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華(9)二更(盛唐風華(9)李治將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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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唐風華9)李治將這件事昭告天下!說這是祖宗保佑, 李家福德深厚,才能叫皇家的公主曆經這般的磨難,起死回生, 重回皇家, 骨肉團圓。
    他撤了‘思’這個諡號,正式冊封她為安定公主, 食邑六百戶。
    大唐的公主, 食邑一般在三百戶到五百戶之間。給了六百戶的食邑,這是打破了之前的成例。
    可林雨桐知道,食邑最多的是太平公主, 她食邑一千兩百戶。當然了, 不是現在,而是以後, 武後當政之後,才給她升的食邑。
    總之,就這個食邑來說,是公主裏最多的。
    同時, 李治要大赦天下,以感謝上天的恩澤。
    其實沒有這事, 他也正要大赦天下。一般施行仁政,大致路子就是這樣,我赦免你的罪責,這便是仁慈了。
    這般的恩典, 當然要去謝恩了。這要出門,得正式一些的。
    林雨桐的頭發依舊不長, 但她沒再穿男裝,而是換上了短儒對襟小襖, 把裙子束至肋下。而今的裙子並沒有大膽的露那麽些,袖子也不寬大,就是窄臂的襖,高束的裙,雲頭鞋。因為外麵天冷,有半臂的狐裘套著保暖。頭發太短,肯定有些奇怪。她用彩線加金線和各色絲帶挑了頭發編製的一縷一縷的,再挑幾縷用彩綢混進去編成一大縷,彩綢長一些,自然的垂下,並不會叫人覺得短頭發就有多奇怪。脂粉等物一蓋不用,隻挑了唇脂看了看,稍微用了一點,提了提氣色,這才出門。要出門了,最開始當然是帶著香菊,她問香菊和劉德:“誰跟著出門,誰留下看家,都分攤好了吧?”
    是!香菊一一指給林雨桐看,林雨桐先打發劉德,“該去謝恩……”
    香菊說的這些人,林雨桐一一的認了,行不行的,看看再說。
    李治並沒有叫林雨桐多等,回話說,什麽時候都行。
    不叫謝恩當然是體貼,但是熟悉宮廷是需要時間和機會的。林雨桐這就動身,外麵的暖轎已經備好了,沒用她受累,直接就被帶到了地方。
    劉仁站在門口,伸著手,“殿下,請隨老奴來。”
    林雨桐就多看了劉仁一眼,這是李治的大太監吧。
    這一看,劉仁就忙道:“殿下,老奴劉仁。您有什麽吩咐,隻管打發人來便是。”
    自己身邊的大太監跟劉仁是一撥的。
    不敢!您客氣。說著又提醒,“太子殿下突然過來,才進去。”這其實是說,皇上對太子的寵信,太子不打招呼就過來見聖駕,可見聖人的態度了。
    才一進來,就聽到李治道,“叫桐兒進來吧,外麵涼。”
    其實已經進來了,這個地方也不涼。
    繼續往裏去,果然更暖和了。林雨桐給兩人都見了禮,李治指了指邊上,“桐兒過來,隨意坐。”
    林雨桐就盤腿坐著去了,太拘謹了,代表著關係的疏遠。太子盤腿,她也就盤腿坐了。
    劉仁端了瓷杯來,低聲道:“是蜜水,您請用。”
    那邊李治沒急著跟林雨桐說話,好似剛才跟太子隻說了一半,就聽李治繼續道,“……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但這事情不能隻看一時一事……你說的洛陽女子淳於氏,這件事我知道!李義府聽說人家貌美,就叫大理寺丞把此女從監獄裏放出去,他則將此女納為妾室。丞自縊以脫罪……這件事,當時朕為何不曾追究呢?李義府壞,他壞一人一事,可世家閥門之毒,遺害無窮……”
    王皇後身後的勢力,便是閥門勢力。這邊才廢後,立起了新皇後,轉臉就處置了投靠新皇後的大臣……處置了李義府,便有人攀扯皇後,攀扯皇後,許多事就得重提。這是需要時間去瓦解的,不能總叫沉渣泛起。之後時過境遷,李義府這不是被發配了嗎?
    李治拍了拍額頭,林雨桐就起身過去,抬手在頭上的穴位和太陽穴上輕輕的給摁了摁,幾息之下,緩解了一些。李治抬起手在林雨桐的手上拍了拍,李弘也像是鬆了一口氣。他沒僵著,但還是道:“父皇,兒子覺得,法之一字,尤其要緊。有些事上能退讓,有些事上堅決不能退讓……像是李義府這樣的官,就該永不赦免……”
    林雨桐都頭疼,李弘這麽說,錯了嗎?好像也沒錯。但強調‘法’,又何必隻盯著李義府呢?天下不作法的官員,隻要想查,一揪一大把,哪有治不了的?李義府這個人太典型,處置太敏感了。大赦這種事,你把此人單拿出來放在永不赦免的一類裏,叫人覺得像是特意針對!真不必為此再惹的朝堂對皇後幹政的說三道四。
    說實話,若是李弘再年長幾歲,再更靈活通達一些,李治會用武後嗎?
