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草廬衛廷(三)禮製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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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正此番前來衛國入仕,包括西門吉、計察等手下眾都以為他打算投效之人是如今的衛國新君,也就是剛即位的姬申。畢竟姬申多年輕啊,而且正值壯年,不出意外的話衛君之位未來二三十年都是他的,衛國興複的重任便在他肩上。

    可是於正卻知道,曆史有時候總是會這麽出乎意料。姬申的確是新近繼位,然而卻是壯年而亡。導致衛國繼喪了衛懿公後,短短時間內又喪新君衛戴公,國之大亂,君位不寧。

    於正此來想要投效的真正的衛國明主卻正是未來的衛文公。也正是在衛文公的帶領下,衛國算是實行了中興,從兵車三十乘重新回到三百乘實力的中等諸侯國。

    衛戴公不過是位短命悲催的過度國君,自然不在於正的考量之內。

    於是他再不管主位上的國君和夫人在說些什麽,一門心思卻放全在公子辟疆身上。思考著如何趁著這位公子如今還未上位之際,眾人都不太看好他的時候傍上這棵大樹。都說擁立是最大的功勞,自己或許可以好好謀劃一下。

    公子辟疆總感覺背後有股炙熱的眼神一直盯著自己,讓他格外難受,回頭一看卻是阿姊許國夫人半路上招攬的邘國落魄公子正盯著自己。公子辟疆不知何意,或許是見自己為許國夫人辯護而感激自己?隻得微微頷首示意,也就不做多想。

    於正見未來的領導轉頭看自己,趕緊咧著牙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希望能給未來領導先留下一個好印象。隻是這黑黢黢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口白牙,卻是對比十分鮮明,就像黑夜中的皎潔銀月,不同的是一個好看,一個有些不忍直視。

    這時買奴隸或者買牛馬等牲口,先要看的便是牙齒,牙齒好就代表能吃,壽命就長。反之,牙口不好,就代表年老或者有疾病,是千萬不能買的。另外就人來說,牙口好的多是吃得精細的貴人,牙口不好的多是下等人,從這也能區分得出兩個階級的不同。

    於正的牙齒自然是保持得不錯,這是因為他穿越而來的這些時間都有保持刷牙的習慣。他發明了更接近後世形狀的簡易版牙刷,刷頭用的是較硬的動物鬃毛。不僅自己刷,他還讓手下等人一起刷,他可不想在隊伍裏說話的時候總聞到口臭味。

    當然這時的貴族們也是有早起清潔口腔的習慣的。《禮記》中記載“雞初鳴,鹹盥嗽”。

    所以西門吉、計察等人雖然好奇於牙刷這一新鮮事物,但還是能接受的,畢竟比他們常用的柳樹枝要好上許多。隻能歸結於盧布這人喜歡搞些小玩意,算是個人愛好。

    牙刷此物,於正給仆楊仆柳等眾仆隸之人也準備了,畢竟有後世的平等觀念影響,總覺得該一視同仁些好。而且通過這些時日的相處,他們也贏得了於正的信任。

    誰知這般小小的舉動,對於仆隸們來說卻是極大的恩賜,他們不僅情緒激動地接受了,還一個勁地表態願為主人效死。

    在仆隸們看來,牙刷此物如此精致,乃是貴人們專用,如今賜給他們,正是天大恩賜。他們還打算著將其小心保存,日後作為傳家寶呢,一直留給子孫後代。

    於正雖自製了牙刷,但這主要涉及手工能力,卻是不難。想要再製作牙膏卻有些難度了,畢竟化學的知識他基本一竅不通,製作出來的還不如此時貴族們用的海鹽。最後也隻能將發明牙膏的任務往後推遲,等有了自己穩固的地盤之後再說。

    如今於正總算是見到了未來的衛文公,還給對方留下了“好印象”,離自己有個地盤做個領主的夢想又近了一步。

    見公子辟疆已經轉過頭去,於正這才收斂了他像極了黑人牙膏廣告裏模特一般的笑容,複又聽著廷議無聊起來。

    大人們商議國事直從午間討論到了傍晚時分。

    即便衛國君臣如今不是太待見自行歸寧的許國夫人,但貴族的禮法氣度卻還要保持,國君最終還是設宴招待了遠道而來的許國夫人一行,於正自也是跟著一起沾光,出席了這所謂的“諸侯之宴”。

    侍女們端著各類食盤、肉鼎等魚貫而入,為眾人的案前一一呈上佳肴、美酒。此時卻是分食製,每人麵前一案,案上呈放一爵美酒、一鼎肉食和幾盤菜肴。

    “如今我衛國國事艱難,今日的諸侯之宴卻難免寒酸,還望諸君見諒。”菜肴一一上完,衛君姬申有些羞赧地說道。

    眾人則言“願與國君共渡時艱,願我衛國早日昌盛。”

    “開食。”做足了這番姿態,衛君這才下令可以正式開動。

    “謝國君賜宴!”眾人起身答謝。禮敬完國君之後,方才一一落座進食。

    這卻是於正第一次參加諸侯之宴,隻能亦步亦趨跟著大家的動作學“禮”。好在一番動作下來,勉強沒出差錯。隻是這剛坐下,心裏想著餓了一天終於可以進食了,卻是難免有些鬆懈大意。

    “放肆,國君麵前怎可無禮。”大夫石祁子怒喝道。

    於正見其怒喝的不是別人卻正是對著自己,很是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放鬆之下“原形畢露”了,卻是一時不察失了坐禮。趕緊學著大家的樣子,重新安坐起來,端正自己的坐容。

    春秋時代,沒有凳子,桌子自然也不是後世的模樣,而是叫作“案”,也就是後世日本、韓國電視劇裏能看的的那種類似的條桌(畢竟是中國傳過去的嘛)。

    日韓作為不斷學習華夏先進文明的學生,將案和“坐”的文化很好地保留了下來。但是於正作為後世的中國人可沒受過這樣的訓練,在邘國時他便不時忘記,受過長輩斥責。

    所謂的“坐”指的是在席子上安坐。當然在這處處講究禮法製度的春秋,坐也有坐的禮儀。“安坐”、“正坐”、“跪坐”都是坐,但於正習慣的坐隻有一種,就是把雙腿一盤的盤炕坐法。所以此時此刻,此等“坐法”便如鄉野村夫一般,自然是在國君麵前大大失禮了。

    “坐以經立之容,胻不差而足不跌,視平衡曰經坐,微俯視尊者之膝曰共坐,仰首視不出尋常之內曰肅坐,廢首低肘曰卑坐。聽聞小子也是邘國公室之後,是不知禮還是輕視我衛國而不願尊禮啊。”

    大夫的話遠遠傳來,於正趕忙起身對其行了一個大禮,口中言道“小子受教,往後定當牢記大夫今日之喝,做個守禮之人。”

    在別人的地盤,該認慫的時候就認慫。時代尊卑禮法所限,於正不是那種狂妄之人,後世小說中那些懟天懟地的主角要真在現實早被人教訓了。

    於正選擇忍,是因為他知道此時的禮法雖然限製著自己,但有時也保護著自己。比如手下們對自己的愚忠,在後世能碰到這樣忠心的下屬嗎?

    同樣,隻要自己能加以合理引導利用,禮法也能變成為自己服務的最尖利的武器,甚至比百乘戰車猶有過之。

    齊桓公的“尊王攘夷”不就是如此嘛,將禮製化為自己最利的武器!

    【作者題外話】作者君需要大家的支持,喜歡看沒有係統偏傳統的曆史小說的,喜歡看領主類小說的,一定請支持下。等字數多一點,大家也可以向他人多多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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