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黑方瑛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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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任務氛圍有些沉悶,&bsp&bsp雖說這就是黑衣組織執行任務時的風格,但今天的情況明顯不同。

    任務結束後,所有人也都沉默不語,隻是安靜的清理著現場痕跡。

    降穀零清點好了貨物後,&bsp&bsp終於忍不住,&bsp&bsp他看向了本該在這時候聒噪起來的龍舌蘭,&bsp&bsp思考了兩秒,他說“你怎麽了?今天這麽反常。”

    他的語氣裏帶著些試探性的意味,將監督的職責表現的淋漓盡致。

    誰都知道波本威士忌的性格,這家夥身上帶著一股狠勁,&bsp&bsp擺明了就是要往上爬,不但做任務時果決,&bsp&bsp效率極高,對組織的忠誠度也同樣如此,他會恪守自己的職責,&bsp&bsp在任務過程中也不忘監視搭檔,時刻堤防著叛徒出現。

    這過硬的業務能力讓他在組織裏的地位節節升高,不過是兩三年的功夫,&bsp&bsp他便隱隱有著往骨幹的方向發展的潛力。

    所有和他搭檔的人都會下意識的努力,防止在任務結束後被他打小報告。

    ……這家夥寫報告時六親不認,&bsp&bsp但凡劃水摸魚被他逮到了,都要被記上一筆。偏偏這種行為似乎很得琴酒的賞識,且他工作能力真的沒話說,&bsp&bsp推理能力又非常強,搞得其他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但也沒人想要得罪波本,&bsp&bsp畢竟誰都看得出來他將來前途無量,&bsp&bsp和他作對能有什麽好處?

    龍舌蘭卻並不吃他這一套,&bsp&bsp他對組織十分忠誠,根本不怕波本的任務報告,他嗤笑了一聲,“幸福的家夥。”

    波本不明所以。

    反倒是擔任此次任務的狙擊手基安蒂回答了降穀零的問題,“這家夥明顯是在害怕,你就別為難他了,誰讓他的天敵就要來我們這邊的基地了呢?”

    此話一出,她立刻遭到了龍舌蘭的瞪視。

    基安蒂輕佻的吹了聲口哨,“怎麽了?說錯你了?難道不是你怕亞力酒怕的要死?”

    “你這——”

    就在龍舌蘭被她激怒的時候,降穀零突然開口了,“亞力酒?他要來這邊了?”

    龍舌蘭的怒氣條被就此打斷,他忿忿的看了一眼金發的黑皮,像是在指責他為什麽要在這種關鍵時刻插話。

    降穀零卻無暇顧及他的感受,反倒是盯著基安蒂這樣問道。

    他的反應倒也不算多奇特,許多組織內的人都對亞力酒有非同一般的好奇心,誰讓這家夥凶名在外,每個和他一起出過任務的人隻要提起亞力酒,臉上的表情就會變得異常複雜,且不願多提。

    而亞力酒此前一直在美國和歐洲行動,基本上沒有來過日本。

    久而久之,套在他身上的神秘麵紗就越來越厚了,直至讓他整個人都漫在了濃重的霧氣之中。

    基安蒂明顯對亞力酒的印象與龍舌蘭截然不同,她說起亞力酒時眉梢都染著一絲笑,“是啊,你難道沒聽說嗎?”

    降穀零壓下了繼續套話的意圖,他笑了笑,“當然,但隻是在和琴酒還有伏特加一起出任務時聽他們提到一點,但我不知道他竟然會來我們這裏。”

    他說的是實話。就在幾天前,他與那兩人出任務時還聽到他們談及亞力酒,琴酒似乎是在問伏特加亞力酒的近況。當時不覺得,現在一回憶,怎麽想都覺得十分奇怪,琴酒那樣的性格,怎麽可能無端去惦記其他人?

