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第 3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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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穿白色出來是對的, 在這裏藍色和黃色似乎有特殊含義,但還是有一部分士兵、神職人員會穿,但白色與黑色的服飾是幾乎見不到的。
街道與建築基本都是在“地下”, 陽光從天井斜射進來, 被各種彩色的遮陽棚與鏡子、琉璃反射成妙趣橫生的彩色光線,一直能延伸到天井下方。沙暴時候天井的遮沙板會合攏, 沙暴遮蔽日光, 天井會變得一片黑暗,各種各樣的玻璃燈才會亮起來。
道路上鏤空的金屬底板也往下簌簌落著沙子,大大小小的教堂就像是街道辦事處一樣密集, 能看到人們在繁密花紋的教堂內赤腳祈禱學習, 教堂內外也會時不時有幾個藍色頭巾裹成洋蔥的男女, 腰間別著彎刀與電動過濾水壺, 很受人們的尊敬。
城市就像是精妙的金屬九層盒子, 它在沙浪中行駛時不時帶來一陣機械的振動,有上下直通的嘎吱嘎吱的電梯,人們腰間總有儲電的燈,但一眼望過去, 仍然感覺城市是古老的。
一切都是灰黃色的沙與生鏽的金屬的顏色,與教堂從鏤空星型鏤空窗飄出藍煙與誦經聲, 街邊賣著人造的瓜類與羊奶, 各種各樣顏色的眼睛裏都像有虔誠與不能說的故事。
宮理順著人流往看起來最繁華的地帶走, 也往下層走, 以她在萬城的記憶,真正藏汙納垢又能打探到消息的都在下層。
她路過看到在一個招聘台子下方, 很多beta在高呼著“我!給我500就行——”“400也可以!”“我會修電機, 也會用機床!”
她非常自來熟地就用胳膊肘戳了戳旁邊看著的青年:“他們在幹什麽?什麽工這麽搶手?”
青年聞不出她的信息素, 以為她也是beta,笑道:“還不是好多遠行礦車都被毀了,一大批工人失業了,你還沒聽說,之前可是好高的日薪,招了上千個礦工去沙漠裏最裏頭的灰燼礦,結果幹了才沒有幾個月,車一夜之間被毀了大半。”
宮理聳肩,很會從別人口中榨出消息來,故意道:“那麽高的日薪,早晚要出事兒。”
青年:“都說呢,而且好多礦工都稀裏糊塗說不上來自己去挖的哪個灰燼礦,本來去的人就好多沒回來。要我說車被毀了也是好事兒,就是找工作難了點。”
聖城也並不是沒有貧窮和疾病,縱橫交錯的街道處,看到很多人排在診所外頭,或者更多人是在教堂裏祈禱,特別是一些體弱而貧窮的人,都有些皮膚潰爛或者一直幹嘔的症狀,甚至還有些孩子在掉頭發。
宮理皺起眉頭,她走向更下層,越是光線不強的地方,人流越多,從賣槍械、摩托車和風鏡的店鋪,到一些賣布料、煙草與麵包的小攤。宮理甚至能看到一些衣不蔽體的男人在窄窄的巷道內抽煙,信息素味道濃鬱的嚇人,也有朝她擠眉弄眼的。
宮理站住腳看向那些男人,其中一個眼睛一亮,似乎看出來披衣風巾下宮理身形年輕窈窕,是個女性,想要跟她搭話,宮理考慮著要不要找個野鴨omega再格物致知一下,順便問問他們知道什麽,就聽到背後爆發爭吵聲。
一家很老的酒館,裏頭坐著各種礦工、搬運工或傭兵,前頭掛著個omega禁止入內的歧視牌子,裏頭的幾句高嗓門爭吵,被上了年紀的老板娘勸住了。
這種地方是最好打探消息的,宮理轉身朝酒館走去,那個omega男人罵了句髒話回了巷子裏。
酒館裏什麽人都不顯眼,宮理坐在靠窗的位置,側耳聽:
“你不覺得這次航線有點怪嗎?好像是一個多星期之前吧,突然夜裏就停住了——”
“我記得我記得!那天我正好做礦工回來,發現整個城停在沙地裏一動不動,然後突然朝反方向走了,是說沙暴太嚴重了嗎?我總感覺這些天,咱們一直在往
沙漠邊緣走,反正就不肯靠裏。有些礦車都不好回來了。”
“也不是沒有過這種事吧,可能是靠裏的沙暴太嚴重了啊。反正現在找活可難了——”
當宮理點的麥芽酒上來之後,她本來想跟老板娘多問幾句認不認識沙蓬人,就看到那個杯墊上印著個比著大拇指的緊裹風巾的男人,上頭幾個彩印錯位的大字:
“辦事就找沙蓬,啥事兒都信得過!”
