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含恨而亡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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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師道府中,傳令官奉命前往種師中兵營,通知種師中於黃河岸邊排兵布陣,迎擊金軍。傳令官走後,種師道想到最近幾天不正常的現象及傳聞,覺得自己不壓陣的話,種師中可能指揮不動汴京周邊的西軍。
    種師道越想,心裏越不安,遂對李剛說道:“李大人,現在情勢嚴峻,戰機稍縱即逝,萬不可大意。”李綱望向種師道問道:“種老將軍心神不定,又有此一說,不知擔心什麽?”種師道回道:“老夫欲隨軍北上,督促西軍搶占黃河渡口,阻斷金軍歸路,進而聚殲之。”李剛道:“師中也乃名將,有萬夫不當之勇,堪當重任。老將軍身體欠恙,隨軍作戰,多有不便,還是留守在汴京為好。”種師道聞言搖頭。李綱遂又說道:“種老將軍若不放心,本官願隨師中將軍,前往黃河渡口,截擊金軍。”種師道仍舊擺手不止。李綱滿臉疑惑。種師道見狀,遂說道:“李留守有所不知。西北人個性倔強,放蕩不羈,難以掌控;加之馳援汴京之西軍,多是涇慶平固駐軍,素在老夫統領之下,唯老夫指揮得動。最近以來,京師中多有傳聞,百姓軍民也有所覺察,知曉聖上無意與金軍決戰。百姓軍民中也多有惰戰情緒,老夫恐師中調動不了西軍,故此要隨軍行動,如此方能激勵西軍北上,殲擊金軍。李留守的好意老夫領了,然情勢不由人,老夫必得親臨黃河岸邊一場。”
    李綱聞聽種師道如此說,明白種師道一定要親臨黃河渡口的心思了。李剛雖然擔心種師道身體欠恙,難以支撐此行;但考慮到種師道此行非常重要,關乎能否一戰而扭轉乾坤,關乎大宋國運,遂忍著心痛點頭說道:“老將軍一腔熱血,忠君報國,真可謂驚天地,泣鬼神,本官敬佩至極。既是老將軍非要走一遭,下官也遠拋頭顱,灑熱血,誓死保衛汴京城,確保汴京未定。”
    “好!”種師道高聲叫道:“就這麽辦!我們分頭行動。”
    當即,李綱與種師道告別,趕回東京留守衙門,組織兵馬,負責汴京防衛事宜。種師道則全身披掛,背了寶劍,持著鐵槍,出了府衙,結果隨從遞過來的馬韁繩,翻身上馬,望汴京城西西軍駐地馳騁而去。
    種師道趕至汴京城西西軍營地時,種師中剛把兵馬集合起來。種師中見種師道入營,忙迎了過去,伸手拉住種師道的馬韁繩,仰首問道:“哥哥身體抱恙,何以趕至兵營?”種師道從馬上下來,對著種師中耳朵悄聲問道:“將士們士氣如何?”種師中也悄聲答道:“實不瞞哥哥說,有小道消息說聖上不願與金軍交鋒,隻想息事寧人,糊弄走了金人完事,故此將士們多有厭戰情緒,都想著盡快回西北去,為弟費了很大氣力,才將兵馬召集起來。”
    種師道道:“你隨我來。”
    種師道將馬韁繩遞與親隨,帶著種師中,上到了高台上。高台下,整齊排列著一隊隊兵馬。
    種師道大聲喊道:“將士們!”
    高台下將士們已經看到種師道、種師中登到了高台上,又聞聽種師道高喊一聲:“將士們!”遂高舉起手中的刀槍,高聲呼道:“種老將軍!種老將軍!”
    種師道擺了下手,下麵鴉雀無聲了。
    種師道高聲說道:“將士們!老夫我今年七十有六了,我無時不在想著返回西北,頤養天年。然而,金寇的鐵騎踏破了中原,汴京被圍,大宋子民慘遭塗炭,壯丁被殺,婦女被淫,可謂是慘不忍睹。我們是西軍,朝廷的精銳兵馬,我們幹什麽來了?就是打金人來了!現在,金人已是強弓末弩,要撤回東北去,我們能放他們走嗎?”
    台下將士們昂首看著台上,聽著種師道激情昂揚的講話。
    “不能!”種師道高聲說道:“金人乃虎狼之師,殘暴無道,今日若放金人歸去,明日便是朝廷的災難!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該到我們為朝廷效命的時候了。將士們!現在是消滅金人最好的時機,隻要我們搶先趕到黃河渡口,布下重兵,以逸待勞,待金人撤至黃河岸邊時,突擊強攻,金人退無所退,必將驚慌,我軍可乘勢攻擊,必將瓦解金人鬥誌,一舉將金人趕入黃河或聚殲於黃河岸邊。將士們敢不敢隨老夫與金軍一戰?!”
    “敢!我們願隨種老將軍與金軍一戰!”
