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黑方瑛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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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降穀零還想要多看兩眼那暈染的紅色之際,&bsp&bsp一道身影就這麽站到了亞力酒的身側,剛剛好阻攔住了降穀零的視線落點,使他不得移開了視線。

    是琴酒,&bsp&bsp銀色長發的男人依舊沒什麽表情,&bsp&bsp隻是眼神陰冷的在降穀零身上停留了一瞬。

    降穀零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卻通過琴酒的動作感受到了一些微妙的信號。

    他沒有將亞力酒完全的遮擋住,&bsp&bsp降穀零依舊能看到他的半張臉。

    這沒由來的舉動讓降穀零不受控製的又一次去看亞力酒,&bsp&bsp他想要知道對方會有什麽反應,&bsp&bsp誰知道淺發青年早在琴酒擋在他身前後便移開了視線,不再關注兩人這邊的動向。

    “我很好奇,你對他做什麽了?”頂著琴酒若有似無的視線,&bsp&bsp降穀零依舊冷靜。

    亞力酒小幅度的異動了一下,&bsp&bsp踩在血泊裏的鞋底發出了一陣聲響。

    對方似乎沒有回答他的意願,反倒是琴酒冷淡的說道“波本,你來處理這個叛徒,&bsp&bsp他還有用,&bsp&bsp別讓他死了。”

    降穀零應了一聲,接著,&bsp&bsp琴酒和亞力酒便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審訊室。

    在亞力酒與降穀零錯身而過之際,&bsp&bsp他終於又看到了那抹紅。

    ……倒也不是在騙人。而是淺發青年膚色蒼白,身材纖細,給人一種相當單薄的病弱感,那抹暈開的紅在他臉上留上了最鮮豔的顏色。

    但很快,他便收回了視線。

    金發黑皮的青年冷淡的看著倒在血泊裏的男人,他知道這家夥並非什麽良善之輩,&bsp&bsp背叛黑衣組織也不過是為了錢,&bsp&bsp對待這種人,&bsp&bsp他並沒有什麽仁慈之心。

    他用腳尖翻過了那人趴伏在地上的身子,然後,他便微微愣住了。

    這個被刑訊的家夥腹部被子彈擊穿,白色的襯衫已經被紅色浸染,但這不是讓他最近驚訝的——這個男人右手的五根手指第一個指關節往上的部分,一片血肉模糊。

    ……像是被人近距離用子彈打碎了。

    降穀零倏地咬緊了牙關。

    在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龍舌蘭話語裏的含義。亞力酒的確是個極度危險的家夥。

    -

    或許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降穀零並不知曉組織將亞力酒派來日本的目的是什麽,但窺見過亞力酒審訊他人的場麵後,他便對這個家夥升起了十足的警惕之心。

    可琴酒卻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在接下來的任務中將他與景光都編入了自己的隊伍,而琴酒在的地方必然有亞力酒。

    雙方不可避免的再次打上了照麵。

    ……是僅此一次,還是接下來的任務都要按照類似的配置來分?

    是對他和景光起疑了嗎?

    不,如果真的起疑,以琴酒的性格甚至不會給他們辯駁的機會,降穀零更傾向於,這是一種試探。

    然而,就在他們四個即將前往任務地點時,琴酒卻接到了另外的任務,在掛斷電話後,這個銀發男人周身的氣息便沉了下來,他靜靜的盯著亞力酒看了一會兒,這才說“亞力酒,接下來你帶他們兩個去做任務。”

    淺發青年聞言抬頭看了琴酒一眼,“知道了。”

    得到了他的答案後,琴酒這才下車離開。

    而亞力酒則是直接將車看向了任務地點,沒去管空下來的副駕座。

    在琴酒離開後,降穀零緊繃到極致的神經這才有了微微舒緩的跡象,可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坐在副駕駛座後麵的諸伏景光,視線一直定格在窗外的風景上,一刻也不曾偏移。

    降穀零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他,發現他的手指不經意擦過自己的脖頸,緊接著眉頭便微微蹙起。

