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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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燕歸把自己買的那一框果子拖到椅子的旁邊。她坐下來,&bsp&bsp翹起腿,悠哉悠哉地啃果子。

    果子很脆。她咬得“嘎吱嘎吱”地響。很用力,仿佛麵前站著陳戎。

    說來說去怪的還是陳戎。他如果不害她著涼感冒,她早就該想通,&bsp&bsp他的童年陰影了。

    上次陳戎走後,&bsp&bsp兩人沒有再聯係。

    倪燕歸拿出手機,&bsp&bsp點開微信好友,找到陳戎查看資料。朋友圈還在——沒有互相拉黑。

    她向趙欽書喊“趙欽書。”

    趙欽書低著頭拍照,拍的是他的球鞋,他頭也不抬“什麽。”

    “你們攝影組隻有你一個人來?”

    說起這個,&bsp&bsp趙欽書也無奈“你得問一問你的好朋友柳木晞,她一聽到是山,&bsp&bsp覺得要走台階爬山路,連連擺手。”

    倪燕歸又大口地咬了一下果子“不是還有一個嗎?”

    趙欽書這時看了過來“哦,你說陳戎啊。”

    倪燕歸沒有點頭,&bsp&bsp但是她晃了晃腳,吊兒郎當的。

    她穿的是短裙。趙欽書也想問問陳戎,放著美麗的前任女朋友不管,&bsp&bsp究竟在幹什麽?趙欽書不了解陳戎和倪燕歸的分分合合。他八卦,但柳木晞說,&bsp&bsp她也不清楚內幕。陳戎不透露基本信息。倪燕歸的嘴巴也守得緊。趙欽書不知道兩個人分手吵的是什麽?“哦,我本來要叫他來。但他回家了,有家事。”

    “他家住哪,&bsp&bsp你知道嗎?”

    “嗯,給他寄過東西。有地址。”

    “噢。”倪燕歸很淡定。是陳戎從幼兒園就暗戀她至今。他不慌,&bsp&bsp她也不忙。反正折磨的是他。

    陳戎沒有說謊,&bsp&bsp他有家事。

    昨天,&bsp&bsp他買菜回來,意外的,陳若妧在家。

    電視機沒有開。陳若妧盯著黑漆漆的麵板,一動不動。

    “媽,今天怎麽過來了?”一般來說,陳若妧過來,都會跟陳戎約個時間,她不喜歡一個人。

    陳若妧呆滯地坐著。

    陳戎放下書包,走到她的麵前,他扶了扶眼鏡“媽?”

    陳若妧眨眨眼睛,張了張嘴,說出的話有氣無力“陳戎。”

    “媽,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我送你上醫院。”

    陳若妧搖了搖頭“我就是坐一坐,坐一坐。”

    陳戎卻不讓他坐了“媽,遇到什麽事了嗎?”

    陳若妧的目光定在兒子的眼睛。她歎了一口氣“他死了。”

    陳戎輕輕地問“誰死了?”

    她拽住了兒子的手“你的親生父親,他死了。”

    這句話對陳戎來說跟“吃飯了”,“下雨了”差不多。他對那個男人沒有想法。

    是生是死,在他這裏,隻是一個狀態。他笑笑“媽,中午想吃什麽?我買了魚。要不要給你做清蒸黃花魚?”

    陳若妧搖了搖頭。她精神恍惚,漸漸的,被海浪一樣的回憶給淹沒了。

    陳若妧愛過那個男人——她的初戀。

    對方風流倜儻,嘴巴像是一個糖罐子,那些甜言蜜語把陳若妧哄得心花怒放。浪子回頭的故事沒有發生。

    他勾搭了個女孩。

    她一氣之下,和他分手了。

    分手不久,陳若妧遇到了李育星。他儒雅溫柔,和那個男人截然相反。如果要比較這兩段感情,陳若妧可以坦白地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她在初戀以後,再也無法那樣毫無保留地去愛一個男人。

    但又不能說,她不喜歡李育星。隻是那個程度,比不上對那個男人時的用力。

    她想,男人都是一樣的。李育星求婚的時候,她答應了。

    除了那個男人,其他人對她來說,都沒有區別。

    嫁給李育星,她就斷了對那個男人的思念。她會在餘下的時光裏好好地愛惜她的丈夫。

    想象中的幸福美滿沒有到來。

    家裏的衣服本來是由保姆去洗曬的。某一天,陳若妧不知怎麽的,自己拎了舊衣筐,在洗衣房,她發現丈夫的衣領上有一根頭發——染的是深棕,不是她的黑發。

    陳若妧像是閑聊一樣,跟李育星說起這條頭發。她似笑非笑,等著丈夫的答案。

    李育星很坦然,解釋這是房地產公司某總監的假發。他說得很誇張,這個總監五十出頭,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但早早禿了,天天換不同的假發。

    他說得煞有其事。

    陳若妧聽著,笑了。在那以後,她再沒看過那一個舊衣筐。

    她沒有想到,會在健身房遇到那個男人。而且,他不知從哪裏打聽到了李育星的事,跟她講“李育星在外有人了,你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的丈夫偽裝的很好。這一次,她失去了質問李育星的勇氣。

