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 番外·閑恨閑愁儂不解(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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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爺盡管看,不是自吹自擂,小姐和奴婢的手藝都還是不錯的。”
    雙蝶歡歡喜喜說著,同時將在油鍋裏翻滾炸酥的肉丸子麻利夾至一個大碗。等一個個夾完,她借口去外麵清洗其實早已經洗淨的蓮藕,飛也似地跑出去,留四處查看和顧七弦和正揉麵的魚知微單獨相處。
    咕隆……咕隆……
    水壺裏的水開了,發出一串串悶響。
    兩手沾滿麵粉的魚知微看看手,又看看負手在後的清閑男人:
    “請相爺倒一下水。”
    “……???”
    漆黑如玉的眼睛霍然一眯,隨之又鬆開些,顧七弦睥睨反問:
    “你居然敢使喚本相?”從小到大他哪裏敢過什麽活啊,從前在下虎村,他可是全家捧在手心裏的香餑餑,別說種田下地的粗活,便是廚房這些輕巧的夥計,他也幾乎不伸手,後來林櫻……
    魚知微巧笑倩兮:
    “相爺方才不是還擔心屬下們吃不好年夜飯而愧疚麽?
    對忠心耿耿的他們來說,還有什麽比相爺親自動手準備年夜飯來得更讓人感激?這水是待會用來下餃子的,相爺把它倒進旁邊的小鍋裏現在熱著,待會一邊炒菜一邊開煮,就不會菜涼了主食還來不及上。他們若知道是相爺親自下的餃子,指不定怎麽高興呢。”
    “……”
    巧舌如簧!
    倒個水就等同煮餃子了?
    顧七弦這麽想著,但身體卻很實誠,朝掛著水壺的一麵轉去。
    隻是,才一碰到提手,他立刻倒吸著氣縮回來:
    “呼!好燙!”
    “相爺不知道拿快抹布包著嗎?”
    聽到聲的魚知微忙走過來,一時間也沒多想,順手就抓住那隻被燙紅的手指,就像小時候她被燙到,母親也是這般急切過來查看,“這麽紅?相爺這皮膚真是比女人還細!快來,我澆冷水,相爺在下麵衝一衝。”
    “什麽叫皮膚比女人還細?不會說話就閉嘴!”
    畢竟是冬天,燙傷並不嚴重,隻是魚知微這話聽得顧七弦有點惱。
    魚知微將冷水慢悠悠淋下,同時抓住那跟手指往水柱送:
    “民女誇相爺呢。”
    這人傲嬌到什麽沒有一句話肯好好說,自己就好女不跟男鬥唄!
    水淋到指尖,灼燙的手指慢慢舒適,隻是……
    被魚知微捏住的手腕處卻慢慢熱起來。
    察覺到這點,顧七弦忙嫌棄看向那隻沾滿麵粉的手,輕啐,“把你的髒手拿開,越衝越髒!本相不是三歲小孩,剛才被燙純屬……純屬好久沒做雜物,一時疏忽!”
    “……!!!”
    聽聽這死要麵子的話!
    倒完水的魚知微送開水,似笑非笑的眼神徑直對上男人幽黑如夜的眸子:
    “是一時疏忽,還是相爺從來沒幹過什麽活?”
    “說什麽笑話?本相也是鄉野出身,怎麽可能……”
    “是嗎?”
    魚知微微笑著戳穿:
    “據民女所知,相爺雖然出身鄉野,但因為頗有天賦而從小被視為顧家希望,兩個姐姐和一個兄長從不敢讓相爺幹什麽,全是他們承包家裏的夥計。至於後來那位來了,雖然說會故意趕著相爺幹點活,但那也不是真想讓相爺幹活,而是……”
    顧七弦再度眯眼:
    “你來之前,仔細調查過本相?”
    “民女哪有那麽大本事?準確的說,是法萬象調查過相爺。”
    “他倒肯費心!”
    一個素未謀麵的對手能為自己花費這麽多功夫,平心而論,顧七弦並不生氣,還頗有點小驕傲。
    隻是下一秒,他臉色又有點不好看了,“光憑一些泛泛雜雜的調查,你們就能……”就能窺探到自己新中華最隱秘最幽微、甚至之前連自己都沒怎麽察覺的一縷情愫?
    後麵的話,他沒說,魚知微自然懂。
    又走回案板前重新揉麵擀皮,她朝滿身凝肅的男人揚唇:
    “相爺這麽聰明,應該猜得到為什麽吧?”
    “你的意思是……”
    瞳孔裏迸射出閃電般的精光,顧七弦既震駭又鬱結,“以己度人?”
    因為法萬象曾經或者說現在也懷著一樣不能見光的心思,所以他從某些旁人根本不會多想的地方察覺到?這個男人也太無恥、太可怕了!這樣一個人,他的目的僅僅會是鬥敗欒氏、掌握呼延嗎?
    之前已然豎起的警覺,儼然又高了一寸。
    魚知微手上動作飛快不停,用沉默當做回答。
    顧七弦知道自己猜對了。
    少頃,他對著眼前忙碌的淡綠色背影開口,聲音又恢複先前的從容清淡:“大過年的,不說這些。我回房去看看書,你……若要人幫忙,我讓大胖過來。他自幼跟著父母打獵幹活,手腳勤快,是幹活的好手。”
    “不用,聽雙蝶說他們在玩骰子呢,難得休沐。”
    顧七弦沒跟她客氣,回到房間拿起書,卻怎麽看不進去,一是法萬象時不時就到腦海來晃悠,二麽,那截被攥過的手腕一直熱著,似乎怎麽也冷不下去,弄得人心煩意燥。就這樣坐立不安的捱到天黑,開飯的聲音終於傳來了,而阿胖和幾個隨行小年輕,已在庭院中放起特地買來的煙花炮竹。
    顧七弦含笑看了片刻,饒過他們走進膳堂。
    一進去,便愣住了。
    原本冷冷清清、桌椅粗陋的膳堂已經被著意布置過,被拚成兩個大圓桌,圓桌上鋪了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潔淨的米色布,除開滿桌佳肴和酒,每桌中間赫然一瓶開得極豔極烈的紅梅,虯枝錚錚,花色宜人,給這頓不能歸家的團圓外倒是添了幾絲雅氣。
    魚知微走進來,見他望著兩束紅梅,壓低聲音笑道:
    “這兩束梅花,是我答謝相爺的謝禮。”
    “答謝?”
    燈火明亮中,顧七弦側眸,身穿藕粉色半舊短襖和銀色束腰襦裙的女子眸光流溢、朱顏昳麗。隻是,她並沒有接話或作答,而是輕盈走到其中一桌,指指最中間的首位位置,笑著示意他過去。
    她粲然淺笑的模樣,讓顧七弦有片刻的暈眩。
    隨即,他明白過來所謂“答謝”是指什麽——
    自己決定留此地過年的原因,她知道了。
    可能是火盆隔得太近,顧七弦臉頰有點燙。
    走過去後,解開披風的他覆眸淡言:
    “不必答謝,你若死,於本相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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