    但降穀零是不可能一直盯著諸伏景光去看的,在組織裏,兩人的關係不過平平,所以,他大部分的精力還是放在正在開車的亞力酒身上。

    可很快,他就發現了一件更加詭異的事情,如果不是他的判斷錯誤,那麽——他發現淺發青年頻頻用車內的後視鏡去觀察諸伏景光的情況。

    降穀零緩緩垂下了頭去,無數種猜想在他腦內掠過,也是在這時,他們三人來到了目的地。

    諸伏景光下車便要往後備箱的方向走,可有人卻先他一步,裝著狙擊槍的大提琴盒被人單手從裏麵拎了出來。

    箱子外加的槍||支本身的重量十分可觀,可做了這一切的人去沒有任何吃力的神態。

    諸伏景光和降穀零都下意識的看向了亞力酒,隻見淺發青年冷靜的對兩人道“你們去前方交涉,我來負責狙擊。”

    言下之意,竟然是不用諸伏景光去了。

    這次的任務是肅清藥廠的叛徒,前方人員需要用貨物吸引前來交易人員的注意力,由狙擊手在後方將過來交易的人員逐一擊斃。

    可以說,狙擊手的責任重大。

    一時之間,兩人都有些戒備,可淺發青年沒有給兩人任何反駁的權利,直接拎著箱子離開了。

    三人的耳內都有通訊器,所以哪怕諸伏景光和降穀零內心疑竇叢生,卻也不敢直接交流什麽。

    ……原來,亞力酒竟然也是狙擊手麽?在拎著裝有藥品的箱子走進廢舊工廠時,兩人都有了這樣的想法。

    可緊接著,他們便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誰也不知道亞力酒究竟在打什麽主意,而背後被他人掌控的滋味並不好受,是以,他們不但要全程戒備前來交易的人員,還是時刻關注著身後的響動。

    不過十分鍾的時間,兩人的後背都起了一層薄汗。

    就在降穀零還想要和交易員說些什麽來拖延時間之際,倏地,一抹血花在對方的額間炸開。

    血液並沒有多少濺射,可這個交易員就這麽直挺挺的後仰倒在了地上,這一變故讓兩人都有些愣怔,但下一秒,通訊器裏便傳來了亞力酒冷淡的嗓音“收工。”

    也是這時,他們才發現周圍竟然已經沒有了一個活人,在短短的時間內,亞力酒就已然將對方人員盡數擊斃。

    當兩人從工廠裏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背著大提琴盒的淺發少年正從對麵的高樓裏走了出來,琴盒的帶子束住了他的肩膀,使得他的身形顯得越發瘦削,他身上沒有任何殺戮與血腥的氣息,依舊是表情寡淡的疏離模樣。

    可越是這樣,越是讓對麵的兩人心神緊繃。

    這一刻,諸伏景光與降穀零內心都有了深刻的認知——這個人的能力,非常強。比他們曾經搭檔過的任何組織成員都要強。

    在回去的路上,車內依舊一片安靜。

    再上車的時候,降穀零特意慢了諸伏景光一步,他看到對方坐進了後排後,這才同樣拉開了後排的門,直接坐了進去,然後他就對上了諸伏景光不讚同的目光。

    ……因為他們如此行為,讓前方的亞力酒像是司機一樣。

    可降穀零本就是有心試探,又怎麽可能在這時改變主意?

    出乎兩人意料的,亞力酒甚至都沒有分給他們多餘的視線,徑直啟動了車子駛離了這片區域。

    ……他脾氣好到出乎了降穀零的預料。

    在他們離開後,又有一波人驅車前來,這是黑衣組織的外圍成員,他們是來處理殘局的。

    就在降穀零蹙眉努力在心中解析著亞力酒的行為模式時,突然發現車停了,他下意識的觀察期了車窗外的景色。

    ……不是基地,竟然是還算熱鬧的地段。緊接著,駕駛座的亞力酒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降穀零不明所以,他看向了坐在後排的諸伏景光,終於感覺到了不對,諸伏景光的唇色有些發白,或許是因為感覺到了冷,他雙手環胸,似是在憑借這個動作給予自己更多的溫度。

    “你……”想到了這是亞力酒的車,降穀零勉力壓下了過於關切的話語,“不舒服嗎?”