    龍舌蘭不屑道“琴酒在這裏,他既然來日本還能去其他地方嗎?他不過就是琴酒的狗。”說到這裏,他的表情又陰鬱的兩分。

    基安蒂非常不留情麵的笑出了聲來,“你就是在記恨他在一刀紮穿了你的右掌吧?不是沒影響你握槍麽。”她事不關己的冷淡點評道。

    “嗬,你呢?你這個沒有智商的家夥,不就是覺得他長了一張小白臉才對他這樣吹捧?你以為組織裏還有誰不知道他和琴酒……”說到這裏,龍舌蘭恨恨收聲了。

    他知道,這個話題不適合談論下去了。

    他不再提起有關亞力酒的一切,轉而埋頭收拾起了自己的裝備。

    反倒是基安蒂嫌惡的看了他一眼,同樣開始繼續拆卸狙擊槍。

    聽完了兩人的話,降穀零平靜的麵容下卻有了思量。

    他似乎聽到了一件令人震驚的小道消息。

    龍舌蘭和基安蒂都曾在美國呆過一段時間,兩人與亞力酒有過接觸她並不意外,他意外的是,從龍舌蘭剛才吐露出的隻言片語,他推導出了一件事——琴酒與亞力酒的關係,似乎不僅僅是搭檔那樣簡單,反倒是……

    思及此,降穀零的表情冷凝了起來。這樣的組織,真是令人作嘔。

    在得知了亞力酒即將來到他們所在的基地後,降穀零便在回到了基地後給同在這個基地臥底的諸伏景光發去了一封簡短的郵件。

    「近期小心,亞力酒即將到來。」

    做完這一切後,降穀零這才倒在了床上。

    作為臥底,他一直都對亞力酒這名骨幹成員相當在意,分明沒有見過他,可基地裏一直有關於他的留言,眼下,他得到相關情報的機會就來了。

    -

    今天是一個不怎麽走運的日子。

    赤井秀一如此想道。

    他做了最充足的計劃,調用了在日本境內能啟用的最大權限,才好不容易捕捉到了組織成員亞力酒的行蹤。

    在那一刻,他的計劃便正式啟動了——他挑了一個較為繁華的地段,直接的衝到了亞力酒的車前。

    在這個地點,在日本這個國家,隻要亞力酒的頭腦還算清醒,就不會去做太過出格的事情。計劃順利的話,赤井秀一說不定就能順利搭上他這條線進入組織內部。

    更何況,就算沒有搭上他這條線,起碼也有接近對方的機會。

    亞力酒是fbi的重點關注對象,隻要有接近的機會,他就能從對方身上得到情報,無論是什麽,對於fbi都至關重要。

    於是赤井秀一便裝成了打著電話匆匆趕路沒有注意到來往車輛的行人,他時機把握的非常巧妙,他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現在駕駛員的視野內就相當於突然從視線死角竄出來的人。

    果不其然,奢華的轎跑當即便亂了分寸,輪胎與地麵摩擦時發出了尖銳的聲響,就在赤井秀一麵上一副驚愕之色,像是完全反應不過來的無辜路人,實則心裏已經微笑了起來的時候,帕拉梅拉竟然以常人預想不到的角度,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赤井秀一。

    車子的副駕駛座車門幾乎是蹭著赤井秀一而過,而在那短暫的一瞬,他看清了車裏的情形。

    淺發青年麵色冷峻,琥珀色的眼睛裏卻分毫未見慌亂之色。

    接下來,“嘭”地一聲巨響,帕拉梅拉撞在了街邊的路燈上,而赤井秀一毫發無損的站在原地。

    周圍的行人都停了下來,他們駐足觀望著眼前的事故,而後方的車輛也都紛紛被迫停下。

    有路人忍不住走到了帕拉梅拉的旁邊,想要看看駕駛員的情況,而赤井秀一也迅速回過神來,他急急的往撞凹了路燈的轎跑走去。

    可就在這時,帕拉梅拉突然動了,它動作溫吞的往後倒去,當赤井秀一甚至以為駕駛員想要迅速離開現場時,就見這輛車停靠在了路邊。

    在後方的車輛因此不再受阻礙慢慢開走後,赤井秀一才明白了對方這樣做的原因——不妨礙後方的車輛。

    下一秒,駕駛座的車門被推開,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青年走下了車。

    他有一頭及肩的淺色頭發,扶著車門的手上帶著黑色的絲綢手套,明明穿著顏色死板的西裝,卻因單薄的身形而讓這身打扮帶上了一種少年人特有的氣息,那張得天獨厚的臉讓在場所有圍觀的人都下意識屏息了一秒。

