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第 2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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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理答應去參加獻派的安息日活動。
    要去的教堂叫聖獻天使大教堂, &n101nove.combd商圈和萬城奢侈品一條街,近輕軌地鐵口,  建築氣勢雄偉,算是獻派最大的教堂之一。
    但她沒想到,對麵聖獻天使大教堂的大主教,也是個營銷狂魔。自從他確認西澤主教會來參加安息日活動,  竟然買了好幾個沿街廣告位,還買了toutube廣告條,那些海報上都是西澤在網絡上最火的幾張盛世美顏神圖。
    還有幾乎是不論在什麽平台上網都會蹦出來的土味小視頻廣告。
    就是那種配著煙花特效和流行音樂,  把照片反複放大旋轉,加上天使翅膀特效,湊成一條題為“這個男人,  讓我相信了主的偏愛”的小視頻。
    而且,這次安息日活動也與這座教堂一年一度的千人祈禱會一起,一般是由大主教和眾多主教一同傳遞福音,  而後由信徒們一起祈禱。
    但萬城這樣的繁華都市裏,很多人更愛追逐網絡上那些八塊腹肌分享健康飲食的神父,  或者是在線上告解室裏對修女痛哭流涕說用插件強x了室友的電子寵物的故事。
    現實中參加安息日活動的信徒並不多。
    大主教往往要靠跟周邊商城合作,  來教堂參加安息日活動就發旁邊商場的滿減劵,  才能讓活動當天的教堂廣場人擠人。
    可這次有了西澤!
    別說滿減劵了,  報名要參加的人太多以至於這位大主教不得不開通了線上預約係統,要大家搖號參加活動。能來活動現場的號在黃牛手中轉瞬就賣出天價。
    甚至連柏霽之都搖了個號。
    他一直有關注著西澤的各種消息,但這個“宮理的現任”卻一直沒有對外露臉,  直到這次全網到處都是他安息日活動的廣告,柏霽之才點進去,猶豫再三,  反正不缺錢,就付了1500的預約金。
    柏霽之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離譜,他不應該這麽關注對方。柏霽之也想著搖不上號就算了,他就忽視這個人。
    ……但他一次就搖到了名額。
    柏霽之並沒有像那些信徒早早過去,他到活動即將開始前才往聖獻天使大教堂而去。他本來想讓平樹跟他一起去,但平樹說是有收容部的重要工作脫不開身。
    他下午到的時候,廣場上已經擠得水泄不通,霧霾的灰暗天空飄落雨絲,柏霽之戴了個鴨舌帽,把耳朵壓在帽子裏,風衣外套也遮住了尾巴。他可不喜歡來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歡跟別人摩肩擦踵,被其他人衣服的布料弄得尾巴毛全是靜電。
    看到那麽多人擠在廣場上,柏霽之轉身就走,他想去旁邊幾個圍繞著聖獻天使大教堂廣場的繁華商城內,買點甜點順便看一眼。
    但他發現商場裏也是人滿為患,特別是靠近教堂那一側的天幕玻璃處,擠滿了人群,還有很多人用光腦攝像頭拍攝著,將鏡頭放大再放大。
    廣場被電子圍欄攔住的人群前,是教堂麵前的台階,濕滑地麵反射著教堂裏的燈光,以及投影在半空中的幡旗、十字架與蠟燭。
    甚至還有人穿著宗教t恤,有些誇張地還印著西澤照片的衛衣。有人粉色藍色頭發上披著白紗說要做西澤的修女、西澤的信徒;有人則是捧著電子蠟燭,在頌唱著自己編的hip聖歌,把裏麵主的名字全都替換成了西澤。
    真是可笑,這群人沒幾個真的了解公聖會,隻聽過西澤幾句話,就在報團的議論、自己的腦補與對現實的絕望中,把西澤視為了精神偶像。
    柏霽之坐在距離玻璃十幾米的甜品店裏,喝著加了六塊方糖的紅茶,露出不屑的表情。
    ……
    甘燈知道萬城永遠不缺紅人與浪潮,但宮理幾次變換麵孔在萬城人人皆知,他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有天生吸引人眼球氣場。
    實在是擅長搬弄人心,冒頭出彩啊。
    甘燈坐在對外辦公室一角的單人沙發處,看著光腦上關於西澤的各種言論與直播,一邊聽著外麵的幹員在匯報。
    班主任道:“在宮理將掃描儀的數據回傳之後,我們這裏摸排到了不少深淵的情況,關於深淵內現存的一些收容物已經發您文檔——”
    班主任在外間看了一眼打開的木門,隻能看到正對木門的辦公桌空著,但房間裏傳來了拐杖的聲音。
    班主任連忙繼續道:“關於宮理提及的,修道院正在搜尋的幾件收容物,其中兩件已經被尋回。另有一件似乎最近出現在了萬城附近,是由教廷騎士林恩負責搜找,是否需要繼續跟進,如果對方再次鬧出屠殺醜聞——”
    屋內響起的不再是拐杖聲,甘燈開口道:“不必。出事了再推波助瀾即可。在萬城附近的收容物是?”
