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華(86)一更(盛唐風華(86)太子稱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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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香兒在外麵急的直打轉,可太子隻說,怕給過了病氣, 就不見她了。
這病的真這麽重嗎?怎麽就連病氣的話都說出來了!她在內室的門口壓著聲音道, “殿下,不能輕易稱病呀!”你跟李弘不一樣, 李弘那太子做的, 聖人和天後都肯放權,可您這個太子做的,他們都不咋舍得給你權利。你再一稱病, 以後若是想要監國, 可就不大可能了。
李顯在裏麵躺著,翻身把自己埋在被子, 這道理要你說嗎?可要是不病著,我阿姐是不會放過我的。把刺客壓回來了,而沒當時就給殺了,這就是動怒的意思!要是想隱瞞這件事, 對自己這個太子有所庇護,處置個刺客而已, 殺了又如何?可她沒有,把人帶回來了,這是要動朝廷的力量呀!狄仁傑是個什麽樣的人,滿朝上下誰不知道?
前不久有倆看護皇陵的官員, 砍伐了皇陵兩棵樹,聖人震怒, 要定死罪。結果呢?狄仁傑就是不從,問聖人說, 以兩棵樹要了兩人的命,這律法可公正?
最後怎麽著了呢?修改了律法,也沒能要了這兩人的命。
這事別說皇姐不肯善罷甘休,關鍵這裏麵涉及了李敬玄了!李敬玄是老臣,是聖人的東宮舊人,他此次戰敗了,這個罪責他肯擔,因為他確實戰敗了。因著他的錯誤指揮,數萬將士喪命,怎麽處罰都是該的!但若是通敵刺殺一軍統帥,那是一家子都不能活命的罪過,他必是堅持徹查的。
私下查,是有私了的可能的!比如私下處置韋氏,換取皇姐的諒解。
可一旦官糾,就這就壞了!這不是誰有情麵的事。
他說近侍:“你出去,告訴韋氏,就說……她吵的孤頭疼,叫她去後院呆著,沒有傳召,不許出來。”
韋香兒聽了直跺腳,轉身就走!可回去了,卻害怕了!來回的轉悠,而後找了貼身侍婢,“去傳邱太醫。”
邱太醫號脈,而後收手,“敢問您哪裏不合適?”這位不是太子妃,也不是良娣,就是太子作為王爺時的侍妾,很得寵是真的!可在東宮,傳召太醫是很不合適的。
韋香兒就道,“邱太醫,早年行醫的名聲,我是聽過的。”
韋香兒就道:“聽聞有一年逾花甲的婦人吊死在你家門前的樹上,不知道是也不是?”
邱太醫麵色一白,這個事是真的!但是這事是有隱情的。當年自己才十四歲,半路上遇到個被馬撞了的中年漢子,那漢子的後腦勺磕在了路邊的石頭上了,當時就流了血。他給止血之後叮囑了,說是回去千萬別動,要看郎中……可結果這漢子就沒跟家裏人說,隻說撞破頭了,這一耽擱,不到七日人死了。是因為頭暈目眩惡心嘔吐還要出門,結果跌到路邊的小水渠裏了!他要是不眩暈,這不就沒事了嗎?這一眩暈,掉下去想起起不來,淹死在淺淺的水溝裏了!人死了,有見過這漢子的就說,“路過的時候瞧見了,就跟喝醉了似得搖搖晃晃,這傷是沒治好還是怎麽了?”
這話一問,可壞了!人家家裏到處打聽是誰給治傷的!他當時還小有名氣,免費給人看診,積攢經驗和名聲。這一打聽都說是他,那老太太喪子,又不是個講得通道理的,一時激憤,就吊死在自家門口了。
但是郎中圈裏都知道是怎麽回事。說實話,做大夫的,少有不碰上這種情況的。遇上不明白事,或是情緒上接受不了,就愛找大夫鬧!
要不是大家都知道自己冤枉,自己也入不了太醫院呀!
而今東宮女眷拿這個說是什麽意思?這東宮真要想法子給自己治罪,那真是……非冤死不可!哪朝哪代,宮裏不死太醫呢?
他就直接問說,“您有話直說。”看看這女人想叫自己幹什麽。
韋香兒就笑道,“我……惡心想嘔吐,反酸水,該來的葵水也沒來……”
邱太醫愣了一下,這是想說她有了身孕?聽起來像是女人間的爭寵。
他就說,“您說的這個,像是有喜了!但不足三個月,把不出來。”
邱太醫出去就是這麽跟東宮的總管說,“這是否有孕,一般得在三個月之後才能把出來。但貴眷自陳有嘔吐惡心反酸水,葵水未來的情況,那就得小心些了……”轉臉在醫檔裏也是那麽記得。
總管不住的點頭,覺得這個診斷……沒毛病。
可他們卻不知道,邱太醫出宮就直奔禦賜給孫道長的宅子。孫道長的徒兒是誰,打聽打聽去!鎮國公主如今是何等威勢,一個沒有名分的女眷想威脅自己?太異想天開了。
而李顯呢,太醫給瞧了一圈,沒啥毛病。
隻要不是大毛病,就不能說太子是有病的!
