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浮華(42)一更(俗世浮華(42)王弼的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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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世浮華42)王弼的匯報完成了, 然後點點頭,從台上下來了。
廠長看書記,書記點了點頭, 廠長這才給王弼的匯報做了總結, 人家是這麽說的:“難怪都說王弼手不釋卷。這愛學習的人,就愛思考, 學習和思考是成為一個出類拔萃的人才的必要條件……”林雨桐過來給四爺送防風衣的時候, 就聽到裏麵開會的聲音。她還心說,人家領導這是批評誰呢。是的!有時候這話得會聽,聽起來是誇獎的話裏, 其實人家也提了你的缺點了。就像是這個被廠長‘誇’的王弼:手不釋卷, 那就是專注於書本上的文獻類東西,顧不上幹其他。可這不是才下一線實習回來嗎?實習回來, 卻提了你手不釋卷,這是誇你嗎?實習的目的不就是怕你們這些秀才缺乏對一線的認識,才派你們去的嗎?到了那地方你不跟著幹活,反而手不釋卷, 這合適嗎?這是說你沒有達到實習的目的呀!
這裏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你不能很好的跟一線的工人打成一片。你學習你的去了, 超然物外了,卻忽視了最重要的一部分,那便是人。
別小看‘手不釋卷’這四個字,放在合適的地方才是誇人, 而換在這樣的場合說你,就絕對不是誇人的意思。
還有愛學習愛思考, 這話當然沒錯,可隻有學和思還不行呀, 還得實踐,才能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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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了,思考了,就是沒有實踐。沒有實踐,那麽你的這一番感悟意義又在哪呢?所以,人家廠長說了,學習和思考是必要條件。必要了,卻不充分呀!
聽聽人家說話,就知道人家的段位了。
她沒有再多呆,見保潔的阿姨在拖地不時的看她,她就過去低聲道,“麻煩您幫我轉交……”
“小金嘛,我知道。”這阿姨就道,“下班的時候小金還捎帶過我一程呢!給我吧,忘不了。瞧著就像你,比電視上的還好看。”
您抬愛。她客氣了兩句,想著這捎了一程就說明住的順路,林雨桐就道,“那下次上家裏來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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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禮堂裏,掌聲過來,廠長就點了四爺,“小金,你來。”
四爺談什麽呢?四爺開口就說,“我十三歲就出國了,在國外呆了十年。在各方麵塑形的時期都是在國外度過的。可能正是因為在國外度過的,這次的實習,才叫我越發有觸動。觸動我最深的是什麽呢?是石油人的精神,是石油一線工人吃苦耐勞艱苦奮鬥的精神……”
接下來他把每個人都點到了,說隊長怎麽調度,怎麽搶著幹最危險的工作。說副隊長夜間值班,替換生病的工友,說工友帶病幹活不下一線,說泥漿大班的技術員,說機房大班機房怎麽搶修機器,說材料保管員在大風起的時候怎麽跟老天搶奪物資,甚至連食堂管理員在水短缺的時候他自己預留最少的這些都給點到了。
廠長點頭,書記最開始就說了,石油人要有‘我為國家獻石油’的情懷。而今,小金的發言,就是對這句話最好的回應。他沒說他遇到的苦,遇到的難,卻把一線的人員往前推。油田上的鑽井隊多了,得有一百五十六個。他所說的鑽井隊隻是其中默默無聞很普通的一個。但是呢,他們每個人的名字眼前這小夥子隨口都能說出來。
他誇這支鑽井隊,“七天打出一口油井,這是我有幸全程參與了的!其效率絕對不低!蔣大路隊長跟我說,一口氣井,他們需要一個月。這叫我異常震動,這樣的速度在世界上也是位列前茅的。”
廠長就看見書記在桌上記了一個名字:蔣大路。
