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華(63)二更(盛唐風華(63)大臣來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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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臣來幹嘛的?就是因為武後開始著手官員的審核了, 才跑來說來了。
    如今提的這個審核,不僅得審核自身,因你舉薦來的官員, 有了過失, 有了罪責,你也得負擔連帶的責任。
    所以, 舉薦需謹慎!別因為別人把你自身的前程給搭進去了。
    蕭德昭就說, “若是如此下去,朝中誰人敢舉薦官員?若是人人畏懼舉薦,又怎麽發現官員的長處, 怎麽去選拔人才了?”
    李治就問說, “那你們的意思呢?這事不可行?”
    李治扭臉問桐桐,“你說呢?這事當真不可行?”
    “辦法總比困難多嘛!”桐桐就一幅商量的語氣道, “若是官員內考,不知道行不行?”
    “就是……每年固定一個日期,或是各級官員官員回長安述職之時,由吏部牽頭筆試, 宮中麵試,考評之後, 留檔記錄。若有空缺,根據內考的情況而甄選……”說著就對著幾人笑了一下,“當然了,我就是拋磚引玉。諸位也知道, 我在軍中呆過。軍中是以實力為王,你提了敵人的腦袋, 這是功勞。你率先攻入對方的城池,這也是你的功勞。戰時, 功勞是清晰明了的。可若是非戰時,又該怎麽辦呢?尤其是以府兵為軍隊基礎的咱們,得叫將士有上升的途徑,如此,才不至於亂了軍心。在安西,屯田墾荒數量多者,記軍功;飼養牛馬有專長者,記軍功;便是庖廚,能保證每日裏有熱水飲用,頓頓飯食有保證不克扣,夥夫全體記軍功。在各個州都督分兵之時,可根據擅長和性情,拆開分派下去。以此為成例,那我這心中對,這跟處理家事不是一個道理嗎?這麽著,家就成了管家的家了,主子說話能算話?你們各家的事你們都知道怎麽處理心裏沒數嗎?怎麽國事上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呢?
    她就說,“有句糙話,叫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我覺得這話很有道理!”別總是你們覺得是人才就是人才,嗬嗬!真是人才來考嘛!對吧?寒門科舉跟難產似得,好幾年開一次科舉,就選那麽十幾個二十幾個人的。
    那現在咱不提開寒門科舉,叫你們的世家子弟來考嘛!
    這就是一個兩頭堵的套子,要麽咱就把舉薦連帶責任搞起來,要麽咱就寒門科舉加內考並行一段時間,兩樣你們總得選一樣吧!
    要是都不樂意,那你們什麽意思呢?都是不想負責任唄。
    不想負責任,你當的什麽官呢?這也不合士的行為標準嘛!這是要被世人唾棄的喲!
    是的!這麽一說,幾個人麵麵相覷,告退了。
    他們也不知道這是這位公主的主意,還是皇上和皇後打配合呢。
    李治還愣神了,桐桐端著盤子跑了,“忘了,鍋裏還蒸著荷葉雞呢,蒸的多,給母後還有皇兄,賢兒顯兒都帶著呢。”
    李治看劉仁,“這幾位閣臣,來的突然。”
    “所以,提的事桐兒是不可能提前知道的。”
    李治心說,那這隻能是腦子比別人快,那邊話一出口,她這邊就有辦法堵住對方了。她這辦事就跟她打仗一樣,就沒給別人留下一絲一毫掙紮的餘地。反正是,願意了,你得跟著我走。不願意了,你還得跟著我走。路全給人家堵死了!
    這是一種區別於皇後的辦事手法。
    李治思量著,好半晌才問說,“公主人呢?”
    “去東宮了!”
    給太子去送荷葉雞去了?
    是!
    李治:“…………”行吧!
    荷葉雞不適合李治吃,但是卻適合李弘吃。
    她給李弘撕了一個雞腿,另一個給太子妃,然後跟李弘說這幾天的事,那些大臣們上躥下跳的,現在忙的是什麽。
    把李弘聽的就笑,“現在該他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了?”
    對呀!林雨桐就說,“皇兄說的有道理,寒門培養人才需要時間。那就兩手都準備!考試,這一種製度。隻要接納了製度,那其他的就好說了。科舉短期內,肯定還是有些家底的人家能容易出頭。便是世家大族裏,也有鬱鬱不得誌者。天下子民,一概平等的方式對待才是好的。我覺得,便是弘文館國子監裏的一些留學生,也該給他們這個考核的機會。”
    李弘愣了一下,才要說話,卻見皇妹已經叫人收拾食盒了,“皇兄吃吧,我得回去了,要不然父皇又得叫人喊我。”
    太子妃趕緊起身,“臣妾替殿下送公主吧。”
    好!
