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第 2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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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理回頭看了一眼,還是拿起了桌麵上的折疊平板,跟上了甘燈的腳步。
    “什麽監控?”
    門在背後合上,甬道牆壁是銀色的,大概兩人並肩寬,隻有腳邊有每隔數米的小燈,照亮著道路。
    甘燈皮鞋鞋跟的腳步聲在甬道中回蕩,宮理跟上幾步,抓住他背在身後彎起手指的手:“什麽監控啊?”
    甘燈轉過臉來,笑得眼睛都微微眯起:“你以為兒童協會養育著這麽多能力超群的孩子,難道不會監控全覆蓋嗎?你不愧是什麽任務都能達成的好手,在教育區裏演的像個殺手——”
    他說著打開光腦,把剛剛的監控放給宮理看。她抓著他襯衫衣袖,低頭盯著。在幼兒園裏上演戰地反恐,現在看著旁邊小朋友在坐彈彈車,宮理在做俯臥撐,確實有點……傻。
    她可能也覺得社死,手指都收緊了,捏的甘燈有點疼。甬道裏很黑,隻有光腦閃爍的光照亮了倆人的臉,甘燈看著她有點圓潤弧線的側臉,還沒開口,宮理就先鬆開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不要臉樣子:“我其實是打算跟波波聯手劫持女老師,這孩子又野又莽撞,說不定能震懾住裏麵的其他孩子。”
    甘燈笑得不行:“是挺像你的,你都沒帶武器進去,怎麽劫持——”
    宮理撲過去,一隻手攔在他腰中段,一隻手比了個槍的姿勢,抵著他太陽穴,演技逼人:“我的手指會在情緒緊張的時候,迸發十萬伏特的電壓!別逼我動手,離我遠點!哈,你們怎麽敢說,你們不也不知道我的能力是什麽嗎?”
    甘燈笑的都快站不直了,他想撐著拐杖又笑到咳嗽起來,宮理隻感覺他腰窄得像是能在她胳膊圈出的環裏轉一圈。他幹脆倚著甬道的牆壁,擦了擦眼角:“我會把你的匍匐動作,設置成光腦的開屏動畫的。”
    他個子比她不少,宮理沒鬆開攬著他腰的手,也被帶的踉蹌兩步,側靠在牆上。甬道裏回蕩著甘燈的笑聲,她還沒聽過他笑成這樣子,倆人像是在學校圍牆的陰影下偷偷說笑的學生,靠著牆仿佛眼裏沒有別人。
    宮理覺得,似乎出了這條黑漆漆的路他又會放下嘴角,站直身體,再好笑的事,他也隻是會眼含笑意彎起嘴角。
    她道:“你設置吧,那我回頭也拍一張你的醜照當做開屏。”
    甘燈手還搭在嘴前,眼角笑出細細的紋路,眼睛眯出了狡黠的弧度:“你有我醜照?”
    宮理:“很快就有了。我不信我還抓不著你的醜照。”
    甘燈拽開她還攔著他腰的手,手指卻順著她胳膊往下滑,宮理莫名就感覺整條胳膊發麻,掌心癢的需要人撓撓,但他就牽到手腕就停下來,宮理掌心癢的恨不得去抓他的手。
    這走廊裏沒有旁人,燈光微弱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臉,甘燈晃了晃她手腕。宮理心驚肉跳,覺得這像是小朋友求著商量一樣的動作,就聽到甘燈聲音依舊低沉:“那你現在拍吧。”
    宮理被他晃得肩膀都轉了轉:“這兒太黑了。”
    他看著她像個不倒翁一樣亂晃的動作笑起來:“那走吧,走不了多遠就到頭了。”
    甘燈這個拄著拐杖的家夥竟然有自信走在前頭,他手還抓著她手腕沒鬆開,引著她往前走。宮理要是在他們剛認識沒多久的時候,早就甩開手腕說自己沒瞎了。
    這會兒卻盯著甘燈鞋後跟,他褲線筆直,能襯托出正常的那條腿小腿的弧線。看也知道他病弱,但更像是天生骨架就是腰窄腿長,那條殘疾的腿並不是拖在地上,隻是抬不高,沒有辦法|正常邁步。
    宮理離他越來越近,腦門快貼到他後背肩胛骨間的微凹上了,低頭看著皮鞋後跟像是天鵝撥水的掌一樣,在他腰臀線條下時隱時現。
    甘燈並沒察覺到她的目光,無奈道:“宮理,我知道我走得慢,你不要擠我。”
    宮理這才停住腳步,後退半步,她清了清嗓子:“你來找我|幹嘛,就是為了給我打圓場,把我從尷尬局裏領出去?”
