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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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之後。
朱元璋和嵐風他們開始處理後續的事情,第一件要辦的事情就是派人去洛陽解救喬子興的父母,然後查辦當地貪贓枉法、以權謀私的官員,朱元璋下令要嚴懲不貸,絕不姑息。
其二,就是把開濟霸占閆家的財產,盡數還給閆沫琴母女,讓她們脫離苦海,回歸到正常人的生活;開濟被斬之後,開濟之妻郭氏和兒子開忠被發配到‘都察院’監察禦史陶垕仲的老家昌國縣接受管製。
其三,就是把從仇衍口中審問出來的王希哲和開濟他們的那些同黨,還有錦衣衛的內奸石從銘、紀師爺一幹人等,都將其一一逮捕,然後按其罪行的輕重來追究其罪責;同時還拷問他們其他的同黨,從中又有七八十人被拷問出來,他們貪汙的量均超過了六十兩銀子,全部都被打入天牢,處以死罪,等來年秋後處斬。
還有嵐風他們的上司段斌,他之前協助石從銘為非作歹,但朱元璋懶得去詳查,直接判他與石從銘同罪,以死罪論處!
再者,錢榮貴因賄賂朝廷官員,也被抄了家,全家老小被發配到邊塞墾荒。還有之前那些案件中偷換出來的死囚,都一一去追捕回來,處以死刑,然後將他們全部都抄家,一家老小全都被發配到邊塞去開墾荒地,永世不得返回!
最後,就是追封‘刑部大獄’獄官匡輝為義勇忠臣,為其洗清冤屈,賞匡氏遺霜白銀三百兩,匡輝的俸祿可繼續領取,直至她們去世或者是改嫁。
陳祁帶著聖旨來到錦衣衛鎮撫司的衛所裏,嵐風向陳祁說道“陳公公,沈七因其母親重病,在家中侍奉,不能當麵領旨謝恩,由嵐風代領,隨後轉交給他,不知可否!”
陳祁思索片刻,說道“那好吧!跪下接旨。”
嵐風他們一起跪在地上接旨,陳祁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刑部偷換死囚案得以告破,此等禍國殃民的奸臣得以伏誅,錦衣衛總旗嵐風與及下屬單青、管長繼、沈七,還有同僚趙海棟等人,功不可沒,特加封嵐風為試百戶,官至從六品,賞白銀三百兩,單青、管長繼、沈七、趙海棟各賞白銀三百兩,和繡春刀一把,還有嵐風麾下的密探各賞白銀一百兩,欽此!”
嵐風他們領旨謝恩,因為沈七和管長繼都有繡春刀了,所以就隻賜給嵐風和單青,還有趙海棟,單青終於有了自己的繡春刀,可把他高興壞了,剛到手就拿出來把玩。
趙海棟也終於領到了屬於他的那份功勞,他捧著手裏的賞賜,激動得熱淚盈眶,還向嵐風投去崇敬的目光,嵐風微微頷首以示回應。
陳祁走後,單青他們都覺得那麽大的功績,隻給嵐風提升一級,皇上未免也太小氣了。
而嵐風則看出了朱元璋最深層的心思,他料到朱元璋是想把人才留給自己的皇孫朱允炆,讓皇長孫朱允炆來提拔,好讓所有人才都對他感恩戴德,然後為他所用;畢竟朱元璋已經老了,用不了多久天下就是朱允炆的了,而此刻就開始未雨綢繆,足見朱元璋的遠矚,決勝千裏!
然後,又聽到單青他們抱怨,從那些貪官汙吏那裏查抄了那麽多銀子,隻賞賜三百兩,看來朱元璋真的是摳門。
傍晚。
嵐風帶著單青和管長繼一起來到了城西的最邊上,這裏有座破爛的寺廟叫華業寺,四周方圓五裏都是人跡罕見。
嵐風他們在這裏見到了沈七,沈七手裏拿著幾包什麽東西,衝著嵐風他們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你們會找到這裏,京城裏雖然遍布著錦衣衛的密探,但除了西郊的華業寺。你們是來抓我的嗎?”
錦衣衛的密探在京城裏遍布,是因為朱元璋要監督所有的官員,避免他們結黨營私,圖謀造反。因為有錦衣衛的密探網絡和中樞庫,嵐風他們查案才會如此順利。出了京城應天府,除了一些重要的城邦和軍機重地,還有各地的糧稅重地之外,錦衣衛的密探網絡就稀疏多了。
嵐風淡淡道“不是。”
單青補充說道“你的事,除了我們沒人知道,所以暫時還不會有人來抓你。”
沈七有些慚愧的轉過臉去,猜測道“跟我想的一樣,你們幫我隱瞞了。”
單青欲言又止“你。”出口後,就沒有再往下問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沈七突然莫名的大笑起來,自責道“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了嗎?我差點把你們都害死,你們就不想知道為什麽嗎?”
