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可大的激蕩心情並沒有因為看見朱舜而平靜下來，反而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心情變得更加激蕩，不由得回想起當時從一個戰場走向另一個戰場的場景。

    在大明的南邊全殲了西夷人的戰艦之後，大明海軍沒有時間休整，留下那些在海戰中受到損傷的戰艦返回東番島維修，其餘的戰艦簡單的補給之後，在張可大的帶領下開始向著馬六甲海峽駛去。

    當時艦隊經過膠趾時，膠趾現在叫做安南都統使司，也就是說現在他們不再是大明的藩屬國，成為了大明的一個屬地。

    現在安南都統使司正在搞南北對立，南部是阮氏家族控製，而北部是由鄭氏家族控製，而被大明封為正統的莫氏已經被這兩家聯合起來覆滅。

    而大明海軍在去馬六甲海峽的時候，對於安南都統使司並沒有進行太多的交流，但是在大明海軍順手滅掉會安的時候，把當時的阮氏當家人阮福源嚇得半死。

    會安，還有一個名字，那就是明鄉，這是大明滅亡以後，那些不願意投降滿清的明朝人匯聚之地。

    但是在那之前會安已經開始有些名氣了，這個名氣還是西夷人帶來的。

    在1627年，也就是原曆史上的崇禎元年，安南都統使司的鄭氏政權和阮氏政權發生了公開的戰爭，這場戰爭造成的後果就是安南都統使司徹底的南北分裂。

    這個時期的阮氏政權相對較弱，他們占領的南方地區人煙稀少，但是他們的優勢更大，其一，因為阮氏占領的南部靠近繁忙的亞歐貿易航線，讓阮氏有機會和西夷人建立貿易，在獲取利潤的同時，也可以得到西夷人的技術支持，特別是在武器鑄造方麵，在得到了葡萄牙人的技術支持後，他們已經可以自己鑄造紅夷大炮了，不過是純銅的。

    在得到了西夷人的武器鑄造技術的同時，他們還通過葡萄牙人得到了他們軍事方麵的支持，比如西夷人的軍隊訓練辦法，並且還聘請了西夷人作為他們防禦工事的軍事顧問，這樣一來就讓安南都統使司南方的阮氏在軍事實力方麵強過了北方的鄭氏政權。

    其二，就是他們的地理優勢，因為地形限製，強大的北方鄭氏政權想要對南部的阮氏政權展開大規模攻擊十分困難。

    阮氏政權因為有這些優勢存在，再加上他們並沒有得到大明的認可，所以對於大明，他們是厭惡的，不友好的。

    其實這還是他們以前固有的觀念在作祟。

    在他們的觀念裏，大明要想攻打安南隻會從陸地上攻擊，但是曆次中原王朝從陸地上攻擊安南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條件所限製，就算能取得一時的成功，但是在不久之後，安南還是會脫離中原王朝的統治，可以說他們對於山高皇帝遠深有理解和體會，所以他們對於現在的大明是不存在敬畏之心的。

    特別是阮氏他們靠近安南的南部，大明想要進攻安南，那麽鄭氏政權擋在了他們前麵，他們完全可以坐山觀虎鬥。

    其二就是這幾年雖然已經很少了解到大明的情況了，但是在前幾年他們通過那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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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這裏的進行貿易的商人嘴裏可是知道當時的大明可以說危機四伏風雨飄搖，不說北方的建奴讓中原王朝疲於應付，就是發生在東南的奢崇明之亂就已經讓中原王朝焦頭爛額了。

    現在的中原王朝在安南人的眼裏就是一個病虎，特別是在得到西夷人的技術以及軍事上的支持以後，他們現在可是十分看不起大明。

    是的，他們現在就是看不起大明。

    在大明海軍控製住了東番島之後，和西夷人的貿易往來迅速減少，這就讓他們對於大明的了解就更加的稀少和不可靠，在他們的認知裏，大明還是幾年前戰亂不止，民不聊生的樣子。

    特別是在今年從葡萄牙嘴裏得知，所有的西夷人將聯合起來給大明一個教訓，那個時候的安南阮氏政權是興奮的，是狂妄的，他們積極地給那些西夷人提供物資幫助，要不是西夷人看不上他們的水師，說不定這一次西夷人和大明海軍之間的戰鬥中就能見到他們的身影了。

    就在他們震驚，期盼以及向往的眼神中，龐大的西夷人戰艦遮天蔽日般的經過會安駛向了在他們記憶裏有敬有怕現在有些鄙夷的中原王朝。

    龐大的戰艦群，讓他們看到了大明遇見這樣的打擊後變得一蹶不振，或者說更進一步，他們可以占古老、龐大、富裕的中原王朝便宜？

    在大明海軍第一次踏上會安時抓獲的那些阮氏政權的官員嘴中，張可大了解到了當時的一些情況。

    就在葡萄牙人告訴安南的官員說是會有大批的戰艦從這裏經過進攻明國的時候，阮氏政權的官員震驚極了，但是內心更多的是激動。

    急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當時的阮氏政權的掌舵人阮福源，阮福源在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可以說做了好久的思想鬥爭。