有病,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很可怕的信號。
因此人家很謹慎,問說,“殿下覺得哪裏不合適?”
李顯躺在榻上呻|吟:“心裏覺得有一把火在燒……”小學徒跟著師父,這會子聽的一臉懵:這就是心急如焚?火急火燎?應該是心慌吧!火都起了,這能不是慌嗎?
急生燥,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他小心的瞄師父,師父萬年不變的臉,隻問說,“還有呢?”
李顯感覺了一下,再沒別的了,但還是說:“……頭疼,頭疼的厲害!”
太醫再把脈,嘴上沒反駁,隻是道,“許是憂心戰事,沒歇息好,臣給您開店安神的湯藥,若是歇不好,就服一劑。”
這不還是說自己沒病嗎?
李顯一噎,立馬抱住頭就嚷嚷,“疼……疼的厲害……”
太醫愣了一下,便道:“看來是臣學藝不精,不若多找幾位同僚來,一起給瞧瞧……”彼此做個見證吧!這是太子要裝病,不是我的醫術平庸。
李顯嗯嗯嗯的點頭,東宮又找太醫,把太醫院半數的太醫都拉去了,一個挨著一個的給太子號脈,太子還是抱著頭嚷嚷,疼!疼!可疼死我了。
然後太醫們就都懂了:這是要裝病。
怎麽辦?太醫令就說,“……此症狀著實是罕見,還得再看看。這頭疼是有規律呀,還是無規律的疼……”李顯點頭,“不急,慢慢來!先開了湯藥,你們每日打發人來瞧瞧……”
行!那就這麽辦。
從東宮出來,小學徒就問師父:“殿下說燥,師父為何不給開藥。”
給宮裏人瞧病,這急呀、怒啊、驚呀,懼的,常見!這是不能捅破的症狀。再說了,朝事多,情緒大起大落,再正常不過了,不能把這當做是病。至於殿下說頭疼,那就隻當是殿下頭疼好了。
太醫前腳出門,武後的人後腳就來了,說了,太子既然病了,就要多養病,頭疼之症重在休養,不可勞神。
這麽一弄,上上下下的都知道太子病了!那病的症狀跟聖人還挺像的,都是頭疼。
聖人是如此,沒想到太子也如此,大唐到底是怎麽了呢。
四爺將棋盤上的棋子往邊上一挪動,將一顆黑棋推到了最前麵。
李顯害怕了,往後縮躲災去了!這正中武後下懷,權利能一把抓了。不得不說,李顯很聰明!他知道,武後舍不得廢黜他的太子之位,他哪怕當個廢物,賴也要賴在太子位上。這母子倆,一個要太子的虛名,一個要監國的權利,是可以合作的。
桐桐這麽一回來,接下來會怎麽樣?刺客是得查的,韋家可死,武家都可死,可武後不會把李顯往出推!
占著位置是吧?占著吧!不急於一時。
麻煩的是,李治依舊想用桐桐來牽製武後。
可就朝局而言,桐桐的加入,這就是龍多了!多了就不治水,這不是好事。
再爭再鬥,不能亂了大局!
桐桐需要一個新的定位,權利不能放手,但卻不能老做別人爭權奪利的工具,更不能成為擾亂朝堂的一枚棋子。
四爺把黑色的棋子再朝前推了一步,笑了一下:武後想要?給她!桐桐在回來的路上,很沉默!她也在思量這個事情,自己這麽迅速的處理了戰情,返回了京城,這絕對不在李治和武後的預料當中!
回去之後,兩人會怎麽對待自己呢?
把自己放在兩難的位置上,這是愚蠢的!
還沒到長安,李治的親使已經來了,叫人親自給送了信,信上說了許多親熱的話,總是,很欣慰,也很擔心。
林雨桐沒有再猶豫,而是給李治寫了一封回信:兒未見血,然已殺人。借天之力殺人,比之見血殺人所造殺孽更重!數萬人因兒殞命,這一路上,兒噩夢連連,怕是已有心魔!兒祈求父皇垂憐,容兒解甲歸田。
這封信到李治手裏的時候,李治拍打著額頭,“心魔?怎麽會有心魔呢?”
劉仁低聲道,“殿下吃齋念佛長大,而今卻……想來在所難免吧。”
結果林雨桐還沒回到長安呢,李治就在大朝上說,“鎮國公主勞苦功高,太子病弱,本欲公主監國理事,然公主多方推辭,言說,身為大唐公主,為國出戰,乃是身為公主的本分。身為女兒,為父母分憂乃是她的孝道。可身為人婦,為夫家傳宗接代、料理庶務,亦是本分。這話叫朕頗為觸動!為婦恪守婦道,何錯之有?朕便應她,回府盡為婦本分,然,朝事若有不決,可谘問公主。”
這是給了桐桐拍板權和否決權。
桐桐還沒進長安呢,在驛站就得到消息了!怎麽說呢?這其實是個好事!如果武後是一輛車的話,她是油門,也是刹車!凡是對的,自己便是她的助力;凡是錯的,自己便是阻力。多磨合幾次,真要是配合的好,未必不是給大唐裝了一個助推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