    甘燈:“不止是,我有個委托想給你,需要跟你商議一下。”
    宮理擰起眉頭,腳步更慢,離他更遠,甘燈拽她的手臂朝後伸直了才能抓著她。她道:“什麽嘛,我現在不談工作,我假期應該還有幾天吧。”
    甘燈:“先跟你說說,隻是我會盡量說服你接的。”
    宮理不說話了。
    他們眼前不遠處也出現了一道門,甘燈覺得自己拽的不是人,是一頭往海沙裏扥的大章魚,他轉過頭,果然宮理一臉嘲諷的表情看著他,恨不得蹲在甬道裏不走了。
    甘燈歎口氣:“……我隻是跟你說實話而已。咱們都別夾槍帶棒的,也別跟對方耍心眼好嘛?”
    宮理如今完全不掩飾自己的脾氣,撇嘴看著他。甘燈手從手腕上滑下去,抓住了她手指,手指像是撥開密林的藤蔓般,手指跟她纏在了一起。
    她愣了一下。
    宮理手指真是不柔軟,她其他地方肌膚都很細膩的樣子,就掌心裏還是有薄繭,想到她能毫不猶豫的抓住刀柄、方向盤與別人的腦袋,這樣一雙手也不驚奇。
    甘燈看著他們交握的手,宮理則蹙著眉頭盯著他的眼睛。
    甘燈笑了笑,伸手推開門,牽著宮理往門內走去。
    果然,門後是他的套房。
    這次窗外不再是風雪,宮理看到陽光斜照進來,她往窄窗外看過去,窗戶上還有霜花,外頭似乎是落滿雪的山峰與結冰的港灣,在冬日的陽光下灼人眼睛。
    那是真實的場景嗎?還隻是某種投影?
    甘燈的眼睛和耳朵似乎遍布各個國家地區,但他本人卻非常“宅”,這精心布置的套房與方體內的圖書館或一些設施,就是他生活的最大範圍了。想到春城那時候,他也隻是投影在了“乘積”飛行器的辦公室內。
    甘燈還是沒有鬆開與她交纏的手指,他幹脆往她身邊靠了幾分:“你能扶我去沙發上嗎?”
    宮理挑眉,但還是托住他手臂:“你有那麽虛弱嗎?說來,你是不是從來沒出過方體?啊,就除了夜城那一次。”
    甘燈很享受她的攙扶,而且極其明顯地朝她這邊倚靠過來,坐在了長沙發的一端,他道:“嗯。以前有一些限製,近兩年好一些,但我……確實不太習慣去人多的地方。怎麽?你想帶我去城裏?”
    宮理想了一下自己經常去逛的紅街和霓國街,還有那些地下市場,想象一下甘燈走在其中的樣子,就像是有人把古畫仙鶴剪貼進了二次元亂x小黃兔裏。
    宮理:“算了。我怕你對大馬路上的垃圾過敏。”
    甘燈笑著,他放鬆的靠在沙發扶手上,抬臉看著她:“不是要拍醜照嗎?”
    宮理也不客氣,她圈起一條腿坐在屁|股下頭,人跟上炕似的上了沙發,抬起光腦就對準他:“那你做個鬼臉。”
    甘燈端的跟雲中仙子似的:“我不會做鬼臉。你要不找個醜一點的角度。”
    宮理突然伸出手,拇指按在他眼角往下一摁:“那我給你弄鬼臉。”
    甘燈笑了起來,並沒躲開,任她擺弄他眼角:“行啊。”
    宮理雖然不是顏控,但也是分得出好歹的,她伸手又去捏甘燈的臉頰,又去扯他嘴角,卻總有一種自己在把完美的東西扯壞的愧疚感。甘燈半轉過身來,靠在沙發扶手靠背上仰著臉,那種任她伸手弄醜他的臉的樣子,反而讓宮理感覺——靠,他真的醜不到哪兒去!