嵐風依舊是淡淡神態“你是什麽時候被他們抓到的把柄?”
嵐風推測沈七沒有出現在刑場,還把他們出賣了,一定是被王希哲和王叔徵他們抓到了什麽把柄,不得已而為之的。
“不久前。”沈七冷冷的回答。
“是圈套嗎?”
“算是吧!前陣子有一個富貴之人,出三千兩要買我的那把繡春刀。”沈七憤恨的語氣說道“你們都知道家母病重,需要銀子買藥,所以我就把繡春刀賣了。”
“難怪之前問你借繡春刀,你說放家裏了。”單青突然想起之前,問沈七怎麽不帶他的繡春刀之事。
管長繼問道“那個富貴之人買你的繡春刀也不敢聲張,就算你賣了禦賜之物,對你來說也不是威脅啊!為何會被人脅迫呢?”
“因為買刀之人就是開濟他們的同夥,他們特意設下陷阱引我上鉤。”沈七冰冷無力的聲音“我因顧念重病的母親,所以不得不聽他們擺布。”
“原來如此!”管長繼想通了之前的疑問。
“是啊!你若有什麽閃失,伯母也怕是活不成了。”單青站在沈七的角度去想,關懷道“你缺錢可以找我們啊!我們會竭盡全力相助的。”
“你們有此好意我當然知道。”沈七突然歇斯底裏起來“但我受夠了你們的同情,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像個沒用的廢物。”
“我們兄弟之間不分你我。”單青疑惑的問道“怎會如此介懷?”
“怎麽不介懷。”沈七冷冷的看著嵐風他們“因為窮困潦倒受盡冷眼歧視,成親多年的妻子不堪其苦,最終一去不回;還有母親病痛難耐時,做兒子的卻沒錢去買藥,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她受盡折磨,這樣無能為力的日子你們有過嗎?你們能體會嗎?反正我是絕對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種煎熬的日子裏去了,在低賤落魄中永世不能翻身。”
原來沈七還有這樣淒慘,不為人知的故事,嵐風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所有人又沉默了片刻。
隨風搖擺的燈籠把他們的影子,吹得飄忽不定,寂靜的氣氛裏格外冰冷。
“你那三千兩應該是錢莊的莊票吧!可能被做了記號,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用。”嵐風覺得沈七他們不可能帶著那麽多現銀交易,但是用其它的東西交易,又很容易因‘開濟案’被牽扯出來,因此提醒他一下,然後從身上拿出一個錢袋來,交給沈七“這是皇上賞賜的九百兩銀子,你拿著盡快逃到一個偏遠之地去吧!相信應該用不了多久,其他錦衣衛就會查到你買賣繡春刀之事,所以你們不宜在京城久留了,必須盡快離開!”
沈七沒有接,隻是一陣沉默,突然低頭一陣苦笑道“到頭來還是要受你們的接濟,看來我真的是個廢物。”
單青上前從嵐風手裏接過銀子,然後交到沈七的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不要這麽說,這裏也有三百兩是皇上賞給你的,今後你多加保重!”
這時,華業寺內一個蒼老的聲音,高喊道“阿七,是你回來了嗎?”
原來是沈七的母親醒了,他大聲回應道“娘,是我回來了。”
嵐風他們揮手示意沈七趕快回去,然後他們三人一起轉身離去了;沈七也轉身向華業寺走去。
沈母自責道“都怪我,這麽晚了,還害你跑那麽遠去買藥。”
沈七進到華業寺內,安慰道“娘,你不要瞎想了,我這就給你去熬藥,吃完這幾服藥就會好了。”
月光如輝,羊腸小路曲徑通幽。
嵐風他們走在回去的路上,嵐風見單青的臉色不太好,眼神黯淡無光,於是問道“單青,你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是不舒服嗎?”
單青微微一笑道“可能是最近連日熬夜辦案,有點累了吧!回去休息一下,明天應該就會沒事了。”
嵐風應道“嗯,大家都各自回去休息吧!”
“是,大人。”單青和管長繼齊聲道。
三人在城邊就地分開,各自回去休息了。他們的臉上沒有破了大案之後的成功和喜悅,反而是莫名的失落與傷感。
隨後的這幾日,沈七把嵐風他們給的那九百兩銀子,去錢莊換成方便攜帶的大明寶鈔,然後又找到機會帶著他的母親偷偷溜出了京城,往偏僻的地方逃去;因為他犯下的過錯,讓他此次以後都不能再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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