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華(27)二更(盛唐風華(27)林雨桐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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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敏銳的意識到:朝堂上此次風波沒有把武後怎麽樣, 反而激起了她的鬥誌。
她不僅暗地裏培養班底,在明麵上,也沒往回退縮!這不, 沉寂了月餘, 招數來了吧!
硬生生的將她和李治封禪的事刻碑以傳後世!這是在擴大影響力呀!而這‘天’字的修改,是她這麽長時間以來反思來的!她想來想去, 想出問題的根節了!說到底, 出在‘女人’二字上!
女人怎麽了?女人不是跟你們站在一片天底下嗎?
可叫自己看這個,跟自己討論這個做什麽呢?
武後就道,“回頭你去東宮一趟, r >
這是叫自己去東宮做李弘的工作,不想叫李弘在這件事上反對。她隻想給那些反對皇後幹政的朝臣一個教訓, 並不是要真的跟太子站在對立麵上。
林雨桐朝外看了一眼,武後才又道,“先給榮國夫人送葬,之後再看……”
這是說暫時沒想大力的提拔武家人。行!有這個話了, 至少好跟李弘說了。她拿了自己釀的酒來,“這一壇是白酒, 隻是勉強能喝,有些烈,要存的時間長點口感就淳厚了。那一壇是今春釀的桃花酒,女子喝了最好!”說著, 開了壇子,倒了一杯, 自己先喝了,這才給武後倒了淺淺的兩口, “要嚐嚐嗎?”
武後端了清冽如水的白酒,狠狠的嗅了嗅,這才抿了一口。哦!入口奇辣,喉嚨間如火燒,入肚後渾身冒出一層細密的汗來,“好酒!”
而今有這樣的燒酒嗎?或許是有,不過該是在南邊的一些少數民族地區。肯定是沒有傳開的!白居易的詩裏有那麽一句,說是‘荔枝新熟雞冠色,燒酒初開琥珀香’,白居易是距離現在這個年代一百多年之後的唐人了,那時候應該是有少量的燒酒傳播吧!跟白居易差不多同時期的,一個叫做雍陶的人也有詩詞裏提到了燒酒,說是‘自到成都燒酒熟,不思身更入長安’。這兩人都是一百多年後的人,且一個提到了荔枝,一個提到了成都。可見這種酒在一百多年後,在南邊偶爾能喝到,長安是沒有的。
林雨桐就笑說,“這酒得換更小的杯子來,回頭燒製好了,再給您送進來。但這個您可得看好了,父皇不能喝。我給父皇帶了茶來。”
武後便笑,看高延福,“聽好了,不可給聖人吃。”
說笑了幾句,林雨桐就告辭出來了。先去李治那邊,他最近的病情又嚴重了,太子、朝臣、皇後,各方勢力各種的理念,他能不操心嗎?
林雨桐搭在他的手腕上號脈,“太醫該是說了,您不能勞神!”
李治就笑,聞見有酒味,就更笑,“大白天的跟你母後喝了一杯?”
“兒臣自釀的酒,不能給您喝!您這身體,是一點酒都別沾。”說著,就叫人拿了茶來,給守在邊上的太醫看了。
太醫點頭,“公主殿下製藥之道,不在孫道長之下了。”
林雨桐就說,“瞎說,明明是茶,怎生是藥呢?嚐嚐就知道了,一點也不苦。這茶不能煮,也不能添加作料,隻沸水衝泡,便別有清香。”
說著,又拿了一小罐子,“這是今春漢中郡送來的鮮茶葉,連茶樹帶土給我運回來了,我摘了葉子,炒製之後隻餘這一點,無澀味……您嚐嚐。”
就是一種野茶,發酵的也不夠,但一點澀味也沒有,青黃的茶水,後味回甘,竟是喝出了幾分禪意!
而今不再加作料的茶也都是粉末狀的,李治就覺得,這孩子是為了哄著自己吃藥的,便想出了這麽個法子泡茶。笨想著,她的其他藥茶要是弄成粉末,不就跟藥湯子一樣了麽?所以,她就給改成這樣了,瞧著清清爽爽的,口感合適。
隻是,“這麽著隻怕人家要笑話了?”
“咱們喝的什麽,什麽就是最好的!隻有他們跟著咱們改的,沒有咱們跟著他們改的。”
這話叫李治的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不由的就笑出聲來了,“倭國又派了遣唐使來,別叫人把你這‘茶道’給學去了貽笑大方。”
林雨桐跟著笑,心裏卻道:是怎麽樣一種崇拜,才叫他們學了什麽樣,就一直繼承了一個什麽樣呢?說笑了一句,李治又問,“駙馬怎麽沒跟著來?也就他能跟朕下下棋,結果他是不宣召也不來見。”
林雨桐就低聲道,“聽他說了一耳朵,說是朝廷新發行的錢,想要推行,還得在製造上下工夫。得叫百姓覺得,是等價換了的。因此,他想試試銀子的提煉和金子的開采提煉……”
林雨桐就笑道,“要麽,叫他把手頭的事放下,回來給您做棋招待?”
