
    若非季懷穀,父親豈能英年早逝?
    可如今再回想起來,回想起從前在青山的種種,他隻覺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揉捏。
    察覺到眼角微微冷濕時,斬魂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相爺,結束了,生擒路青山,兩名殺手妄圖吞毒自盡,被卸了牙齒。”
    “回路宅。”
    “是。”
    這時,拎著佩劍的大胖帶著血腥味鑽進來:
    “還回路宅做什麽?”
    “若不回去,如何能知道袁彩衣的下落。”
    “袁彩衣沒死?”
    顧七弦沒再說話,車又開始徐徐前進。
    沒過多久,路宅到了,命人嚴加看管並訊問兩個殺手,顧七弦在斬魂和大胖的陪伴下來到單獨關押路青山的房間。他負了點小傷,發髻散亂,狹長丹鳳眼裏一派濃厚的嘲弄:
    “成王敗寇,顧相留我一命,若是為折辱……”
    顧七弦打斷他:
    “袁彩衣在哪裏?”
    “你都知道了?”
    路青山一怔,隨即啐道:
    “哼,顧相不是心有九竅嗎?何不自己去找?”
    “說出袁彩衣的下落,以免出事。你本意是救她於水火,若出點岔子,豈非違背你本意?”
    路青山一愣,隨即報了個地址。
    長孫智和長孫奇父子兩好色的程度非同一般,說不定一直在尋找袁彩衣。
    把她給顧七弦,的確更安全。
    想到這,路青山神色冷淡的問:
    “不知顧相打算怎麽處置我?”
    “是個好問題。”
    靜靜凝向那盞跳躍的油燈,顧七弦聲調平靜:
    “長孫父子惦記袁彩衣美色,你假裝幫他們擄人而達成合作,卻又不忍,於是藏起她。當然,你一早知道長孫父子私底下打的好算盤,也料定我不會允許他們回京,利用袁大忠引我前來,和他們聯手想置我於死地,隻為給季懷穀報仇。
    你說,我該怎麽處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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