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首次伐遼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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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貫當眾要斬種師道的頭用來示眾,這讓種師道心中甚是惱怒。種師道心想,憑啥?你憑什麽斬了我的頭用來示眾?是我錯了還是眾人錯了?大戰當前,不是鼓勵將士奮勇殺敵,而是巧言什麽不得妄殺?!這個妄殺如何界定?難不成非得對方的刀架在脖子上才能反抗?到那時,頭早沒了,還哪來的妄殺?!這不是典型的投機取巧,恐嚇威逼,僥幸求勝嘛!若如此,誰都不敢主動殺敵,隻能被動應付,豈不是要誤了將士們的性命!

    當時,種師道也是滿肚子怒火。原本,種師道就不主張輕啟戰端,冒然進軍。既然童貫主動啟動戰端,進擊契丹了,那就要有萬全之策嘛,哪有大戰之前如此輕率的?!然而,大軍在外,童貫是帥,軍令如山倒,眾將都得執行,種師道也不能例外。故此,種師道將滿肚子怒火強壓了下來,衝童貫又是一個長揖,高聲答道“末將謝樞密大人不殺之恩。末將謹遵帥令。”

    童貫餘怒未休,高聲吼道“退下!”

    種師道無奈,隻得退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訓斥完種師道,童貫又用眼光掃視眾將。眾將心裏膽怯,皆避之目光。

    童貫見眾將不再言語,遂下令道“諸將聽令!”

    在座的諸將齊身站起,高聲答道“末將在!”

    童貫威視著眾將,繼續下令道“明日拂曉,大軍兵分為東西兩路,進軍契丹。令楊可世為東路軍統製兼先鋒官,統兵五萬,歸種師道節製,進趨白溝;辛興宗為西路軍統製兼先鋒官,統兵五萬,由王稟節製,進趨範村。本帥統率中軍,隨後跟進。”

    眾將聞令,高聲答道“末將謹遵帥令!”

    童貫再次威視眾將一圈,高聲道“好!眾將入座。”

    其他將領聞令,均複入座中,唯種師道挺身站立著。

    童貫見狀,鼻子哼了一聲,將目光看向種師道。

    迎著童貫的目光,種師道望童貫施禮,說道“主帥在上,末將以為,我軍對遼軍如何排兵布陣、遼軍兵馬人數及戰力情況皆不明了的情況下,不宜分散兵力,當兵合一處,穩打穩紮,整體推進的為好。若將兵馬分為東西兩路,攻擊力減弱,有被遼軍圍隔分擊之可能。”

    童貫見剛剛還表示“謹遵帥令”的種師道,現在又當殿提出異議,頓時勃然大怒,高聲吼道“種師道!俺童貫指揮不了你還是怎的?要不然,你來坐俺這個帥位,來排兵布陣如何?”

    種師道趕忙答道“主帥息怒。末將不敢有那個想法,末將隻是覺得如此攻伐遼軍,兵力分散,形不成強有力的攻擊勢頭,恐難以奏效。”

    “放肆!”童貫大聲吼叫道“種師道!你要麽服從帥令,要麽接受軍法處置!不得在此妖言惑眾,動搖軍心。”

    童貫怒急,若換成別人,早推出去斬首了;但臨出發前,徽宗皇帝親下禦旨,令其將種師道招至軍中,隨時征詢種師道的意見;故此,童貫雖是怒急,卻不能將種師道給斬首了,恐回朝後無法給徽宗皇帝交代。

    童貫憤然坐下,再未理睬種師道。

    種師道見無法說通童貫,遂複入座中。

    誰知,種師道剛剛入座,楊可世又站起身來,離開座位,站在大殿中,衝童貫一拜,然後說道“主帥在上,末將以為,老鍾所言不虛,應該考慮。”

    童貫見狀,大怒,猛然拍了下案幾,高聲訓斥道“楊可世!你什麽意思?你是唯種師道馬首是瞻嗎?你直接說,你能不能充任東路軍統製兼先鋒官?!若能,遵令;若不能,本帥另外任命他將。”

    “大帥息怒……”楊可世正欲陳述自己的道理,雄州知府和洗離座,打斷了楊可世的話。

    當時,和洗站於楊可世對麵,滿臉怒色,指著楊可世,厲聲說道“豈有此理!大軍征伐,皆遵帥令,自古以來,莫若如是!假若眾將軍皆各自為政,何以統一軍令,克敵製勝?楊將軍,有道是國有國法,軍有軍紀,一聲令下,令行禁止,此乃必須也!你怎能妖言惑眾,動搖軍心。楊將軍,你還不退下,更待何為?!”

    楊可世看著和洗說道“和知州,你乃文官,不得幹擾軍機大事。”

    “拙!”這是,一直坐於童貫身側沒有說話的蔡攸,猛然拍了下案幾說話了。蔡攸喝了聲後,大聲說道“楊可世,若說文官,俺也是文官,俺就不能監管軍機事務了?誰規定文官就不能參與軍機大事了?實話告訴你楊可世,今天發生的情況,俺都看在眼裏,非是俺不做處置,乃是時機上不到也!你信不信俺能斬了種師道的頭?”