    中原王朝在他們的這些人眼中可以說是一把懸在他們頭頂的利劍，隨時都有可能斬落下來，畢竟隻要中原王朝強盛起來，他們這些亂臣賊子就沒有什麽好下場，要知道現在中原王朝承認的莫氏王朝就是被他們給覆滅的。

    正因為有這樣的擔心，他的內心十分希望這一次西夷人聯合起來把龐大的中原王朝覆滅。

    但是他還有猶豫，就像西夷人說的話一樣，不能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麵，對於那些貪婪無度的西夷人，他也是很警惕的。

    這幾年的接觸，他對於西夷人可以說了解極深。

    西夷人看似在幫助他們，但是看看這些西夷人從他們這裏得到的東西就可以知道，這些西夷人絕對沒有安好心。

    葡萄牙人是打著貿易的幌子來的，這個對於任何一個時期任何一個地方的人來說都是好事，互通有無嗎？這個對於誰來說都是好事。

    但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並不能隻看到這一個方麵，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考慮。

    首先就說一個很實際的問題，那就是隻要進行貿易就要繳納稅務，這個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通用的，但是那些來安南和阮氏政權進行貿易的葡萄牙人並沒有向阮氏政權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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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任何稅務。

    這樣一來，葡萄牙人所有的貿易完全脫離了阮氏政權的監管，還不能給阮氏政權帶來任何收益，這就讓阮福源很是惱火。

    其實少了稅務，還會帶來更加嚴重的一個後果，那就是阮氏王朝自己的產品沒有了一點競爭力，雖然現在他們也沒有什麽拳頭產品，但是一些手工製作的產品還是有的，不過現在他們能和葡萄牙人進行的大宗貿易就是糧食、珍寶、礦石、皮毛等一些原材料方麵的貿易，不是他們不想和西夷人進行其他方麵的貿易，比如說在麻布、瓷器等有簡單的技術含量的產品方麵進行貿易。

    可是能行嗎？不說大明的這些產品已經完全碾壓過他們，葡萄牙人根本就看不上他們的這些產品，更加不要說那些附加值更加高的船隻製造了，所以現在的他們和葡萄牙人的貿易方麵完全是被動的。

    現在的安南在葡萄牙人眼裏完全就是一個產品傾銷地和原材料采購地。

    其二就是貿易並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好處，這不單單是在經濟上麵，就是對於技術和文化上麵，這些葡萄牙商人都會自覺的對他們進行防備和侵蝕，就像葡萄牙人不會交給他們的火炮鑄造技術一樣，不僅沒有把火炮鑄造技術交給他們，反而讓安南人給他們提供免費的銅礦，他們鑄造好火炮之後，再高價賣給他們，這樣一來不要說把最前沿的鑄造技術交給他們，就是早已經淘汰的青銅炮鑄造技術也對安南人進行了保密。

    這個也不能說葡萄牙人自私，畢竟這些技術都是他們的辛辛苦苦自己摸索出來的，能賣一個好價錢，任何人都不會錯過，但是你不能把這個無本買賣做的這麽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吧？

    文化上就更不用說了，安南自古以來就屬於華夏的文明管轄範圍，但是貿然來一個和東方文明格格不入的攪局者，和安南的百姓不發生衝突才是怪事，但是在葡萄牙人的強大武力壓迫下，他們敢說些什麽？

    這個時期西夷人的貿易往往伴隨的都是血腥和暴力，而安南就是受害者。

    作為阮氏王朝的當權者阮福源雖然看不到現在葡萄人的貿易會給他們帶來怎樣的長遠危害，但是已經顯現出來危害他還是能夠看到的。

    這幾年隨著和葡萄牙人的貿易往來加大，安南的糧食大量的流出，這就造成了安南糧食雖然能夠一年三熟，但是老百姓還是吃不飽，因為他們種出來的糧食都被葡萄牙人低價購買走了。

    坐擁著肥沃的土地，最好的天然條件，能夠一年三熟的安南竟然讓老百姓吃不飽飯，這不是一個笑話嗎？

    所以阮氏的掌舵者阮福源對於葡萄牙人的感情是複雜的。

    這一次大量的西夷人開始攻打大明，說實話他內心最大的奢望就是這兩方勢力來個兩敗俱傷。

    但是這不現實，因為根據他了解到的大明情況看來，這一次大明獲勝的幾率並不大，最大的可能就是大明被這些西夷人狠揍一頓，然後這個在他們眼裏這個龐大、古老、富裕的中原王朝轟然崩塌，這就不得不讓他起了一些其他不該有的心思和野望。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