    那個男人說他有證據。

    兩人晚上去西餐廳吃了頓飯。她見到了他的證據——那個女人有一頭深棕色的頭發。

    陳若妧悲憤不已。借酒澆愁,愁著愁著,她就不省人事了,再次醒來,是在床上。

    那個男人笑著說“我以為你找到一個可靠的港灣。沒想到,又栽了。”

    她恨得用指甲在他的皮膚上刮出血痕。

    他說“若妧,我很想你。離開你以後,我就後悔了。我再也沒有別的女人了。”

    可她明明見到他流連花叢。

    他又說“我隻是不甘心栽在你手上。出國了幾年,我想的一直是你。我想回來的,但是你結婚了。如果你婚姻幸福,我就退出了,隻要你快樂。但李育星辜負了你,所以我回來了。”

    陳若妧去翻舊衣筐,沒有翻到頭發。但李育星的襯衫有陌生的香水味。

    她去見了那個男人。

    他不知從哪裏拍下了李育星和女搭檔的照片。

    他跟她約定“若妧,你離婚吧。我娶你。”然而,說完這句話,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陳若妧看透了,世上男人都是一樣的。既然是一樣,她的丈夫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她懷孕了。

    丈夫離開了原來的設計院,他的衣服上再也沒有陌生的香水味。

    或許他也收心了吧。無妨,她沒有心力再去愛誰了,就這樣過日子挺好。如果兒子不那麽調皮就更好了。

    她從前愛那個男人,現在恨他。很可笑,兩樣極端的情緒,她都給了他。而且,他給她留下了一個孩子……孩子長得不像她,卻像極了他。

    婆婆問“孩子為什麽是單眼皮的?”

    陳若妧以為,李育星會解釋,因為單眼皮是隱性基因。

    李育星卻沒有。

    陳若妧想,夫妻雙方都錯了,兩個人就扯平吧。男女沒有愛情,其實也能走到最後的。

    家裏那個混世魔王,讓陳若妧頭疼極了。她害怕陷在那個男人的影子,她覺得自己做了錯事,天大的錯事,隻要一見到兒子,她就不安混亂。

    她想生一個和李育星的兒子。有了新生,或許可以抹掉她的過去。

    沒有成功。她流了產,身子骨正弱。李育星卻拿著親子鑒定,指責她。

    他有什麽資格指責他?遺憾的是,她沒有留下他和女搭檔的照片。否則她能當場甩在他的臉上。

    李育星要離婚。

    陳若妧不想再和他過下去。從民政局回來,她去了經常和那個男人散步的公園。走著走著,她什麽都不想要了。她不明白,為什麽有人來扶她?

    扶她的是男人。男人這種生物太可恨了。她衝著他尖叫。之後,她被送去醫院。

    那段時間她像是遊離在軀殼之外,什麽兒子、什麽男人,她都不想要了。她吃了很多的藥,突然在某天清醒過來,兒子是她的,李育星不會管。她要養起來,她要給李育星看看,她的兒子有多出色。

    自從她流產,兒子就變乖了,淡去了那個男人的氣息。李育星曾是她的丈夫,她的兒子應該像李育星。同時認識她和李育星的人,也說這孩子像李育星。他們指責李育星無情無義,連兒子都不管。

    李育星可能不好意思說自己帶了綠帽子,始終沒有對外說出真相。

    陳若妧又得知,李育星早勾搭了一個妖豔女人,隆重地再婚了。有天偶然遇見,她朝李育星啐了一口。

    陳若妧習慣了身邊的兒子,他會比李育星更出色——因為李育星的得獎作品,真正作者是他的師弟。這個師弟早年得病,已經過世了,留下幾個設計,都被李育星用上。

    陳若妧一直當那個男人死了。今天突然接到他真正死亡的消息,她不知作何反應。她以為他騙了她,又溜到國外去了。她從來沒有想過他不在了。就在說他要娶她的第二天。她不是他的誰,當年沒人通知她。她不去打聽,隻當自己又被他騙了。

    陳若妧變得恍惚,她聽到了兒子驚慌的一聲“媽。”

    之後不省人事了。

    陳戎忙著照顧陳若妧,顧不上趙欽書所說的拍攝。

    趙欽書定了上島的時間。

    陳戎說「到時候再看吧,我現在沒空。」

    陳若妧在家呆滯了兩天,剛才被丈夫接走了。

    陳戎整理了陳若妧的藥盒,剛要去休息一下。

    門鈴響起來。他以為陳若妧又回來了,立即過去開門。嘴邊的稱呼還沒出口。

    對方先喊了“surprise”那人戴了一頂灰灰的漁夫帽,蒙著墨鏡和口罩,遮得嚴嚴實實。

    他一眼認出,這是倪燕歸。

    她把墨鏡往下滑,露出一雙風情的眼睛。

    陳戎問“你怎麽來了?”

    “路過。”

    “有事?”

    “嗯哼。”倪燕歸把墨鏡戴了回去。

    “什麽事?”

    “我是來解救你的。”

    陳戎“……”

    “不用藏著掖著,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

    “什麽都知道。”

    “怎麽知道的?”

    “這就別問了。”倪燕歸說,“我怕講出來,你會自卑。”

    陳戎“……”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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