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匪號陳杉

字數:4552   加入書籤

A+A-


                      眾人見不知哪裏跑來的狂人,一言不發就連喝了兩盅,這人怕不是來蹭酒喝的吧。

    反正大家誰也不認識誰,比喝酒比鬥智,老子還沒怕過誰。陳杉微紅著雙眼,臉上壓抑不住的激動。

    “請!”第一人一杯飲盡,起了個令道。

    “請!”第二人接道,一杯飲盡。

    到了陳杉時,他早已又喝了兩盅,前麵一人題地是“醉裏挑燈夜讀”,他哈哈一笑,大聲道“夢回吹角連營。你喝,我也喝!”

    第一輪十人飲盡,卻無人出局。陳杉舉杯頻頻,也不管是誰,杯來酒幹。

    第二輪便要從六字頭開始了。

    “醉意易顯風光。”

    “酒香莫說悲涼。”

    句子越長,難度便越大,此輪未完,便有四人出局。臨到陳杉時,前麵一才子吟道“風華絕代醇酒美人唇邊”。

    陳杉大聲笑道“銅皮鐵骨烈馬將軍陣前。”一仰脖子,烈酒便像水一般灌進他喉嚨裏,他連麵色都未變過。幾位才子見他這般豪氣,絕非柔弱書生模樣,心裏皆是敬佩不已。

    待到三輪下來,再無人與他比拚,陳杉雙目微紅,身體搖晃,卻屹立不倒,唱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這一句誰人能接上?諸人早已敗下陣來,望著他的麵孔滿是羨慕與敬仰。陳杉見無人再接,心裏不痛快,執起桌上兩個酒盅,左右開弓一飲而盡,卻似仍未過癮,將酒杯碎裂在地,舉壺痛飲,咕嘟幾聲,透明的酒液順著他嘴角滴漏下來。

    眾人皆是呆了呆,這些都是飽讀詩書的書生,何曾見過如此狂放的人物,但見他飲酒作詩都是放蕩不羈,隱隱有股豪氣激揚,莫不心驚。

    那邊的劉柏早已敗退下來,已有七八分醉意,見了陳杉這模樣,頓時叫道“好樣的,人生當如你這般,人生得意須盡歡,寫意逍遙,酒來!”

    他一手執壺,竟學那陳杉模樣,咕嘟咕嘟幾聲,還沒喝上幾口,便噗通一聲,醉倒在了地上。

    “當!”卻是那執事官一鳴翠鑼,大聲道“前五組賽酒令已決出勝負。諸位公子借酒言誌,吟詩抒懷,實乃一大樂事,便請各位放懷痛飲吧。”

    這行酒令看似簡單,實則不然,一要有酒量,二要有才學,每令為一詩,一圈行下來,堅持到最後者,至少已行詩四五首。陳杉早已渾渾噩噩,渾然不覺作詩有多難,隻覺得心裏痛快之極,想什麽就說什麽。直到奪了本組第一,心裏才清醒一些,仍覺痛快不已。

    按照規程,每組賽酒令取得第一名者,便可以進入下一輪了。其餘人等則失去了進入主船的資格,雖然有些遺憾,但這花船之上,同樣有定好的詞牌詩頭,同樣可以詩會友,倒成了真正的賽詩會。諸位才子也不用去想那晉級之事,又有美酒佳肴在此,諸人皆都放開胸懷,美詩妙句層出不窮。

    執事官將五組勝利之人拉過一旁,恭敬抱拳道“恭喜諸位才子,今日這一輪得勝,諸位便可進入趙小姐花船,與小姐說些詩詞歌賦。若是得小姐青眼,便可抱得美人而歸,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陳杉已有六七成醉意,笑道“做些詩詞便可飛黃騰達?這倒有趣得很。”其他幾位才子聽他語帶不屑,皆惱怒地看他一眼,但見他微醉上臉,也不願與他計較。

    執事官道“另一船的五位才子,皆已順利晉級。除了咱們江南的公孫無敵公子之外,還有小王爺,另外最出名的就是京中才子王慶了。咱們這一船的諸位雖然沒有他們名頭大,但我見諸位才學氣勢也都是非凡。未必便勝不過他們。待會兒便會有人來接諸位上那正中的花船,祝各位公子好運了。”

    陳杉醉意之下,已懶得管其他人等是誰了,這種情況下,打入十強,那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勝利了。

    醉倒在地的劉柏歪歪扭扭地走過來,拉住他的手道“陳兄,小弟無能,不能繼續陪你一程了,你一定要把趙小姐娶回家,為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讀書人長些誌氣。”