    李弘看著聯袂而出的兩人愣神,皇妹此來是給自己送主意來的。將各個屬國部落的質子納入考核名單,留在京城做官。別管官職大小,所代表的意義是不同的。
    她來這一趟,還把父皇和母後那邊的情況都說了,留下這麽個主意,不給拒絕的機會,直接走人了。這是想說,她還是支持自己做這個太子的。
    是的!太子迄今無甚過失。隻要身體還可以,他是可以的!
    武後在現在當然也沒有異想天開的說去做一回皇帝吧!
    在李弘願意放權的情況下,朝政其實是可以平穩的。
    太子妃送林雨桐出來的時候,低聲道,“殿下的心意,太子殿下知道!”說著,她的聲音低下去了,“我今兒跟公主說幾乎僭越的話。”
    嗯!你說。
    太子妃的手揪著袖口,指節都白了,這才道:“與其尊貴的死了,我更盼著有個活著的丈夫。”
    林雨桐抬眼看她,“嫂子,這話言重了。”
    “他太累了。”太子妃說著,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說出口的話萬分艱難,但還是說了,“若是駙馬身子一直不好,殿下可願意出來管這朝政?不!您不會願意的。您都不會願意出征吐蕃。您看向駙馬的眼神告訴我,駙馬對您來說,太重要了。而太子對於我來說,也一樣。若是能有一處山,一個住處,我更願意陪著他賞春景,避夏暑,聽秋雨,烹冬雪。他許是不算一個合格的儲君,但在我看來,他是個好丈夫。我知道,做不成太子,若是留下子孫後代,那麽子孫後代難得善終。可我得先有他,才有以後!”
    林雨桐久久沒言語,“母後當年是按著選太子妃的要求選了你。”
    我知道!可人終是有情的。家族的期望,身為太子妃乃至於國母的榮耀,都沒有他重要。那我為什麽不能叫他順著他的心意過活呢?
    林雨桐沒言語,這話該怎麽說呢?她就道,“你先回去,再跟皇兄談談,這事也急不來。朝堂上這會子正被牽扯住了,你們有時間,可以慢慢的思量。”
    太子妃抓住林雨桐的手低聲道,“東宮裏,有官員一力認為,像是玉橋這樣的內宦,該處死。太子生了好大的氣!這事,一則玉橋沒錯,自幼跟著太子感情甚好,處事也周全。他照顧殿下,我很放心。二則,太子殿下舍不得!不說這人是玉橋,便是一個別的什麽人,無辜受連累,殿下也會舍不得的。三則,若真是如此了,不正證明殿下跟玉橋之間不清白嗎?可這若是處置了這些官員,他們又會如何呢?他們有曾經在禦史台為官的履曆,轉臉就把這事鬧到朝堂上了。”名聲就徹底被壞了,“也因為此時,殿下好似羞於見人,都不怎麽召見東宮屬官了。”
    這麽嚴重?
    是!
    林雨桐就皺眉,這個要命的羞恥心,真是!不過這官員是有夠二百五的!有毛病呀!
    她就輕笑一聲,“嫂子把名單給我,我處理。”
    行嗎?
    行!“這事說是朝事也行,說是私事也可以。他逼著我哥哥承認沒幹過的事,還不興我為我哥哥出氣了?多大點事?名單給我就行。”
    太子妃真給了,然後回去還不敢言語,她真不知道公主會怎麽做?
    怎麽做?
    林雨桐回府就做了一桌好菜,有請自家公公!
    這位年輕的時候就是長安城的浪蕩子,現在不浪蕩了,也不敢浪蕩了,但是差點沒被憋出毛病來。
    李敬業還當是有差事了,結果公主做了一桌子好菜,就是為了請他背後拍人板磚的。
    不是!您在那麽高大上的地方,怎麽會想起用這下三濫的辦法呢。
    林雨桐給斟酒遞過去,也沒瞞著,把事情說了,“……這要是真的,都不能說殺就殺了。何況是假的!這不是欺負人嗎?”
    李敬業咬牙切齒,“那是儲君,他們怎麽敢?”