    林雨桐沒言語,低頭能看見李治平靜的臉。他麵色平靜,可心裏一點也不平靜。他這個病呀,不能累,不能急,不能焦躁……所謂的風炫症,這病很麻煩。麻煩就麻煩在,藥是一方麵,養是特別重要的一方麵。可以理解為,李治有高血壓、高血脂,腦供血出問題了,有血栓的存在,而這些病症,已經導致他的視力有了一些問題。
    事實上,很多高血壓的病人,血壓上來之後不僅頭疼難忍,且還視物模糊。
    能治嗎?能治!從聞見的味道看,太醫院給開的藥是對的。他在日常服藥,但這得先放鬆自己,不要去著急。
    但顯見,一個做皇帝的人,怎麽可能放鬆的下來,又怎麽可能不急。
    這些年,怕是他跟武後兩人一直在分工合作,武後處理的是日常事務,但朝廷的大方向李治也從來沒有放手。
    瞧瞧,朝堂一攤子,這就罷了!太子不小了,卻發現太子有這樣的問題……他能不急躁嗎?一著急,就犯了。這種疼,疼上來跟有什麽東西在腦仁裏攪拌一樣。你就是躺下,就是睡著了,你也睡不踏實。這疼痛一直能伴隨著,過不去。
    就是林雨桐來治療這個病,也得是病人徹底的精心修養,萬事不操心。
    這麽按了幾下,緩解了一些了。李治就又道,“李義府曾經擅殺六品寺丞,禦史來彈劾,說該治罪李義府,朕當時連問都沒問,更是沒有叫人去查,直接就斥責這禦史,說他詆毀大臣,將其貶至萊州……在你看來,朕也糊塗了!”
    兒子不敢!
    李治擺擺手,“弘兒,朕緣何會那般去做,你回去需得仔細思量思量,想不明白,就一直去想……”
    李弘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是!兒子遵旨。”
    李治的麵色和緩了下來,“別怕!為父沒責怪你的意思,這是在教你!想做一個帝王,隻跟著師父學,是學不好的。”
    嗯!李治說著就笑了,“你也不小了,也該婚配了……也要想想要找一個什麽樣的女子婚配……”不要再糾纏這件事了,很不必呀!
    李弘瞬間紅了臉:“阿耶!”
    李治哈哈就笑,“去吧!去吧!知道你妹妹在這裏你不好意思了。去吧,你妹妹再幫著摁著一會子,朕也就歇著了。”
    是!李弘起身告辭,要走了又回來看桐桐,“用金線打扮果然好看,東宮還收著許多金線,叫人給你送去……”
    好!
    人走了,李治的嘴角帶著笑,可他這耳後的脈象告訴自己,他心裏一點也不平靜。
    “桐兒。”李治閉著眼睛,問了一句,“你覺得你的兄長是個什麽樣的人?”
    “是個‘清’且‘正’的人。”林雨桐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這是很難得的品質。”
    李治緩緩點頭,清且正,這才是最致命的!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一個朝堂就像是一個池塘,什麽都得有點,才都好生存。要不然,水清見底,分毫畢現,這個朝廷若是隻容君子,那叫非君子之人何去何從呢?這天下不是隻有君子和小人的。更多的則是有欲有求的普通人。普通人會犯錯,會有過失,得去容呀!
    他說著,又用拳頭一下一下的捶著腦門,林雨桐的手也重了幾分,幹脆慢慢的將其摁睡了,不思不想,便能緩解一些。
    等人睡了,她看劉仁。劉仁拿了枕頭,輕輕的放在邊上,林雨桐托著放過去,劉仁幫著把腿給伸直,取了被子給蓋上。林雨桐往出走,劉仁跟出來,低聲道,“殿下這橋引之法好似對聖人之症狀有些幫助……”
    “那你選幾個機靈的來,我教他們便是了。隻認幾個穴位,摁一摁,是能緩解……”正說著呢,就聽見外麵有說話聲。是賀蘭美之的聲音,“我要見陛下,攔什麽?我親手做了吃食……”
    林雨桐沒搭理,繼續跟劉仁道,“少食用一些炙肥羊、幹炸豬膘的好。”
    劉仁麵色一苦,但還是點頭,“奴送殿下出去。”
    嗯!
    這一出去,賀蘭美之也不吵了,氣鼓鼓的給林雨桐見禮,語氣裏帶著幾分陰陽怪氣的說著‘公主安康’的話。
    林雨桐隻點頭,而後說劉仁,“聖人難得睡的踏實了,除非軍國大事不能決斷,否則,任何人不許打攪。”
    是!殿下。
    林雨桐說完帶著人得去給武後請安了,結果走出沒多遠,賀蘭美之給追來了,直接攔在林雨桐轎輦,朝香菊和其他伺候的喊,“我要跟公主說點私房話,都起開!”
    “我要去請安,要說什麽去遞帖子,我要有空,自然會召見你!你這般攔在我轎輦前,乃僭越之罪!還不讓開。”
    賀蘭美之嘟嘴,但到底是讓開了。可看著那遠走的轎輦,她跺腳,扭身就走,吩咐丫頭,“收拾幾件衣裳,出宮!”
    “找哥哥和……外祖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