四爺呢,提了蔣大路了,這才拿前兩個設計,他把電腦點開,直接連接在大屏幕上,屏幕上是個沒見過的工具的模型,“在拆除和搭建井架的時候,需要特殊角度的撬棍,因為沒有專業的工具,師傅們是用兩件工具拚接配合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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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見家夥,在坐的都知道了,下過一線的都知道,這玩意一個不好,錯位了,就傷了手了!常不常的就在拚接處把手夾的鮮血之流。四爺就道,“我給他命名為拐角撬棍……而今市麵上沒有一種撬棍能滿足咱們的需求,所以,就設計了這麽一款……”
而後,又把手伸出來,手指上的青紫痕跡還在,“這是在上吊車的時候給夾的!上下一次,被夾一次,我看過魏廣魏師傅的手,一個月裏,他手上的青紫就沒消除過。而這在他看來,是習以為常了。”
這是說他設計第二款的初衷,“安全大於一切,這是我在實踐中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工人師傅們每天都在夾手,其實隻有焊接一塊帶有彈性的薄片金屬都能解決的問題,可他們沒有那麽做,夾手是可以忍的,但是在沒有論證的情況下給機器上加東西是絕對不行的。可見,咱們油田的安全工作做的有多。”
主管安全的副廠長在紙上劃拉了一個‘金’字。對於他在上麵講的那些安全論證,很多專業的東西,他其實沒太聽明白。但不妨礙他覺得此人很好!
他聽不懂,可搞技術的副廠長卻坐在證合理,可以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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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此人拿出了第三個設計,濾網油嘴。
這個一下子坐直的人就多了,他們太知道這種耗材是怎麽回事了。倒不是東西有多貴,關鍵是太耽擱事了!一口井二十四小時更換好幾次,最耗費的其實是人力!一年幾十萬的開銷,說實話,以他們這種體量的企業來說,這點開銷大嗎?不大!可這玩意要是成了,這代表著咱們廠的技術革新的力量不俗,雖然隻是一項的小改進,但卻可以為國家節省多少呢?
四爺把數據列出來,“……一年大約可節約四千萬人民幣……”
再說什麽就不重要了,這個東西從他的理論上聽,是沒聽出大毛病的。
在最後了,四爺說到王弼提出的問題,他就道,“王工說的對,廢井確實可再利用。怎麽樣能將油采出來呢?抽的方式確實存在弊端,這一點我跟王工的意見一致。至於說突破口在哪裏,我想著,這是個改變采油方式的大工程,絕不是一個人能在短期內獨立完成的。我拋磚引玉,說一下我的想法,王工看看是否可行。”
王弼點頭,抱臂坐著,這姿勢一直沒變過。要不是四爺拿出三個設計來,他連點頭都懶的點一樣。
四爺就問說,“你覺得該‘抽’為‘推’,是否可行?”
王弼先是沒說話,而後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
那邊管技術的廠長顧海鵬也對著書記和廠長低聲道,“這是個全新的角度!雖然王弼提出了問題,但是提出解決思路的卻是小金。能這麽快拿出思路,說明不隻王弼注意到這個問題了,小金也注意到了。”隻是他厚道的沒言語!或者說是他謹慎的沒言語。該‘抽’為‘推’,隻是一個思路和方向。理論上可以朝那邊走,但是什麽時候才能做到,人家不知道,所以人家不說!但現在王弼把問題擺出來了,那他就嚐試著給個思路,“小金說的對,這不是一個人短期能完成的。便是一個團隊,短期內都未必,但這個思路卻極好!我建議抽調技術骨幹,成立個攻堅小組,把這個當成開年的一個新的工作重點。”
這需要開會商量著辦!但書記隨後又說,“原則上,我是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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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下來坐回位置上了,衛國上去講他的去了,王弼卻直接走過去坐到衛國的位子上,要跟四爺開小會的架勢。
四爺:“……”再著急也不急在這兩小時的時間吧!他沒言語,假裝不知道他來幹嘛的,專注的聽衛國做匯報。
一個一個上去,沒有更多亮眼的。這不是這些孩子沒能力,而是他們被環境給轉移了注意力!在來工作之前,誰見過真正的戈壁?沒有!他們在懷疑與自我懷疑中徘徊,甚至有人產生了動搖,他們在現實和未來之間做抉擇,心思沒在這個上麵。這是心態上的問題,強求不來。
會議結束了,很簡短的提了幾句,就散會了。技術副廠長走在一群領導之後,走的時候朝四爺的方向招了招手,四爺知道,這是有話要說。然後王弼就跟著過去了,他以為在叫他。
都跟到小會議室裏了,領導們都在,胡海鵬轉身正要跟四爺說話,結果看到了王弼,笑道:“王弼也來了?”
