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首次伐遼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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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遼軍軍使耶律勝仰頭對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童貫說道“南帥且聽。自從澶淵之盟以來,遼與南朝,百年和好,向無戰事;而今,南朝何故背約而助賊?豈不知結豺狼作毗鄰,貽他日禍根?須知救災恤鄰,古今通義,還望大國統盤籌措,勿忘古禮,勿貽後憂,以致親痛仇快。”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童貫,俯視著遼軍軍使耶律勝,見其言語誠懇,心裏直道是遼人膽顫,故此委曲求全也。童貫因此而趾高氣揚起來,麵對耶律勝,態度甚是傲慢,對遼軍軍使耶律勝之請,全然不允,定要與遼軍廝殺。

    童貫喝令耶律勝道“拙!你說的純粹是一派胡言!目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早已不是百十年前的宋遼兩國,哪來什麽的不變盟約?”

    耶律勝望上說道“南帥此言差矣!遼宋兩國簽訂之盟約,並不因時過境遷而自動失效;即使是要廢除兩國之間簽訂的盟約,也當協商解決。目今,南朝並未就廢除已定盟約進行磋商,如何能不受盟約之約束?”

    童貫被耶律勝當麵頂碰,有點惱羞成怒,遂說道“無需多言!現在,你作為遼軍軍使,已經見到本帥了,本帥也明確告知你,征剿你國,收複後晉時失陷於你國的燕雲故地,乃俺朝既定方針,絕無通融之處。你休要再言,速速歸還,告知你家守將,要降速降,要戰速戰,不要婆婆媽媽,像個女人一樣。”

    耶律勝見童貫執迷不悟,遂又回道“大帥在上,非是本使委曲求全,實乃為南朝上國著想。”

    “胡說!”童貫大聲喝道“是俺朝大軍要征剿你國,怎輪著你來為俺朝著想?!”

    耶律勝不亢不卑地答道“大帥且想,假若沒有了我國盤亙在宋金之間,上國和虎狼般的女真接境,將是如何一個情景?實告大帥,女真乃虎狼之國也,貪得無厭,永無滿足的時候。大帥且想,那女真能吞並了我國,豈能單獨讓過上國?上帥當知唇亡齒寒之道理。”

    遼使越是講得誠懇,童貫越是以為遼國疲弱不堪,膽怯朝廷大軍,遂聲色俱厲地吼道“遼使莫要多講,快快回去,要麽來降,要麽來戰,別無他途。”

    無論遼軍軍使耶律勝如何勸說,童貫隻是不允。

    遼軍軍使耶律勝無奈,隻得騎了快馬,急速返回,給耶律大石通報情況去了。

    耶律大石聞報,隨即進宮,拜見耶律淳,將上述情況稟告給了耶律淳及皇後蕭普賢女。

    耶律淳聞報,尚未說甚,旁側的蕭普賢女淡淡一笑,說道“宋朝軍馬,烏合之眾,莫要怕他。大石將軍隻管統兵前去,先派少數兵馬,引誘南兵進軍,然後於途埋下重兵,殺他一場。另外,速派人前往涿州,令常勝軍都管郭藥師,率常勝軍西下,配合大軍,夾擊南軍,令南軍首尾不顧,南軍必然退軍。”

    耶律大石轉首去看耶律淳。

    耶律淳點頭道“皇後所言既是,就這樣辦。”

    耶律大石受令,出了皇宮,一邊派人前往涿州,令郭藥師率常勝軍西下,夾擊宋軍;一邊布置兵馬,於途設伏去了。

    耶律大石統率遼軍,於白溝一代,排兵布陣,埋伏下三萬人馬,等待著宋軍到來。

    遼軍的這個情況,童貫並不知道。因為遼國主動派耶律勝前來求告一事,童貫更以為遼國朝廷膽怯,遼軍不堪一擊;所以,童貫的心裏,隻想著如何恐嚇遼軍,使其投降,並未打算和遼軍實打實地幹上一仗。

    當時,童貫統帥北上大軍,來到雄州南門,下令各部,於城外安營紮寨。

    雄州南門外,雄州知府和洗,帶領雄州府大小官員,早已迎候在城門外麵。

    和洗見朝廷大軍來到,趕忙帶領地方官員,來到中軍,拜見大軍統帥、朝廷樞密使童貫童大人。

    童貫與和洗見禮畢。和洗遂將童貫及手下大將們,迎進城中,引入知州府,恭讓著童貫在主位上坐了。

    童貫於主位坐定後,對雄州知府和洗說道“大軍北上,征剿契丹,地方上當全力配合,保障大軍糧草供應。和知州,你可令雄州官員,悉數前去慰軍。”

    和洗聞言,彎腰答道“回樞密大人的話,下官已經安排部屬慰軍;下官照應完大人,也將告退,前往城外,慰問大軍。”

    童貫擺了擺手道“和知府就不必去了。和知州,今天,本帥借你的府衙,召開個作戰會議,商議安排北伐契丹的具體策略及行動。和知州,你作為地方首官,熟知地方情況,也參加此次會議吧。”

