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君臨(七)天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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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654年,也是周惠王二十三年;魯僖公六年;秦穆公六年;齊桓公三十二年;晉獻公二十三年。
這一年九州大地上的國際形勢可謂是紛繁複雜,春秋四小強皆有所動作。
齊國率諸侯聯軍伐鄭,挽回了自己的霸主威信;晉國假道滅虢又順勢滅虞,疆域日廣,更成功打通上洛之路;楚國不甘寂寞,再次兵出中原,這一次還得到了周王室的認可;秦國搜刮各國人才,進行移風易俗地改革,積極向中原諸侯看齊。
同時,近畿附近的邘國重新複國,囊括鄭國北地數邑之地,不僅得到了齊、衛等諸侯的承認,還取得了王室的冊封,也可算作一件天下矚目的大事之一。
冬季,齊、楚各自罷兵歸國,許國、鄭國之圍看似自解,然而這隻是楚國的虛晃一槍。眼見著諸侯聯軍相繼解散歸國,楚國卻又集合兵勢再次攻打許國。
齊國有心要救,然而這時諸侯聯軍已經解散,再次集結勢必民怨不小,而且時間上也來不及,幾隊的集結遠比楚國集結一國之軍要麻煩許多。
而齊國雖能集結本國的軍隊,但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路途之遙想相救而不及。
重立國本的邘國自也受到了許國的求援,然而鄭國沒有了諸侯聯軍的壓力,如今正再次陳兵邘國邊境呢,於正也是自顧不暇,除了能派個使者安慰一下許君,實在抽調不出兵馬去施以援手。
到頭來,許國看似盟友不少,最終卻還是得獨自麵對楚國的強大兵峰。
以強攻弱,楚國自是節節勝利,許國卻是不斷退守,眼見亡國在即,似乎要在齊國援兵到來之前將要二次亡國了。
沒辦法,許國君臣們商議了一番,最後哭喪著臉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主動出降。
聯係了關係尚可的蔡國的蔡侯代為引見,由他帶領著許國的君臣上下,去到武城求見楚君(楚成王),以此來保全許國的社稷。
蔡侯特別交待,這代楚王非常虛榮,雖隻是子爵,卻每每自比周王室,所以若是能滿足他的好大喜功,那許國也許就有可能得到寬大處理。
因而此次出降儀式完全是按照最屈辱的禮節來的:許君需要兩手反綁,嘴裏銜著壁玉,許國大夫們則穿著孝服,士人們抬著棺材,一起齊刷刷地跪倒在楚君麵前,痛哭流涕著請求楚君的寬恕。
許國君臣無不感受到了此生最大的屈辱,但是為了祖宗基業、家國社稷,他們又隻能生生忍受此辱,打碎牙齒也隻能往肚裏咽,因而這痛哭之聲倒是真真切切。
“下邦小國,無禮大國,惹來征伐,還請楚王寬恕!”許君帶領著臣子們跪地俯首,以額磕地,口稱“楚王”而不是“楚君”或者“楚子”。
果然,這番儀式感十足的諸侯來降名場麵,另楚成王的麵上十分有光,看著麵前跪倒求饒的許國君臣,他的心情立時明朗了許多。
更有早已被塞了大量好處的楚國大夫逢伯,在一旁講解道:“啟稟大王,當年周武王滅商,微子啟就是這樣自縛雙手,銜玉出降的。不想今日能在我楚國重見此景,可見大王的文治武功不亞先王啊。”
楚成王聽此言語,感覺自己的成就不僅直追楚國“文王”、“武王”兩代先君,甚至覺得連周朝的周武王也是可以比擬下的。
再看下首拜服的許國眾人,便也順眼了許多,對著左右言道:“這許國雖不大,倒是個知禮之國。”
又問識出此禮的逢伯道:“既如此,孤該如何處理這許國啊。”
逢伯收錢辦事,借機為許國說項道:“這許國不同於一般的國家,卻是個剛烈之國。昔年鄭國滅亡許國,不過十數年,許穆公重又複興其國。大王今能使許國主動來降,足可見大王威望之著,我楚國兵勢之盛。
然若要趁此吞並許國,隻怕會得不償失。”
逢伯話鋒一轉:“一來,許國緊鄰鄭國,若吞許,鄭國則難免會有疑心。如今鄭國國內親楚親齊兩派正爭執不下,若是因為此事使得鄭國重歸齊國陣營,於我國而言未免得不償失。”
楚王連連點頭,鄭國比之許國自然是更值得爭取的對象。
“二來,許國能從鄭國複國,可見其民多心向許室,許國社稷未到斷絕之時,若是強取,隻怕到時許地的叛亂不止,反倒牽扯我力。
三來,若我國能善待許國,其它中原諸侯以此為例,或許也能接受我楚國成為霸主。”
“不錯,大夫此言在理。”楚成王全部認同下來,言道:“齊國等諸侯總以我楚國為蠻夷,今日孤便讓他們看看,孤也能學一回周武王,善待中原諸侯。”
於是,在逢伯的指導下,楚成王按照舊禮,接受了許君所銜之玉,以示願意接受投降。然後命許國士大夫們除去喪服、燒去棺木,再請巫祝為他們掃除晦氣。
之後更大擺筵席,以高規格的禮遇宴請了許國君臣。在一番“不遜周武”的馬屁聲中,楚王更是放歸了許國君臣,撤回了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