    他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了赤井秀一,卻並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很是寡淡,讓人看不出喜怒,完全不像是才經曆了一場交通事故的苦主。

    赤井秀一連忙鞠躬道歉,並表示自己會賠償修理費,說著,就從口袋裏往外掏名片。

    可他卻敏銳的察覺淺發青年的視線開始在他身上遊走。

    赤井秀一明白,這一定是亞力酒在評估他剛才的行為究竟是故意的,還是真是一場意外。

    這樣想著,赤井秀一臉上慌張的神色被刻意放大了。

    突然,對方開口了,連聲音都是清冷的,“不用了。”

    赤井秀一掏名片的手一頓,他驚訝的抬頭看著淺發青年,他這次的表情沒有絲毫偽裝,完全是發自內心的。

    也是在這時,他看到了淺發青年從他身上收回的目光。

    “下次,過馬路注意點,”淺發青年平靜的說道,“別再橫穿馬路了。”

    說完,淺發青年便不給赤井秀一一點反應的時間,直接撥通了電話,他簡短的描述了一下這邊的情況,然後便收起了手機靠在了車邊。

    赤井秀一在短暫的驚訝過後,露出了略顯局促的表情走到了青年的身邊,“抱歉,我的麵試似乎出了一點問題,所以剛才就有些著急。”

    淺發青年的表情卻像是在放空,他安靜的注視著天空,在赤井秀一說完了解釋的說辭後,他這才收回視線,琥珀色的眸子再度停留在赤井秀一的身上,“既然這樣,你該離開了。”

    赤井秀一“……”

    “不是麵試出了問題麽?你該去處理了。”

    赤井秀一難得陷入了無言的境地。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並不是第一次與黑衣組織的人打交道。

    雖然並不是每一個人都目中無人,但也各個難掩身上的煞氣,可眼前的人卻絲毫不同,他雖然麵色冷淡,配上過於出挑的容貌而顯得非常不好接近,可說出來的話,與他的行為,卻完全不是這樣一回事。

    他今天穿著一身從優衣庫買來的便裝,看上去的確不像是足以支付起帕拉梅拉修理費的模樣。

    他甚至覺得,眼前的淺發青年像是在體諒他。

    可他看過亞力酒的資料,他清楚的知道,站在他眼前的青年,就是黑衣組織的骨幹成員。

    或許是他沉默的時間太久,對方看向他的視線中已經有了一絲探究的神色,赤井秀一這才如同如夢初醒一般對亞力酒連連道謝,他再度對對方遞出了自己的名片。

    這次,亞力酒沒有拒絕,卻也沒有低頭去看的意思,隻是隨後將它塞進了口袋裏。

    礙於自己找到的借口的緣故,赤井秀一不得不就此退場。

    在去到了馬路對過時,他忍不住又一次回頭看向了那個倚靠著車門的青年。

    依舊像是對著天空發呆的模樣,絲毫不在意路人頻頻投向他的視線。

    赤井秀一又一次想到了自己從fbi那裏拿到的關於他的資料。

    上麵說,這是一個冷酷又無情的成員,且深得組織高層的信任。通過審訊被他們抓到的組織成員,他們得知了一件更為詭異的事情——亞力酒疑似與琴酒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

    原本所有人都在頭痛該如何讓赤井秀一毫無痕跡的潛伏進組織,一個同事為了活躍氣氛笑嗬嗬的說“看樣子這個叫做亞力酒的家夥取向與常人有些不同,那這就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赤井,你完全可以勝任嘛!”