    班主任看向一旁收容部的幹員。
    對方展開平板:“這件物品有過發現記錄,當時定級為a級,收容物名稱為:聚集性病毒營銷繁殖擴散物。對它的形態沒有描述,應該隻是發現了它的表象,而沒有捕捉到實體。最早發現是在西盟與新國的信息戰中,它能短時間覆蓋大量可用信息,並在消失後留下痕跡。”
    班主任對身邊的幹員露出了鼓勵的笑容,像是覺得他說得很好。
    辦公室內沒有了聲音。
    既沒有這位委員長的說話聲,也沒有拐杖敲擊地麵的聲音。
    過了片刻,傳來了一深一淺的腳步聲。
    班主任抬起頭就看到甘燈站在了辦公室門口。
    她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微微頷首道:“委員長,這位是我們收容部的——”
    她話音未落,就聽到甘燈聲音含笑道:“初次見麵。上次托你帶了些宮理的私人物品,麻煩了。”
    班主任腦袋一僵,就看到她以為會擔驚受怕的平樹從旁邊的椅子上站起來,對甘燈也一點頭:“小事而已。不過她應該隻是暫時一用,如果不再需要那些衣物了,還可以拿回來,我放回她的住處。”
    班主任悚然的目光看向平樹和甘燈。
    平樹說話聲音不大,總有點不太有立場和主見的輕柔口吻,但現在聽起來卻也絲毫沒有麵對委員長的緊張。
    而且班主任看到平樹還抬臉直視著甘燈。
    像是兩個人在目光對視。
    但班主任的權限是看不清甘燈的容貌,隻能看到一團藍色的光線,但平樹的反應卻像是能看到甘燈的臉一樣。
    怎麽會……平樹的權限不應該比她低嗎?
    甘燈似乎露出微笑,對平樹道:“你似乎見過我的樣子。”
    平樹垂下眼:“確實。我曾經見過宮理記憶的幾個閃回片段,看到過您。”
    甘燈沒說話了。
    他確實沒法問是什麽樣的記憶,回想一下,在宮理的記憶力,或許他根本沒多少體麵的樣子。
    他也不知道什麽機會會讓平樹看到宮理的記憶——
    班主任打破了沉默,尷尬笑道:“因為您說過,蛻皮計劃的這一部分涉及宮理的安危,希望盡量少的幹員參與。而平樹是在學員時期就跟宮理關係很好的,我就想著……”
    甘燈點頭:“我知道。繼續。”
    辦公室外麵的會客廳有兩排座位,班主任和平樹坐在左手邊,甘燈則撐著拐杖坐在了對麵,他身後是落地的玻璃方格窗,外麵是虛假的花園與陽光。
    平樹也坐回了凳子上,看著平板繼續道:“深淵內的收容方式,確實和收容部的收容方式有些類似。但是在深淵內的收容物,未能查明的也有很多,可以清楚地發現其中有一些顯然屬於外來生物的範疇……”
    對於收容部的事,沒有誰能比甘燈更了解了。
    他一直以來讓收容部依舊整理報告,隻是不想暴露自己“所知”的範圍。
    甘燈耳朵裏聽著,也在觀察眼前的平樹。
    在平樹陪著宮理北上去散心的時候,他就調查過平樹。過往生活一塌糊塗混亂的黑戶,在萬城混出過不少頭臉,但五年前又抹掉了大部分的痕跡。
    甘燈甚至還找回當年夜城考試的錄像來看,不論是錄像,還是眼前,都讓他覺得大失所望。
    看雖然清秀,但各個方麵都不算出眾,而且也顯得非常人畜無害。
    讓甘燈都有種錯覺:仿佛他們之間沒有硝煙的交鋒,都是甘燈自己忌妒心太強腦補出來的一樣。
    甘燈甚至覺得,他應該是那種很會隱藏自己本性的人,比如說看起來低調溫柔但實際占有欲很強;比如在宮理麵前偽裝出善解人意的樣子,實際另一麵殘暴又耐性差。
    根據甘燈的調查,平樹過往的某些所作所為,是明顯有隱藏“另一麵”的,但現在看來……
    眼前這個人並不以普通為恥,並不覺得自己煙火氣到庸俗,看起來像是平樹耍了高段位的手段,但他的一切所作所為又是在以“為宮理好”這個邏輯下是通順的。
    甘燈也在思忖:宮理非常敏銳,如果這個平樹真的藏著很不招她喜歡的另一麵,她不可能察覺不到……
    平樹報告了收容部的許多調查結果,但甘燈那邊沒有回應,他抬起眼來,卻發現甘燈的麵部已經又變回了一團淺藍色的光芒。
    他又把權限改回去了!