    種師道見說,縮了下脖子。

    楊可世直挺挺地站立著,聽著蔡攸的訓斥。

    “作為老鍾,莫要擺老資格。俺知道,你老鍾久居邊關,勞苦功高,但你不能居功自傲,目無上司。待本次北伐得勝,大軍返朝,本監軍將奏請聖上,對種師道以下抗上,拒不執行軍令之行為,予以處罰。”

    蔡攸盯著楊可世在訓,說的內容卻是衝種師道去的。種師道心裏自然不服,心想,俺什麽時候目無上司,拒不執行軍令了?俺隻是提提建議而已。

    蔡攸在說完種師道的種種不是後,繼續訓斥楊可世道“楊可世!你乃一路大將,須服從帥令,焉何妄自尊大,自以為是?!和知州所言不錯嘛,假如人人自以為是,要統帥部做甚?要俺監軍做甚?!現在,本監軍把話撂明,若再有人幹擾軍事部署,本監軍將行使權力,予以先斬後奏。到那時,悔之晚矣!”

    蔡攸最後的這些話,又是衝種師道去的。

    這之前,蔡攸並未過多地幹預軍事事務,因為臨行前,徽宗皇帝單獨召見了蔡攸,安排給他的任務是監督地方及行政方麵的事務,而非是軍事事務,故此蔡攸並未就軍事方麵的事務發表意見,現在見種師道、楊可世不認同童貫的戰略安排,又以和洗乃文官為由,反對和洗參與軍機事務的討論,故此忍耐不住,說了上述一番話。

    蔡攸的這番話,極大地鼓舞了和洗,和洗更來勁了,大發議論,直言軍令統一的重要性,要求所有大將,唯童樞密之令是從,不得變相及打折扣。其他將領見狀,皆不敢再言語了,怕蔡攸行駛監軍之責,把自己給當眾斬首了,把自己吃飯的家夥給整丟了。

    童貫見和洗關鍵時候挺身而出,敢於訓斥像楊可世之類的大將,心裏甚是欣慰,很是讚許和洗,連聲說道“和知州所言極是,乃文官之表率。”

    和洗乃文官,懂什麽的戰略戰術?然而,和洗欲巴結童貫,故此威逼楊可世遵守帥令,不得再提出不同意見。

    楊可世無奈,隻得複入座中。

    和洗望著眾將,繼續說道“樞密使大人,統領軍馬,征西北,伐西夏,大小數十戰,未嚐有敗績也,把個窮途末路的契丹算甚?!正如樞密使大人所言,契丹兵馬,見朝廷大軍北來,早已聞風喪膽,投降恐怕還來不及,哪裏還敢跟大軍對仗?諸將隻管去受降便是,不可妄殺,以壞朝廷名聲。”

    種師道、楊可世見說,氣得咬牙切齒,肚子裏暗罵道把他家的!你打過仗嗎?你懂個錘子呀!你既是要巴結童貫,也該有個哈數吧,哪能拿打仗這等大事當兒戲?你看你舔腚的樣!舔腚舔得連屎都舔上了!

    氣歸氣,不服歸不服,童貫就喜歡和洗這樣不問對錯,隻管服從的人,所以對和洗大家稱讚,誇獎和洗道“和知府所言極是,眾將當向和知府學習,聽從指揮,服從命令,不得自以為是,各自為政。”

    種師道、楊可世見狀,強忍了氣,隻得謹遵帥令。

    當日會畢,種師道、楊可世二人,憂心忡忡地回到前軍營地,又私下裏商議起明天的戰事。

    種師道對楊可世道“楊統製,契丹既知大軍來伐,必有對策。明日之戰,恐非童樞密所言的那樣簡單,我軍當慎重待之。”

    楊可世道“種老將軍所言極是,下官服從種老將軍調遣。”

    種師道想了一陣後說道“楊統製,以我之見,明日開戰之時,為確保必勝,你率軍前突,與敵廝殺;俺率軍跟進,作為後援。俺令軍士各持巨梃,一旦前方戰事不利,契丹追殺而來,俺便率軍馳援前方,用巨梃抵擋契丹,掩護你撤退。”

    楊可世聞言,說道“種老將軍,即使明日戰事不利,會有那麽嚴重嗎?”

    楊可世覺得,即使不能很順利地戰勝遼國兵馬,但遼國兵馬戰勝宋軍似乎也是不可能的,故此有此說。

    種師道見說,哀歎了一下,說道“楊統製,你有所不知,契丹兵馬,以機動為強,多使用短兵器。俺覺得,戰事順利最好,萬一失利,可用巨梃對他短器,方保得萬全。”

    楊可世雖不認同契丹兵馬有那麽強,但他統製的前軍由種師道節製,加之種師道又是他過去的頂頭上司,遂認同了種師道的安排。

    兩人商議了半天,才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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