王弼愣了一下,好似反應過來了,剛才那動作不是叫他的!但既然來了,他也沒想著走,而是道,“領導,我有事匯報!關於采油設備的改進方向……”
廠長直接打斷了,“都先坐!”
四爺往旁聽席去了,臨走趕緊拉了要坐到會議桌上的王弼。
等都坐下了,廠長這才說,“胡廠長提出成立一個攻堅小組。大家議一議,這個事到底行不行?如果行,怎麽一個成立法。”說著就道,“按說呢,這個課題有點大!采油設備的改進,這是整個油田的事,甚至是整個行業的事,咱們四廠……技術能力到底能不能達到,我也沒底!不過現在都在號召自主研發,在生產中發現問題解決問題,我的意思呢,也是先給大家一年時間。若是一年中,收效不大,咱們的思路就該朝上匯報了,該組織更多更好的技術人員投入進來。”
龐書記都點頭,“我同意。”
然後都同意!接下裏這個攻堅小組該怎麽成立呢?
龐書記就道,“胡廠長兼任組長。”說完就看梁廠長。
梁廠長是正的,事多。胡廠長主管技術,他出任組長,合情合理。
“我同意。”梁廠長就舉手,表示他沒意見。
大家都沒意見。那下來就是選人了!
胡廠長就道,“組長我來,那這個副組長的人選,我選小金。小金有想法,有完善的思路,這一點尤其要緊。”
撇開了引進的特殊人才王弼,提了四爺。
負責安全的顧廠長就道,“我也覺得合適,小金是能在實踐中能發現問題的人。設備好不好用,其實不是設計人員的事,真正接觸設備的是工人。誰能以工人角度去想問題,那誰在設備的細節上才會更多的為一線工人考慮。”
管人事的副廠長跟著點頭,“我同意由小金來擔任。胡廠長兼任組長,但他平時也忙。子就重了。得有一定的領導能力……”而領導能力的前提是,你得能跟>
管後勤的主任也說,“我也認為小金比較合適……”至於為啥合適他沒說!反正就是覺得合適!要非問為啥,那就是人家剛才在做匯報的時候,說送給養這個事了!平時總有人抱怨給養有送不及時的情況,可戈壁這地方,天氣真就鬼的很。一場不大的風沙,害你半天不能動窩的情況多了。人家體諒這難處,還說運輸隊的人很有溫度,幫著捎帶藥品,捎帶衣物,兼顧到一線的每個人雲雲。
這話多客觀的,對吧!所以,他就覺得這個小金很順眼。
梁廠長就笑,“看來小金是眾望所歸呀!”