    是啊!那是儲君呀!
    林雨桐發現李敬業對儲君的尊敬值很高,這倒是一個特別有意思的發現。鑒於這個發現,她就說,“有一個養馬的差事,您樂意去嗎?”
    啊?
    “我們在安西一直人工幹預牛馬的繁殖,初見成效。”馬匹是重要的軍備,這不是芝麻綠豆官。但是,大批量的養馬不敢給馬,隻是實驗性質的,“馬可以這麽繁殖,牛羊驢都可以這麽繁殖。”尤其是在朝廷規定,墾荒多少畝朝廷就獎賞給一頭牛的情況下,朝廷飼養繁殖耕牛的必要性更大了。這也就意味著,這個官職是個很重要的官職。
    四爺就說李敬業,“到了如今,咱們家富貴以極。公主參與朝政,忌諱本就頗多,若是再往別的官路子上走,這不是黨也是黨了。隨後連二房幹脆也撤出來,隻管一些朝廷供奉的茶、鹽等差事。等閑不出京,幹一些體麵務實事少的差事。”
    也是個法子,總比一天無所事事強。
    既然李敬業應承了,這個事就這麽定了。回頭跟李治和武後說一聲,就給調整了。實在是這樣的位置,叫大部分當官的去,都叫人覺得像是貶謫,沒人搶呀。
    這事一定,那背後拍人板磚的事還是事嗎?
    然後隔了一天,李弘就聽說有兩個官員請假了,且恰好是他特別不想見的人。一問怎麽了才知道,這倆不知道什麽時候偷摸相好了,被一起去平康坊的同僚發現在一個被窩裏赤|身體的躺在一起。
    平康坊那地方是娛樂的地方,大唐的官員下午三四點下班之後,日常打卡的所在地。宿妓的有,一群人玩到很晚,在平康坊的妓館睡一晚的也不少。這裏距離皇宮近,早上上班省時間。
    也有些官員出身清水衙門,大家都不咋富餘,那很多都是住大通鋪。
    然後……早起就發現酣然而眠的二人交疊的睡在一起。
    冤枉!我們不是這樣的人!可你們在一個被窩:“………………”雖然我們都知道你們不是這樣的人。
    然後,流言就傳出了,很多人還表示,別的不知道,隻是想著眼見為實嘛!
    委屈、冤枉,羞憤,然後請假了。隨後這兩人又給太子上折子,訴說其中的委屈。
    太子才說這事也太巧了,那邊就見高力元聳著肩膀偷笑。
    笑什麽?
    高力元噗嗤一聲直接笑出來了,“……殿下,怕是公主叫人做的。”
    李弘:“………………”實在忍不住,最後起身,隻留下‘胡鬧’兩個字,轉身走了。
    太子妃惴惴不安,偷看太子臉色,“是臣妾跟公主殿下提的……”您總不見屬官,這比其他事都大,然後就告知公主了,可誰知道公主殿下這麽來了一下子。
    李弘就道,“這就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事不難,可敢做的不多。孤從不這麽去想,更學不會這麽去做,奈何!
    可皇妹都這麽維護了,他還是見人了。召見了東宮的屬官,該議事還是得議事的。
    林雨桐就覺得李弘這一點,一點也沒繼承李治和武後,這倆之間的事,說實話,要真李治是他那個心態,早羞愧死了。可人家耽擱什麽了?總之,調整了狀態之後,她覺得來宮裏還不錯。早上不用趕那麽早,也不用按點回去。就像是現在,瞧著有些黑雲飄來,這場雨指定小不了。那就趕緊回吧,“父皇,兒臣出宮了!新育出的苗兒也不敢這麽澆,真給澆透了,就死根了,再來就得耽擱一年。”
    李治還沒說話了,人跑遠了。
    夏天的暑熱,瞬間被熄滅了。前腳進府門,後腳雨滴就落下了。她急匆匆的往府裏跑,“駙馬呢?”
    駙馬爺今兒才得了兩隻天鵝,正叫人趕著天鵝往窩裏去呢。
    林雨桐:“………………”怎麽又弄起天鵝來了。
    進去一瞧,結果還真是。四爺坐在大大的桌案後麵,上麵鋪著宣紙,正在畫天鵝!剛才該是叫人把天鵝趕出來給他做模特了!
    看他這個樣子,她覺得她以前的日子都白過了。
    別的比不過,怎麽做個富貴閑人,咱都沒人家做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