李治就問說,“那不是容易的事。”
林雨桐就把手指上的銀戒指取下來叫李治看,“這是他提純之後給兒臣做的,是不是光澤上很不一樣。”
李治拿著擺弄,把戒指留下了,說劉仁,“取一匣子珠子給公主。”又問說,“聽聞你打發人去司農寺問種籽事宜?”
林雨桐坦然的點頭,“是!兒臣想找一些作物種籽,結果送來的多是花木……兒臣又另外找了西域商人,叫他們從安西帶些種籽回來試種!就像是胡荽、胡瓜等物,原也不過是漢時張騫出塞帶回來的。就像是葡桃,早些年,葡桃酒貴,後來,在並州種了適合釀酒的葡桃,而今所出售的酒,多是葡桃酒。兒臣就想看看,可還有什麽適合種!早前,靜慧拿了一個信物,是兒臣幼時所穿的裹肚,那是木棉所織的布……恰好,駙馬從胡商那裏聽聞西域有一種草,名白疊子,竟是跟木棉所產相仿。兒臣就想著,如果真的可行,那是不是禦寒再不用紙張了,也能製更多的布來替代麻布……”
李治點頭,“回頭朕給司農寺下一道旨意,叫各地進種子上來……”
“就怕勞師動眾,擾了百姓。”林雨桐就低聲道,“安西太遠了,您隻說要種子,就怕購買的好!商人隻要有利可圖,便會費心去找。誰也不會損失!再則了,您給兒臣那麽多產業,難道兒臣得了米穀隻藏在窖裏嗎?花費父皇給的賞賜做那麽一點點事,您要是再這麽鄭重其事,兒臣越發不好意思了。”李治當時隻是笑,隨後又叫人送了一匣子金塊。
這些是林雨桐不能知道的,她現在其實已經夠特殊了!李治在前朝,她隔三差五的過去。東宮更是等閑去不得,太子迄今還沒大婚,婚事得在入冬之後呢,所以她每次也是在東宮的前殿見的李弘。
李弘搖頭,“武家人一進宮,你緊跟著進宮,我就知道你快來。”
說著叫人擺膳。
林雨桐問說,“下半晌可還要忙?若是不忙,我陪皇兄喝一杯。新釀的酒,您嚐嚐?”
李弘叫開了壇子,之後把人都打發了。
一口酒入肚,李弘的臉和脖子瞬間就紅了,這才道:“榮國夫人此事……就已經惹的天下非議了!母後叫刑部查,刑部也能給母後遮羞……可天下誰人不知道這事的根底?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既然如此,武家人回來母後就接進宮裏……這是什麽意思?說好聽了,這叫遮掩。可其實呢?”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是跟趙高的指鹿為馬有何不同?”
林雨桐不能說李弘說的是錯的!李弘隻在是非上說話,沒在男女性別上指摘,他的認知又錯在哪裏了呢?
林雨桐給李弘又倒了一杯酒,這才道:“皇兄呀,臣妹前些日子去了一趟父皇賞的莊園。莊園裏有河橫穿而過。李甲說,這河水雖有利於灌溉,然河周圍多濕地,無所出,到底不美。李乙則說,這濕地深挖,可做池塘,種蓮種藕養魚,再是合適不過了,怎會無所出呢?李甲又辨說,這麽著所耗費人工極多。李乙反駁道,這是一勞而永逸之事,耗費人工多又怕什麽呢?”說著,她就笑,“要叫兩人這麽爭執下去呀,這地就沒法種了。所以,吵來吵去臣妹得了什麽好處呢?他們誰對誰錯,有時候真那麽重要嗎?李甲不同意挖池塘,那不挖池塘好了,隻有濕地未必不能引來許多野鴨來棲息,隻是鴨蛋臣妹一家隻怕都吃不完。偶爾去打兩隻野鴨,想來也是不錯的美味。李乙說的挖池塘,也很好呀!今年費事一點,但年年都有收益,為了這個的,費這點事也是值得的!所以,臣妹就覺得,爭吵無益,不管按照誰說的去做,隻要臣妹獲利了,那臣妹都沒虧呀!”
李弘端著杯子沒說話,他聽懂這個意思了。皇妹的意思是,對錯有時候沒那麽絕對,隻看你能從中得到什麽。
換言之,她在說:擱置爭論點,從中謀取該得的利益。
李弘有那麽一刻,真覺得自己跟眼前這個皇妹把位置對調,可能自己會很輕鬆,而她也能遊刃有餘。
這麽一恍惚之後,他隨即又搖頭:隻怕這不是皇妹的意思!皇妹才從父皇那裏出來,她怕是替父皇來勸自己的!不過能把父皇的意思說的這麽委婉好叫自己接受,也殊為不易。
等林雨桐走了,李弘去見李治,就說,“您有什麽話,您叫兒臣當麵來說便是了。”
李治笑了笑沒言語,兄妹倆說的話他知道了,那話不是自己授意的,自己一句都沒提。也不是皇後跟桐桐說的,那就是她自己所思所想的!
這麽想著就歎氣:是的!要是能換換,自己就撒手朝政,叫東宮監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