龐書記就在早前劃拉的‘金’字邊打了重點符號,以時間上來看,此人沒有私下走動拉攏人脈的機會。最開始一周在廠裏,一個科室的在食堂吃吃喝喝,之後就下了基層,回來修整了一周,忙了一周的設計。不存在拉攏關係,也不存在用錢來疏通什麽關係。攻堅小組這件事是突然提的,對吧?隻能說此人很會說話,很會跟人相處,公開場合,一個合適的發言,就起到了這麽大的作用。在坐的將他推舉到前麵。
他就笑著看坐在旁聽席的下夥子,“小金啊,你表個態。”
四爺看了王弼一眼,就笑道,“我盡量給大家做好服務。叫更專業的人,有精力去做更專業的事。”
龐書記又在‘金’字的另一邊,再打了個重點符號。這便是心胸了,王弼再多的缺點,但專業能力應該是不容置疑的。此人想到什麽說什麽,直來直去,雖然沒拿出解決方案,但不能一竿子把人打死。這個小金的父母都是做材料出身的,材料跟能源聯係緊密,他可能有更多的途徑知道油田上的現狀,因此他知道哪裏有問題,且有更多的時間去思索這個問題。
而王弼則不同,實踐太少,太理論化!年紀雖然大,但是生活環境簡單,一直在學校,在老師的庇護之下。他跟人交流和相處的方式都還生澀,但不能因為不喜歡,不給這樣的人一個發展空間。
其實越是這樣的人,才越需要保護!他們太不合群了,若是沒有接納他們的人,那真留不住‘鑽研’型的人才。很多專業很好的大才,就是因為處理不了國內環境裏的人際關係,遠走他國了。
這是損失呀!
所以,這樣的人需要的是一個能重視他們、保護他們的領導,而不是一個心胸小,處處孤立排擠他們的領導。
這個小金,先是在開會的時候,把他的思路毫無保留的坦然相告,不懷疑王弼有別的心思。再是在剛才,開會之前,他隱晦的拉了王弼一下,帶著他坐到了旁聽席。最後就是那句表態:叫更專業的人去做更專業的事。
龐書記放下筆,臉上帶上了幾分笑意,“……我也瞧著小金行,能叫更專業的人去做更專業的事,這就是領會到了真諦了嘛。”
眾人都笑,王弼也跟著笑,最初那一點不悅,就被這一句給打散了。
再下來就是談論小組的人員,主要還是從技術科和項目部抽調。
除了四爺王弼,又抽調了衛國、夏文傑、江樺,還有一位王弼推薦的,是他的碩士研究生時期的同學,對方是沒讀博就來工作了,一直在項目部,叫韓冬。
把技術處對麵的會議室給收拾出來,掛上攻堅小組的牌子就成了。
散會出來之後,四爺才知道桐桐來過了,保潔大姐拿著包遞過來,“……起風了,你們聽聽,多邪乎。大概是怕你要出去,給你送衣裳了。”
四爺接了就道謝,摸了手機給桐桐打電話,電話一接起來,那邊呼啦啦的聲響,特別大,“在哪呢?”
桐桐喊著說話,“風太大了,基地暖棚塑料被吹破了,卷跑了!正搶救裏麵的材料呢!”
哦!他們的研究材料都是活的,這樣的天,真夠嗆,“你小心著點,離那些鋼架子遠著些。”
知道了!
四爺先到的家,桐桐這才回來的。好家夥,灰頭土臉的,那手上的血道子都沒處理,“怎麽弄的呀!”他說著就去取藥。
快別提了!這見鬼的天氣。老師培育的戈壁土豆新品種,損了大半了。感覺小老太太都快哭了!
四爺就看她的手,這是著急了,上手直接刨土豆了吧?怕工具傷了根係,就在砂石的土壤裏生刨。這戈壁上的石頭常年被風吹的,比刀片都鋒利,車輪胎都扛不住,你倒是好,真上手去刨呀?防護手套都不戴。
林雨桐搖頭,“那手套太礙事了。”
四爺當時沒言語,晚上卻在書房裏不出來,林雨桐抬眼一看,圖上是手套的樣子,但是指頭的前端安裝的那是啥玩意?工具型手套呀!
這人真是……桐桐也不說話了,隻靠在櫃子上盯著四爺瞧。
四爺抬眼看她,“瞧什麽呢?”
瞧……世上怎麽會有你這麽好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