    和洗點頭答道“下官謹遵樞密大人鈞令。”

    和洗遂也入座,參加了童貫組織的軍事會議。

    童貫坐於主位之上,掃視眾將一圈後,說道“諸將!此次,大軍北伐,契丹膽寒。大軍所到之處,契丹或潰敗,或繳械投降,這是必然的;然而,朝廷兵馬乃仁義之師,出師有名,為的是要收複朝廷故地,而非濫殺無辜。故此,此番征戰中,諸將在統兵作戰時,主要是責令契丹讓城投降,不得妄殺。”

    眾將聞言,皆麵麵相覷。

    種師道見說,覺得不妥,哪有打仗不準備奮勇殺死的?於是,種師道按奈不住,站起身來,邁前一步,望童貫一拜,說道“主帥在上,末將有言稟告。”

    童貫心裏雖然極為反感種師道,但在軍事會議上,當著眾將的麵,起碼的樣子還是要裝一裝的,所以,童貫很客氣地說道“老種。有甚言你隻管講!”

    “多謝主帥!”種師道又望上一拜,稟告道“主帥在上,既是兩軍作戰,對陣之時,當奮勇作戰,主帥所言的不得妄殺,這個恐不好界定。末將想請示下主帥,如何就算是不妄殺了?”

    童貫讓種師道有言隻管講,無非是做做樣子,在眾將麵前樹立一個從善如流、開明達理的形象而已,現在見種師道不是順著自己的意思來,反倒是首先發表異議,反對他製定的大政方針,心裏甚是惱怒,為了達到言必行,行必果的效果,遂厲聲說道“目今,朝廷大軍浩蕩而來,軍威遠達,契丹兵馬聞之,恐早已望風而逃了,上哪裏奮勇殺敵去?要去殺誰?降兵降將也要濫殺嗎?俺朝乃文明古國,豈是能濫殺無辜的?!此議不妥,老種休得再言!”

    打仗乃是大事,兩軍對陣,在不知道敵方軍事部署的情況下,先令己方大軍不得妄殺,這是多麽荒唐的事情!戰場之上,唯奮勇殺敵,方能取勝;隨隨便便一句不得妄殺,又無具體標準,在戰場上必然束縛了將士們手腳,與戰不利。對此情況,作為久經沙場,曆經大戰的種師道,其危害再清楚不過了,怎麽能不據理力爭呢!故此,種師道壯著膽子,又望上一拜,說道“樞密使,休怪末將多言,末將實乃是為戰局著想。樞密使在上,末將聽說,遼軍曾派軍使前來,勸阻我軍北伐。”

    童貫不耐煩地答道“確有此事!契丹朝廷,虛弱不堪,見大軍北伐,已經膽寒,故此派使,前來求告,妄想勸阻我軍北伐。這怎麽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他們唯有投降,別無出路。”

    種師道續說道“樞密使大人,契丹是否唯有投降,乃我方判斷;契丹萬一不投降,我軍該如何應對?樞密使大人,今日之舉,譬如強盜入鄰家,我們不能救也就罷了,反而趁火打劫,與強盜分贓,怎麽可以呢?以末將之見,不如答應遼軍乞求,暫緩進軍,待將來情況明了後,再做定奪為是。”

    種師道如此說,是想等金國和遼國之間分出個勝敗來後,再定奪朝廷該如何辦。

    童貫聞言大怒,猛地拍了下案幾,站起身來,高聲吼道“種師道!你膽大包天,肆意妄言!與金結盟,共行伐遼,收複燕雲十六州之疆域,乃朝廷既定、聖上專令之事,你焉敢擅自幹擾朝廷大事?!焉敢抗旨不遵?!簡直是目無聖上,藐視本帥,擾亂軍機大事。來人!將種師道拉將出去,斬首示眾。”

    種師道乃朝廷名將,能征慣戰,在軍中威望極高。其他眾將見童貫發怒,要將種師道拉將出去斬首示眾,皆大為震驚,紛紛離座,望童貫揖拜,求告道“主帥息怒。交戰之前,自斬大將,於軍不利,不若暫且繞過種老將軍,待大軍得勝返朝後,奏報聖上,由聖上處置。”

    童貫見眾將皆為種師道求情,遂憤然說道“大戰當前,妄議既定戰略安排,動搖軍心,罪惡極大!種師道!既是眾將皆為你求情,本帥暫且繞過你,待得勝返朝後,本帥自然會奏請聖上,再做處置!”

    種師道如果僅僅是反對不得妄殺這一具體的軍事策略,也就罷了,問題是種師道直接否定朝廷聯金滅遼、收複燕雲故土的大政方針了,這讓童貫非常惱怒,心想,滿朝之上,別人都不行,就你行?!再加之以前的時候,種師道曾在徽宗皇帝那裏說過童貫的不是,童貫心生惡意,想借此而殺了種師道,但因眾將一直反對,故此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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