    諸伏景光沉默的搖了搖頭。

    很快,亞力酒便回來了,降穀零立刻注意到了他手上多出來的東西,竟然是藥店的塑料袋。

    ……這家夥也病了嗎?

    五分鍾後,三人終於抵達了基地的停車場,而就在下車的那一刻,裝著藥的袋子被淺發青年自然的塞進了諸伏景光的手裏。

    他的表情從頭至尾就沒有變過,如果不是降穀零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他甚至沒辦法相信這竟然是亞力酒特意買給景光的。

    降穀零的表情管理在這一刻隱隱有崩裂之勢,可突然,前方的青年回頭,聲音清冷的對兩人道“跟上。”

    然後,他們才立刻快步走了上去,剛離開停車場,他們便迎麵撞上了在基地入口處的琴酒。

    銀發男人似乎是出來抽煙的,在看到他們後也隻是不鹹不淡的掃了跟在亞力酒身後的兩人一眼,然後便並肩與淺發青年走在一起,往內部走去。

    兩人低聲交談著什麽,期間,降穀零與諸伏景光明顯能感覺到琴酒回頭注視了他們一瞬,可淺發青年卻始終向前走,並沒有在意身後的兩人,很快,他們兩人就走進了琴酒的休息室,隨著大門被闔上,諸伏景光和降穀零都緩緩停下了腳步。

    兩人對視了一眼,默契的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十分鍾後,諸伏景光來到了降穀零的休息室。

    “景,那家夥到底怎麽回事?”門剛闔上,降穀零便立刻問道。他的語氣有些急,實在是之前發生的事情過於荒誕。

    而諸伏景光的手裏還拎著亞力酒遞給他的袋子,他並沒有立刻去回答降穀零的問題,而是垂頭看著裏麵的藥品。

    有退熱貼、感冒藥和退燒藥。還真是準備齊全。

    ……明明自己已經很在意的隱瞞病情,可仍舊被發現了。這得是多細致的觀察力。

    他扯了起了嘴角無聲的笑了起來,卻更多是無奈的神色,“……我在兩周前,見過亞力酒。也是剛才出任務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了他是誰。那次見麵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他也是組織成員。”

    那是一個突如其來的陰雨天,原本還能見到太陽,可天空中的陰雲迅速聚集,就這麽下起了大雨。

    遠遠地,諸伏景光就聽到了小孩子的嚎啕哭聲。

    他撐著雨傘快步走到了聲音的發源地,然後就看到了一個坐在路邊石台上的淺發青年,和站在他身邊無助擦著眼淚穿著黃色雨衣的小男孩。

    在兩人身邊的道路上,有這一條長長的、由輪胎摩擦地麵造成的焦黑痕跡。

    通過現場的痕跡,與淺發青年臉色蒼白的捂住腹部的動作,諸伏景光在心中迅速做出了推測,於是他快步走到了一大一小身邊,並將雨傘撐在了淺發青年的頭頂,“沒事吧?是出什麽事了嗎?”

    他想,他當時的表情一定非常焦急,那淺發青年才定定的看了他良久,然後才緩緩搖了搖頭“沒出什麽事,隻是,剛才那輛車嚇到了這孩子,我沒攔下他。”

    他的話語裏暗示了此前發生的事情,這裏差點出了車禍。而看對方此時的表現,大概是為了救下這孩子受了點傷。

    淺發青年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渾身已經濕透了,他的手在風衣內側,似乎是一直在壓著自己的腹部。

    諸伏景光猶豫了兩秒,便將傘遞給了淺發青年,而他自己則是蹲下身,平視著這兩人,“要叫救護車嗎?你受傷了。還有,這孩子,他是……”

    淺發青年卻隻是搖了搖頭,他的發絲一縷一縷的黏在了臉上,明明應該是狼狽的姿態,可他神態坦然又閑適,偏頭看向了哭哭啼啼的孩子,“如果可以的話,能幫我哄哄他嗎?”他表情稀薄的臉上,在那一刻浮現出了一絲苦惱的神色,並非是因孩子略顯刺耳的哭聲而厭煩,而是真實的困惑,“我……擔心嚇到他。”