    她光腦上的攝像頭一會兒貼近到快抵上他鼻尖,一會兒又從下巴處往上拍他,都很難找到一個死亡角度。
    她伸手捏了甘燈臉頰一下,他皮膚薄,臉上輕易就留下了紅印子,宮理放棄了:“你是不是身份有權限,絕大多數也看不到你的樣貌。”
    甘燈不要臉地承認了:“對。知道我真實樣貌的人很少,有些打過照麵的下屬也隻能看到替代形象,比如說麵部是一團藍色的光。”
    宮理這會兒已經徹底上炕了,鞋一甩兩條腿都蜷在沙發上,收起光腦嘖嘖道:“你這是耍賴。”
    甘燈卻抓住她手腕,將光腦攝像頭湊到他臉前:“拍一張吧。”
    宮理:“拍什麽呀,我又不能當開屏。”
    甘燈:“至少你可以留著自己欣賞。”
    宮理發現他真的是——就嘴裏有時候會蹦出一些活潑的詞兒,而且他也不是不愛笑。
    宮理就跟景區十元一張照相的攝像師,敷衍的點了兩下:“拍了。”
    甘燈:“嗯,那我也要拍你。”
    他因為皮膚容易過敏,光腦都不戴在手腕上,而是放在褲子口袋裏,甘燈剛剛舉起光腦,宮理就掰著嘴角拽著眼睛,做了個奇醜無比的鬼臉。
    甘燈沒忍住笑出聲,卻也絲毫沒耽誤他三連拍。
    宮理:“你看你那端莊的樣子,還不會做鬼臉,裝什麽呀!”她湊過來看甘燈光腦上的照片,她注意到這並不是甘燈平日開線上會議用的光腦,他照片庫裏,還有很多同一個角度的雪景,就是宮理剛剛從窗子往外看去的港灣與群山。
    他點開照片,宮理這個鬼臉確實做得有點太敬業了,她道:“你有本事就拿這個做開屏!”
    甘燈笑得又要咳嗽起來:“我不要,夜裏起來看消息的時候,會嚇到的。我就留著,累的時候看兩眼提提神——哎。”
    宮理撲過來,拽住他衣領子:“耍賴是吧!你現在就給我設置!反正你這個光腦也是私人的,我都應該在頭頂寫倆字‘給錢’,再讓你拍。”
    她朝他撲過去,非要說給他弄個奇醜無比的鬼臉才行,甘燈笑的想掙紮,搭在一旁的拐杖也摔落在了地上。
    他一邊笑一邊咳嗽,還要躲宮理那雙簡直像是要在他臉上和麵的手指,臉上也因為咳嗽喘不上氣而泛紅,甘燈側過臉去越想止住咳嗽就越嚴重。
    宮理看他咳嗽的實在厲害,撐起身子一點,有點害怕的拍了拍甘燈的後背:“你還好吧?要緊嗎?我要不給你拿點水。”
    甘燈手虛握拳擋在嘴前,側過身子去,搖搖頭,宮理想起身卻感覺他手指緊緊抓著她裙擺。
    桌子上倒是有兩杯清水,宮理伸長手端過來,他也平複得差不多,臉頰脖頸一片薄紅,甘燈抿住水杯邊緣啜飲了一小口,清了清嗓子:“……抱歉,我以前也沒笑成這樣。”
    宮理端著水杯到他臉前,要他再喝一口,甘燈不想喝了,但宮理都快把水杯邊沿抵在他嘴唇上了,他隻好垂眼乖乖又喝了一口。
    宮理:“真的沒問題?你是最近又使用了太多能力,還是說因為天氣變冷生病了?”
    甘燈唇峰濕潤,他搖搖頭,平複下來呼吸:“真的不要緊,我隻是……很久沒有情緒波動太大,有時候就會咳嗽。抱歉。”
    宮理目光挪到他嘴唇上,她將手中的杯子也遞到嘴邊喝了一大口:“好吧,也不知道你身體狀況,真是嚇人。”她說著轉頭將杯子放在茶幾上,她轉過臉的時候,突然感覺手被甘燈用力拽了一下。
    她在柔軟的沙發朝他倒過去,他冰涼的剛剛被她捏過的臉頰幾乎貼在她臉頰上,甘燈手搭在她脖頸上,幾乎是毫無猶豫地偏過頭,朝她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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