她以為是什麽神秘異教|徒組織、超級雇傭兵,結果跟開鎖工人似的,把聯絡方式印得到處都是啊!
宮理沒忍住拿起杯墊,問老板娘道:“這是真的嗎?”
老板娘一臉“這要怎麽假”的表情看著她。
宮理道:“我想知道,沙蓬人名氣這麽火,會不會找到假的,冒充他們接活的。”
老板娘笑:“嗨,誰敢啊,他們的名號也不是什麽人都用得起的,冒充的早被他們打個半死了。啥都能幹,給錢少就搬家運貨,給錢多能去聖殿拉屎。”
宮理相信老板娘的最後幾個字。這群下能搬家扛活的沙蓬人,已經做到了上能劫持國王了。
宮理:“那我要想最快找到他們的人接個活的話,您這兒——”
老板娘擺手:“他們不來我這兒喝酒,你還要往下走,去下市裏,那邊賣人買活的都多,你到下市上一看就能看出來,個個都把自己裹得跟玉米似的。”
下市,聽起來就知道類似於黑市,但其實也不算黑,仿佛是在沒有教堂的地方,人口販賣和皮肉生意都不歸上帝所管。
宮理都到了下市,也想看看有沒有賣光腦或平板的地方,但她先看到的就是很多賣人的。beta和omega都有,基本都是男人,也不用什麽籠子,待售的恐怕都是因為各種各樣原因在靠上層的城市中找不到活路的,蹲在那兒,掛個沒什麽用的鎖鏈也沒人跑。很多人看到了宮理在涼鞋裏白皙的腳趾,將渴盼的目光看著她,甚至有幾個=站起來朝她彎腰獻媚。
倒也有些純賣omega的小店或展台,宮理掃了一眼也知道買回去是幹什麽用的,她想湊著往前看看omega到底長了幾件套,但旁邊擠過去圍觀的人太多了,她湊不上去。隻是看到一個模樣不錯的被人買走,上去的女人對著那個oega尖叫一聲,毫無反抗力的昏了過去,女人就很輕車熟路的把他半拖半抱待下去了。
宮理早就把自己的純金臂環絞碎了帶過來,在下市喝了兩杯不知道加了什麽香料的沙烤咖啡,吃了三塊黃油幹果甜點,給自己買了一把激光槍和一把短刀,買了件透氣的內衣。宮理猜測,自己膚色可能一看就是沒怎麽經過風吹日曬,再加上拿的金片純度太高,有些人已經遠遠綴在她身後,緊盯著宮理從亞麻裙擺中露出的小腿。
但好幾次在宮理經過拐角、穿過巷道的時候,這些尾巴又消失了。
沙蓬人確實不難找。格羅尼雅下層陽光並不強烈但悶熱,絕大多數人都穿得清涼,隻有沙蓬人會戴著手套裹著風巾,隻露出一雙雙各色的眼睛,坐在火爐邊喝茶吃肉,偶爾會將杯子遞到遮麵下的口中。他們十個八個成群,會占據一些沿街門店或在空地搭帳篷,像是遊牧民族般聚集。
宮理嗅了一口,各種性別的人都有。她跟賣糕點的人閑聊起來,說他們隻是各種不被教會承認的罪犯與下等人,甚至可能是偷渡來格羅尼雅的人,如民族般抱團在一起。
宮理走過了兩三處沙蓬人的聚集地,也確實有附近店鋪的人似乎找他們去運送貨物或幫忙找人,他們都簽了單子,很認真的去辦了。
她正斟酌著,如何給出價錢去打聽他們對王出手的事。給錢不夠的話,露出身份呢?
正想著,宮理就看到一個裹著深棕色風巾
的高大男人,有些步履蹣跚的從沙蓬人聚集地的地下出口走出來,說是受傷更像是虛弱,其他的沙蓬人隻是冷眼看著他,並沒有扶著他或者幫他。
落單的沙蓬人嗎?