    諸伏景光微微一愣,在這一刻,淺發青年再沒了之前那遊離於這情景之外的淡漠,他的表情如此鮮活,於是,他便不再勸說,一把抱起了穿著黃色雨衣的孩子。

    ……雖然他也不是很擅長,但是小孩子們似乎並不討厭他。

    果然不其然,那孩子很快就停止了哭聲。諸伏景光下意識去看仍舊坐在路邊的青年,發現他臉上竟然帶著一絲淺淡的笑意。

    聽完了諸伏景光的經曆,降穀零沉默的站在原地。

    “他會不會——”

    諸伏景光苦笑著點了點頭,“他應該是知道我的,所以才在見到我之後看了我很久。”

    降穀零的心情急速下墜,如果是那樣的話,景光在那時展露出來的性格,恐怕會讓他起疑。

    亞力酒畢竟是組織裏的骨幹,他想必一定有著和琴酒不相上下的權限——他很可能可以接觸到組織內部許多人的資料。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景光的身份——

    這樣想著,降穀零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了諸伏景光手裏的袋子。

    ……這同樣是不符合亞力酒性格的東西。

    “他大概是在幫我。”諸伏景光輕聲道,“狙擊也是……他在車上看了我好幾次,我發現了。”說到這裏,他神色掙紮的抬起頭看向降穀零,“或許——”亞力酒真的沒有想要傷害他的意思。

    降穀零卻是沉聲否決了諸伏景光那一絲充滿了希冀的猜測,“景,他是貨真價實的組織成員。聽著,你絕對不能對他抱有任何期待。”任何疏忽都能將他們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盡管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景光的猜測才是推理指向的方向,但怎麽可能?

    兩人對著那裝滿了藥的袋子一陣無言。

    “但情況還不算太糟,”降穀零可以用輕快的語氣說道,“總不能因為你愛護小孩子,就硬是將你貼上存疑的標簽。”

    ……這完全就是安慰的話語。

    組織的作風兩人都一清二楚,所以在說著這樣的話語時,降穀零的眸子裏晦澀難辨。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亞力酒。

    -

    “那兩人如何?”進入休息室後,琴酒單刀直入的問道。

    柊瑛司平靜的說“沒什麽問題。”

    他臉上沒有任何破綻,饒是琴酒也不會想到,他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與蘇格蘭威士忌有過一麵之緣。

    ……他展現出了與資料上截然不同的性格。組織對他的評定是冷靜又寡言的狙擊手,厭惡與他人打交道。

    可在那個陰雨天裏,他分明不是那樣的。

    思及此,柊瑛司有一瞬的走神,但他很快便將思緒轉了回來,轉而看向琴酒,“還有什麽吩咐嗎?”

    琴酒的眉頭有一瞬的蹙起,但很快又舒展了,“下周,我有個任務,你需要和我一起去。”

    柊瑛司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就在他想要離開時,琴酒卻淡淡的說“你要的咖啡在櫃子裏,最上格。”

    柊瑛司腳步一頓,他向琴酒休息室內的櫥櫃走去,最上格,對他的身高來說稍微有些勉強。

    柊瑛司踮起了腳又伸長了手,因為動作的緣故,他的袖口下滑,左手的腕骨正好暴露在了琴酒的視線內,在那清瘦的手腕上,赫然印著一個很深的齒痕。

    他聽到了琴酒從鼻腔裏溢出了哼笑聲。

    柊瑛司拿咖啡的動作微微一頓,他終於意識到,這是對方故意的。

    故意將咖啡放在那樣高的地方,就想想要他伸手去拿。

    在將咖啡拿下來後,柊瑛司用力扯了扯自己的絲綢手套。

    看樣子,他需要一副更長的手套了。

    起碼要能遮住手腕。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亞力酒總是會和降穀零還有諸伏景光一起行動,而琴酒則是忙碌的腳不沾地,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些什麽,反倒是又有人說曾半夜看到亞力酒從琴酒的休息室裏走出來。

    說話的人盡管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神情,卻並不敢過分議論,誰讓無論是亞力酒亦或是琴酒,都是極度危險的存在。