    聞言,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畢竟赤井秀一長了一張十分不錯的臉。

    就在大家笑過之後準備繼續幹正事時,卻冷不丁的聽到赤井秀一平靜的說“這樣嗎?我明白了,我會準備的。”

    所有人“??????”

    而赤井秀一當時的話究竟有幾分玩笑,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但他確實將亞力酒作為了潛入組織的目標人選。

    ……然而,完全的準備,卻毫無預兆的失敗了。

    再次看了淺發青年一眼後,赤井秀一便匆匆離開了。再不走,他的行為就要引人起疑了。

    但沒有關係,這還不是徹底放棄這條路的時候。帕拉梅拉肯定要修,既然這樣,他完全可以去店裏守株待兔。

    但與此同時,他忍不住在心中腹誹起情報組的人員。

    ……他們的資料的確該更新了,而且抓到的組織成員也非常不靠譜。

    亞力酒怎麽可能是依靠著琴酒上位的花瓶?

    他剛才麵對注定要發生的車禍,反應力早就超過了這世界上九成九的人,連赤井秀一都沒想到有人能在那樣極限的情況下扭轉局勢。

    更何況,他根本不像是資料上呈現出來的那般冷酷。

    ……有點意思。赤井秀一的嘴角微微上揚。

    他一定會親手更新有關亞力酒的情報。

    -

    這天出完任務後,降穀零一進入基地便感到了裏麵古怪的氛圍。

    所有在基地內的成員都噤若寒蟬,往日裏還會有些聲響的基地此刻一片死寂。

    降穀零在休息室裏見到龍舌蘭時,發現這家夥的臉上竟是少見的凝重。

    “……出什麽事了?”

    龍舌蘭表情微妙的看了一眼金發黑皮青年,“還記得你不久前上報的那個叛徒嗎?”

    降穀零略微思索,便了然的點了點頭,“就是那個想獨吞藥廠的錢的蠢貨吧?”

    龍舌蘭沉沉的笑了兩聲,“是他,那個倒黴鬼,現在正在審訊室呢。”

    他言語中似乎意有所指。

    就在這時,伏特加找了過來,他笑著招呼降穀零和他一起走,“大哥說要讓你親眼看看那家夥的結局,這樣才算是對你的獎勵。”

    聞言,降穀零扯起了嘴角,“的確,我喜歡看這種叛徒被處決的模樣。”

    伏特加將降穀零領到了審訊室的門口,當大門被推開的那一刹,鐵鏽味撲麵而來,伴隨著這不詳氣味的,還有斷斷續續的討饒聲。

    這聲音微不可聞,像是聲音的主人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隻能發出細微的氣音。

    而在那個趴伏在地麵上的人身前,站著一個瘦削的身影。

    對方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一頭及肩的淺色頭發,黑色的皮鞋就這麽踩在一灘血水裏,像是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聲響,對方不急不緩的轉過了身。

    那是一張讓人感到驚豔的臉,明明是溫和的長相,卻帶著一股陰鬱的氣息。

    尤其是那白皙的麵龐上沾染的一滴血珠,讓淺發青年整個人都增添了一絲奇特的感覺。

    降穀零怔怔的看著站在他對麵的人,視線又不由自主的下移。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倒黴男人,正是被他舉報的家夥。

    “波本,你做的不錯。”就在這時,低沉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琴酒正站在角落裏,平靜的看著他。

    降穀零的臉上緩緩露出了一抹笑意,“看樣子你們得到了有趣的情報。”說著,他又一次將視線移到了淺發青年的臉上,“初次見麵,亞力酒。”

    降穀零不受控製的注視著那張蒼白麵孔上的殷紅,“紅色,很適合你。”

    淺發青年似是一怔,接著,他順著降穀零的視線,伸出拇指用力在臉上一抹。

    那尚未凝固的血跡就這樣留下了一抹紅痕。

    降穀零的喉頭不受控製的微微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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