宮理正考慮要不要跟上他,就先嗅到了一股幹可可果的味道。偏苦,很濃醇,沒有人工加過糖的純可可就是這股味道。
不論是身形還是氣味,眼前這個扶著牆走到巷道裏的人,都明顯是那天差點襲擊他的omega。
其他幾個沙蓬人聞起來也很強大,可能是沙蓬人中的核心。他們在omega走遠一點之後,也交談道:“他是去買藥?不管他嗎?真是死不了的野狗,都情|熱期了還能走路呢。”
“之前丹尼不是給了他好多抑製劑嗎?是都用完了還是不管用?他一直都跟不要命似的在打抑製劑。說實在的,剛遇見的時候,我一點沒把他當成omega,那臉上的疤,身上都給被人大卸八塊過似的——”
“那些抑製劑是小診所做的,已經很猛了,但你也別忘了,他是易感期碰上了……那位的信息素太可怕了,當時完全釋放的時候,我看教廷的beta都有點站不住。”
宮理聽了他們的交談,更確認那個獨自走遠的男人,絕對就是想要上來抓她刺殺她,最後被她用信息素反製住的omega。
正合適。她對從omega嘴裏問出關鍵信息已經有了充分的把握。
宮理跟著走入小巷中,沒聽到幾個沙蓬人接下來的交談:
“我是說,他omega情|熱期一個人在外麵走,別讓人給弄了啊,找個人陪他唄。”
沙蓬人哄堂大笑:“誰這麽不挑食啊。再說了,他不把人給宰了就不錯了——”
“弄了就弄了,我看他肚子上傷疤很重,也不像會懷孕的樣子。他新來才多久,已經能參加那麽高級別的委托了,一天到晚還誰都不搭理的樣子。就也該吃吃苦頭。”
棕色風巾的高大男人走走停停,宮理覺得他似乎有野生動物的敏銳,沒敢緊跟上他,躲在一處涼風機後頭,隔著鐵皮罐頭做成的門簾看他。他戴著手套穿著靴子,跟所有的沙蓬人一樣,露不出任何特征,宮理隻在他回頭的時候,看到了他碧綠的眼睛,以及右眼眼皮上縱貫的深深疤痕。
已經有不少人嗅到他的氣味直皺眉頭了,甚至有人把他當出來賣的。但因為沙蓬人的裝束,沒人敢對他出手。
男人終於站不住了,宮理聽到了他粗重的呼吸聲,那股氣味簡直是往她鼻子裏鑽,撓進她腦子裏,濃的她感覺舌頭尖有點發麻。
男人膝蓋軟下去,診所大概還有幾百米,他決定緩一緩。
當他感覺到鼻尖一股若有若無的alpha氣息,還沒分辨氣味,信息素就像針一樣刺向他,男人眼前一白渾身打了個哆嗦,隻感覺自己要跟那天似的再變成一灘爛泥。
不,這個時候要是被下層的alpha抓住,他的下場就比死了還淒慘。
緊接著,一條紗巾就像是絞繩一樣纏在他脖子上,猛地將他拖進更狹窄的巷道裏。
男人最警惕的本能在接觸到alpha信息素的瞬間掙紮起來,他立刻去拔自己腰間的匕首。對麵也是個高手,用力纏緊紗巾勒住他,直接就用黑巷裏一個釘在牆上的金屬廣告牌邊沿卡住他,用力勒緊紗巾。
高大的男人後背一下子撞在廣告牌上,他簡直是一頭狼,力氣大的廣告牌都彎折起來,宮理心驚肉跳,omega裏也有小羊角包和大野狼之間的區別。
但幸而她的紗巾很結實,男人用力摳但是仍然掙紮不開,腿使勁兒在地上蹬了蹬。宮理也不想勒死他,隻是讓他昏迷或者是暫時失去抵抗能力就好。
果然男人掙紮幾下,手軟下來,連腿也掙紮了幾下不動了,宮
理總感覺他身上可可果的味道因為窒息的掙紮更加濃鬱。
她鬆開手來,抽回紗巾,在衣袖下握著彎刀,穿著涼鞋的腳走近了男人幾分,她的信息素緊緊收攏在自己身邊不願意多漏出來。宮理不想在空氣中留下痕跡,或被跟著的一些小尾巴找到自己。
廣告牌那一邊,男人閉著眼睛歪著頭,進氣兒不多了。
宮理正要去推一下他的腦袋,碧綠的眼睛忽然睜開,這男人真就是不死的野生動物一樣,渾身明明散發著那種情|熱omega的濃鬱味道,眼裏卻隻有殺意,他伏低身子猛地衝過來,手中匕首朝宮理的方向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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