    這個劉柏倒正直的很,陳杉心裏一動,倒不如把他推薦給李善長,也算二人相識的一番機緣。他哈哈笑著拍了拍劉柏肩膀道“等我的好消息。”

    說話間,眾人乘坐的花船便已靠近趙心怡的畫舫,那畫舫上鑼鼓齊鳴。鞭炮震天,於兩船之間架上廊橋,鋪上地毯,請這入圍的才子進畫舫。

    餘下的才子們大多是些老實的讀書人,見了這場景,羨慕之餘,也紛紛地擊掌叫好起來,為自己相熟的才子送上勉勵。

    陳杉在這船上除了劉柏外便不認識他人,但與他同組賽酒令的其他九人,皆是折服於他的豪氣,頻頻揮手道“陳兄,一定要取勝歸來。”陳杉微笑揮手,便跟在諸人身後過了廊橋。

    趙心怡這畫舫果然氣派萬分,風雨樓閣,雕欄玉砌,結紅掛綠,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另一船上的五位才子已在一處等著他們了。陳杉大略掃了一眼,果然看見那小王爺李永安麵帶微笑,站在五人之首,卻目不斜視,連這五人看都未看上一眼。他身後是一個麵帶微笑的年輕人,生得也很是俊俏,搖著折扇,風流萬端,與小王爺說著什麽,似是未將別人放在眼中。

    久違了的公孫無敵公子站在第三,也是躊躇滿懷,緊緊盯著前麵兩位,似是已將他們當作了最大對手。其他人等,便都入不得他們法眼。

    陳杉排在五人最後,李永安三人皆未注意。十人分為兩隊,雙雙往裏行去。

    行入正門,卻見兩隊前立著一個屏風,屏風正中唯一有一個能容一人進的小門,兩隊才子並列而入,卻不知該誰先進為好。

    這個叫“入關”,乃是故意考驗才子們的一道障礙。這門雖小,誰先誰後本無關係,但心高氣傲的才子們則不會輕易相讓,必要鬥上一番。

    另一隊打頭的李永安笑著道“人前一麵牆,門在牆中央。我若先不入,黃狗莫騎牆。”

    陳杉這隊帶頭的才子麵色一變,李永安這分明是在借詩罵人,意思是若有人敢在他前麵而入,那便是黃狗騎牆。帶頭的那才子,忌憚李永安的權勢,挨了罵語,卻不敢吭聲,李永安不屑一笑,便要踏牆而入。

    “慢著。”陳杉大步上前笑道“小王爺,可還識得我否?”

    李永安掃他一眼,麵色立變“你,你,你不是死在萬炮之中了麽?”

    陳杉臉色一就,媽的,老子說那個姓佐的怎麽那麽大的狗膽,原來是你這王八在後麵撐腰,他陰陰一笑,道“小王爺,你便那麽希望我死麽?嘿嘿,我陳某人命有九條,哪是有人使些手段便取得了的?”

    陳杉哈哈一笑,大聲吟道“騎牆便騎牆,不學你猖狂。未曾師先入,回家教你娘!”

    李永安曾說過,再與陳杉相遇,必以師禮待之,老師未入,他豈能入?陳杉這通打油詩,連他老娘都訓上了,偏還占著道理。李永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他那日所言,乃有許多人在場所見,怎麽也狡辯不得。

    陳杉暗哼一聲,正要邁步而入,卻聽李永安身後那俊俏男子道“且慢!”

    陳杉回頭看他一眼,那男子抱拳道“在下京中王慶,不知閣下是?”

    “王慶?”陳杉眉頭一皺道“未曾聽過!在下匪號陳杉是也。”

    “你便是陳杉?”王慶一驚道,看了李永安一眼,見他未說話,便冷冷道“你這廝太過於猖狂,小王爺豈是你這小民能夠訓得?”

    陳杉嘿嘿笑道“我能不能訓得,你說了不算,得小王爺自己說了才算。小王爺,你說對吧?”

    李永安牙齒緊咬,將那佐將軍罵個半死,還說將陳杉斃於萬炮之中,讓王爺安心,哪知如今他已經做了惡鬼,陳杉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

    李永安一句話不說,陳杉卻是爽朗笑道“一番吵來隻為牆,讓你三尺又何妨?長城萬裏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王兄你說是吧,這入門便與問道相同,雖入門卻未能得道,你讀那詩書也是白搭。這門便讓了你先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