    連龍舌蘭這種組織內八卦第一線的成員都沒有對這件事深入探究。

    他反倒是對降穀零的處境感到幸災樂禍,“波本,你可真夠倒黴的,看琴酒的意思,你和蘇格蘭之後要一直和亞力酒一起行動了。”

    金發青年卻挑了挑眉,“抱歉,我不太理解你所說的倒黴含義,據我觀察,亞力酒的能力很強,和他出任務很輕鬆。而且,他也不是無端會處罰成員的類型。”

    ……是壓力很大。那家夥寡言少語,連表情都非常稀少。搭檔了兩次,降穀零至今摸不清他的習性。

    景光說他似乎因為那次救孩子受了不輕的傷,可這兩次任務下來,降穀零完全無法將他和身上帶傷的人聯係在一起。

    龍舌蘭一噎,他恨恨的看了一眼波本,“……等著吧,那家夥可是非常不詳。連琴酒和他一起出任務都會重傷,更不用說普通成員了。你以為你和蘇格蘭會逃得掉嗎?”

    降穀零隻當這家夥在努力挽回自己的顏麵,卻不想龍舌蘭確實有烏鴉嘴的潛質。

    在他與降穀零說完有關亞力酒不詳預言的第三天,他們三個的任務便出事了。

    身為狙擊手的諸伏景光將子彈從敵人的眼眶內射入,敵人的腦袋頓時炸開,或許是這樣的情景過於駭人,讓諸伏景光難得的失誤了一回,在他暴露了行蹤後撤退慢了一拍,成功吃了對方的狙擊手一枚槍子。

    盡管亞力酒和降穀零迅速穩定了局麵,可當兩人去到諸伏景光身邊時,黑發青年臉色慘白,冷汗布滿了他的額頭。

    隻消一眼,降穀零和柊瑛司就都注意到了這出血量不對。

    柊瑛司快降穀零一步單膝跪地蹲在了諸伏景光的身邊,他凝神查看了一番對方的傷勢,“動脈出血。”

    降穀零的臉色倏地變了。

    盡管諸伏景光已經將自己的腿用布條纏繞住了,可依舊不能減緩出血量。

    ……這樣下去,他會非常危險。

    就在降穀零剛想要背著諸伏景光下樓並聯絡基地的醫生時,就見淺發青年突然有了動作。

    他擼起了自己右手的袖子,將纖細的手腕伸到了諸伏景光的嘴旁,在降穀零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他平靜的開口了,“咬我。”

    這下,不光是降穀零愣在了原地,連因疼痛而緊抿雙唇的諸伏景光都愣住了。

    ……什麽意思?這是要做什麽?

    “想活下去的話,就照做。”柊瑛司說。

    伸在諸伏景光麵前的手腕骨清晰,在黑色的手套與同色西裝外套的印襯下,冷白色是如此顯眼。

    “……如果是擔心我太痛會咬到舌頭的話,我可以咬其他東西的。”諸伏景光努力鎮定的說道。

    而亞力酒卻隻是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凝視著他。

    就在降穀零再也無法忍耐想要打破兩人的僵持時,諸伏景光卻突然伸手握住了柊瑛司的手腕。

    他因手中的觸感而有一絲出神。

    ……太細了。

    但眼下的情況容不得他多想,他幾番猶豫,最終張嘴咬在了柊瑛司的手腕上。

    “咬。”像是感覺到了他並沒有使多大的力氣,柊瑛司命令道。

    諸伏景光眸光一沉,接著便放開了力氣,他能感覺到口腔內傳來了一陣血腥氣,他知道,他咬破了亞力酒的手腕。

    可奇異的事情出現了,那原本灼燒著他的痛覺幾乎是瞬間便減輕了。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了頭看向對麵的淺發青年,而映入他眼神中的,是一張帶著淺淡笑意的臉。

    明明手腕上還在滲血,可卻完全影響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那是一個與在那個陰雨天,看到了被他抱在懷中的孩子露出了一個笑臉時,如出一轍的表情。

    諸伏景光的心髒不輕不重的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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