    現在甘燈是不是在這團光背後盯著他,平樹也不清楚。
    他確信了。這個委員長是最不愛露臉的之一,明顯是並不以自己的容貌為榮的,再聯係傳聞中他的一些經曆,他可能有些介意被別人窺視與猜度。
    但剛剛他卻露出臉來,像是以那張臉為武器一樣——他對自己的容貌是有自知之明的。
    平樹覺得自己的心思被他一眼看透了;但又像是平樹自己也看透了甘燈。
    這位委員長在宮理的事情上做不到像對待蛻皮計劃這樣放長線釣大魚。
    或者說宮理這不是魚,是巨鱷,誰也沒把握這長線放出去還能收得回來。
    在班主任和平樹匯報完之後,甘燈確實覺得平樹很適合收容部這種需要心思細膩、見多識廣的人,他對於平樹在蛻皮計劃裏暫任計劃部中層之一沒有什麽意見。
    但他也非常自然的在兩個人要離開時,挽留了平樹:“不論問誰,都會說你是宮理的好朋友,我能占用你片刻時間,跟你聊一聊嗎?”
    甘燈在淡藍色光輝下露出微笑。他對平樹報以敵意,隻會讓護短的宮理感覺他“越界”。那隻要他將平樹真的當做是宮理的好朋友,相信在這個過程中,會先受不了的是平樹吧。
    ……
    “我們聖獻天使大教堂,也有十幾位見過獻天使的主教。”對麵矮胖的男人介紹道,他姓李,正是邀請宮理前來的大主教。聽說在皈依主之前,他是一位經驗豐富的開發商兼二道販子。
    宮理在鬧市區中的大教堂內踱步。不像是繪派那樣到處都是雕像繪畫裝飾與花紋大理石,獻派教堂一般都是純粹幾何形的紅磚建築,看起來似乎有幾百年曆史,但牆角仍然有2150年築的字樣,說明這教堂還沒三十年。
    說是這紅磚的紅,意味著獻天使的滿身血汙。
    隻不過這裏比其他的教堂更現代化,從窗戶可以看到投影在霧霾中的箴言、幡旗與十字架。
    大教堂正門前方還有一麵十六個格子組成的懺悔牆,每個格子大概都有兩三米高,格子裏鑲嵌著白色燈條,照亮格子裏擺放著白色雕塑,是眼睛、耳朵、嘴巴、手、腳與內髒。
    而廣場上也有許多大型的長椅,是巨手五指張開拍在地麵上的雕塑,人們可以爬上去,坐在指甲與關節處休息。
    在沒有禮拜活動的時候,這些巨手長椅和內髒懺悔牆也是網紅打卡點之一。
    這位李大主教非常擅長以奇觀吸引著教眾啊。
    宮理駐足在窗子前,看著窗外的人群:“那些見過獻天使的主教,都是獻出的哪一部分?”
    李大主教道:“都有,有一位最虔誠的,獻出了自己的腰部以下呢!不過說來,獻天使真是在於我們的位麵之上吧,我知道的那幾位主教被獻天使召喚,全都發生在不同的城市,甚至是在邊陲村落的小教堂。”
    宮理皺起眉頭,她翻閱過西澤很多資料,記得西澤是在聽港的禮拜堂內“見到”獻天使,事後也說記不得獻天使的容貌,隻記得祂低垂的羽翼、含淚的眼眸。
    宮理道:“那是我孤陋寡聞了,聽港也有許多見過獻天使的教士,得到了祂的賜福,我便以為獻天使離聽港更近呢。”
    李大主教卻搖頭:“要這麽說,還是離萬城更近呢,說獻天使也會懲罰惡徒與叛徒,隻奪取而不給予,恫嚇而不撫慰。最近這兩年,萬城也有不少信徒或非信徒說自己被獻天使懲罰了,哭著來到這裏祈求獻天使原諒呢。”
    宮理皺眉:“非信徒也會見到祂?”
    李大主教笑起來:“這說明因為我們的信仰,祂的力量也逐漸恢複了,在我小時候,獻派才剛成立,當時完全就沒名沒氣,來傳教的人裝著義體、缺胳膊少腿,完全都不像神父,我們都用石塊砸那些獻派神父玩。或許也是我犯過錯,獻天使才始終不願意召見我吧——”
    像是門派、教會,因為其曆史實在淺薄,往往都喜歡用古老神話或者上古傳說包裝自己,並不袒露真實的發展曆程。
    李大主教小時候,獻派才剛成立?
    宮理笑道:“不可能吧,您多大了?我以為您也就三十歲左右——”
    李大主教引著宮理往外走去,二人身側是不少穿著黑紅法袍的主教,外麵人聲鼎沸,閃光燈與光柱像是在數萬人演唱會的看台一樣。
    李大主教喜上眉梢,也哈哈大笑道:“我呀,我都四十五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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