    高台下喊聲雷動,震地驚天。
    西軍已經被種師道鼓動起來了。
    “好!”種師道高聲喊道:“老夫一馬當先,不殺盡金狗,誓不回師!”
    兵士們高聲吼道:“不殺盡金狗,誓不回師!”
    種師道慷慨激昂,心潮彭拜,一股血又湧上了喉嚨。種師道努力想咽下那口血去,但那血終是突破喉嚨湧到了種師道口中。種師道未能忍住,將那口血噴了出來。那股血撒開來,像一片紅霧。
    台下將士們驚呼道:“種老將軍!”
    種師道猛然直起腰,高聲喊道:“大宋將士們!隨我出發!”
    種師道昂首走下高台。
    種師中緊隨種師道走下高台。
    親隨牽馬來到台下。種師道接過馬將軍,在親隨攙扶下,爬到馬背上。種師道高舉馬鞭,高聲喊道:“出發!”
    喊畢,種師道一馬當先,往前衝去。
    種師道身後,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滿天塵土飛揚,馬隊在塵土中奔馳。馬隊後麵跟著步隊。
    在種師道、種師中兄弟二人率西軍前往黃河渡口前,白時中、李邦彥派出的魏誌宇已率領朝廷禁軍出發多時了。在種師道、種師中率領西軍出發時,完顏宗望率領的金國東路軍也從牟駝岡出發,往黃河渡口撤去。
    種師道、種師中率領西軍,望黃河渡口急進,在距黃河渡口約二百餘裏的地方,忽然見大片軍營,駐紮在當道。種師道勒住馬,轉手對手下準將王五說道:“快去探看!何人駐紮在當道?”王五聞令,打馬前去。
    王五正策馬急進,迎麵馳來一宋將,高聲喝道:“來者何人?住馬!”
    王五猛地一拉馬韁繩。王五胯下棗紅馬嘶鳴一聲,直立起來。
    王五胯下棗紅馬前蹄落在地上。王五手持長槍,指向來將,高聲答道:“吾乃靖難軍節度使、京畿河北製置使種大人手下準將王五!你乃何人?”
    來將高聲答道:“吾乃欽派大將魏元帥手下大將鄭旗長!”
    王五高聲說道:“如此甚好!種大人率西軍前往黃河渡口,截擊金軍,你我正好合兵一處,集中優勢兵力,一舉聚殲金軍於黃河岸邊。”
    “拙!”鄭旗長大聲喝道:“聖上有令,任何兵馬不得前往黃河渡口。我家魏元帥受白李二相指派,駐守此地,嚴禁任何兵馬通過此地!”
    王五見說,大吃一驚。
    鄭旗長挺起長槍,指著王五吼道:“快快回去,告訴你家種老將軍,聖上有令,任何兵馬不得通過,請種老將軍率兵返回。”
    王五道:“不對吧?我們是來截擊金軍的。”
    鄭旗長答道:“本將受令把守此地,不準任何兵馬通過,請回吧!”
    王五拉轉馬頭,策馬疾馳,回報種師道。
    王五策馬疾馳到種師道跟前,拉住馬,高聲報道:“報!前麵乃朝廷近衛禁軍魏元帥兵馬!魏元帥受白李二相指派,駐軍於此,不準任何兵馬通過。”
    種師道一聽急了,忙道:“你沒告訴他俺們前往黃河渡口截擊金軍?”
    “報!本將說了,對方說魏元帥乃欽派大將,隻負責把守此地,不準任何兵馬通過。”
    種師道聞報大怒,猛地扯動馬韁繩。種師道胯下黃驃馬快如閃電,疾馳向前。種師道高喊聲:“哥!”然後策馬跟隨在種師道馬後。西軍馬軍策馬疾馳,緊隨種師道、種師中馬後。
    種師道來到魏誌宇陣前時,魏誌宇已擺好了陣勢,騎在馬上,正等著種師道到來。
    種師道策馬過來。魏誌宇也策馬迎了過來,於馬背上望種師道一拜,高聲說道:“種老將軍,末將軍務在身,恕不能下馬參拜,多多見諒!”
    種師道扯住馬韁繩,勒停馬,望著魏誌宇問道:“魏將軍!金軍撤軍,必經黃河渡口,我軍前往黃河渡口設伏,欲聚殲金軍於黃河岸邊也,你何故攔截我軍?”
    “種老將軍!”魏誌宇又於馬上一拜,回道:“種老將軍,白、李二相有令,令俺率兵在此,不準任何兵馬通過。種老將軍,軍令在身,多有得罪,請率兵返回吧!”
    種師道道:“白李二相乃文官,俺乃靖難軍節度使、京畿河北製置使,全權負責汴京及河北地界軍事行動,白李二相之相令,與本節度使無約束力!本節度使、製置使命令,立即讓道,不得幹擾本節度使軍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