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華(120)一更(盛唐風華(120)三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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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閣的重新組建, 其他閣組的成員怎麽確定呢?
    四爺早踅摸好了,他還做了記錄,比如誰誰誰某年某月某日上了一份折子, 說的是什麽樣的事。現在隻要把折子調出來就足夠了。
    看吧!提拔這些人是因為他們各有所擅長。擅長民事的, 都給張柬之了。擅長軍事的,都給婁師德了。再有便是一些對律法上, 肯堅持原則, 又肯兼顧情理倫常的,都給狄仁傑了。
    把這些人上過的折子謄抄出來,可以放在皇宮的大門口張貼告示。是不是以能取才的?當然了, 七日之內, 大家對某個人有意見,或者是某些人的行為你覺得不足以勝任這個差事, 可以上折子彈劾。
    上官婉兒愣了一下,將手裏的折子遞過去,就問說:“這比匿名狀紙更好?必是彈劾不斷, 吹毛求疵!”
    “吹毛求疵好啊!”林雨桐就道,“貪汙受賄, 哪朝哪代都有,想杜絕難於上青天,隻能說把監察做到最好。官員中,提拔誰呢?為什麽提拔的?給公布出來, 一是為了能盡量做到公平公正,二便是為了監督的。走正常的程序檢舉, 這是合規的。有人反應,那就查嘛!真金不怕火煉, 沒問題怕什麽呢?有問題發現問題,杜絕了更大的問題,這也是好事。三嘛,知道朝廷會公示,那是不是都得小心著點。這一點也是最重要的!重在自律。”
    上官婉兒就了然,去一邊整理別的折子去了。
    林雨桐就說她,“宮外給你的府邸,收拾好了?”
    “按時下衙,早朝再來。”林雨桐就道,“你不是侍女,是朝廷官員,不用老住在宮裏,回家也能鬆散鬆散。”
    上官婉兒響亮的應了一聲,忙去了。
    林雨桐一扭臉,一個胡子都哆嗦的老大人奮筆疾書,正在記錄她的言行。
    行!記這個我就忍了。關鍵是,我吃飯的時候,你能不盯著我吃了幾口嗎?還有上廁所,沒完了,就在外麵守著。
    找了禮部尚書來,人家委屈的什麽似得:“禮法如此。”不能通融?
    林雨桐都打算暫時忍一忍了,可結果呢?晚上跟四爺兩人,才要發展點什麽呢,想起外麵守著人記錄呢,當時就覺得不大好了。把四爺給笑的不成,桐桐咬著他的肩膀,兩人跟做賊似得,早起還得打掃戰場,盡量不叫人看出什麽來。
    這邊還沒處理完呢,結果上官婉兒拿了一份折子來,是彈劾蘇味道的。
    此人也是在公布的人員名單裏,可這才一公示就被人彈劾了,說此人跟武家有來往。
    武家那樣的人家,在顯赫的時候,敢得罪的不多。蘇味道不敢得罪,來往是自然的。
    此時蘇味道跪在麵前,林雨桐親自給扶起來,“說起來,你還是朕的先生。”
    “是就是嘛,朕知道你的性子,也明白你那麽做的原因,你不是附逆,你是模棱兩可,是吧?”
    蘇味道不敢說話。
    林雨桐就說,“入政閣怕是不能服眾了,這麽著吧……你去禮部!”
    禮部?
    禮部尚書,你先做著吧。
    上官婉兒差點沒笑出聲來,禮部這個地方,現在比較軸。因為男性帝王的很多流程,不適合女性帝王了。於是他們跟以前的各種禮法較勁。比如這起居注之類的,沒有行嗎?按道理不行。但而今這位陛下說了,不許人老跟著她記錄一天吃幾個棗,出了幾回恭,晚上跟國公爺敦倫了幾次。這不是就跟禮部杠上了嗎?
    然後陛下馬上給禮部換了個不較真,啥都能含混過去的尚書大人。蘇味道是著名的蘇模棱,沒有啥事是不能含混過去的。
    至於較真的禮部尚書,也不能不用。不是喜歡較真嗎?戶部去吧!看著錢袋子。
    從禮部調到戶部,當然是被重用了。老大人覺得這麽給陛下添堵陛下還能重用他,那這必須是陛下聖明呀。
    而蘇味道這種有汙點的,還被寬恕,委以六部之一的尚書之職,這不是陛下寬仁是什麽?
    在給孩子們上課的時候,李光順就把這事給問出來了。
    他是李賢的長子,今兒得有十五了。
    這會子站起身來,問說,“敢問陛下,蘇味道明哲保身,此人做的好文章,卻無文人風骨,這般臣子何以委以禮部尚書這般重任。”這個月該範履冰跟著這些龍蛋蛋們做臨時班主任了,學生上課他不能遠離,得陪著的。
    李光順這個話問出來,範履冰愕然極了。這位不小了,陛下像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征吐蕃平安西,立下了不世之功了。
    可這位殿下怎麽問出這樣的話了呢?明哲保身,是多大的缺點嗎?能站在朝堂上的,哪個不是擅於明哲保身的?出來求個功名利祿,必是有名利之心的!能在朝堂上進退得宜,顧慮的是什麽呢?不就是官帽不保嗎?
    而這位殿下什麽意思呢?認為官員該是君子嗎?必須有君子之德,行君子之行?
    那若是他將來即位,敢問能容下誰?
    林雨桐是真怕這些君子們呀!她就道:“太|宗《帝範》有言,智者取其謀,愚者取其力;勇者取其威,怯者取其慎……不以一惡忘其善;勿以小瑕掩其功……【1】”她說著便一頓,“這話何意呢?用其長處即可。世上人無完人,亦無全才,擇其可用之處,容其瑕疵小病。所以說,不僅要會發現人才,會用人才,還得會凝聚人才,使得各式各樣的人都能為你所用,方為善!”
    話真是好話,道理真的是這麽一個道理。
    發現、使用、凝聚人才,這一個帝王政治成熟的表現。懂這個道理的人很多,可真正做到這一點,何其艱難?
    課上完了,林雨桐出來了,範履冰送林雨桐往出走,這才道:“陛下,擇君乃是天下至難之事。”
    林雨桐就笑了笑,啥話也沒說,走人了。知道難了就好!我定人,你們挑揀個沒完。那你們先定嘛,能過你們眼的,咱再說。
    改日講《論語》,範履冰這節課講的是: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
    啥意思呢?就是說君子對飲食不講究,不追求飽足,住的地方不追求有安逸。
    後麵又說: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
    這是說,做事勤奮,說話謹慎,接近有道德的人,這就是一個好學的人了。
    勸勉督學的善言而已,範履冰就點名了,先點了李旦的長子李成器:“郎君讀完這話,有何感?”
    李成器睜著純然的眼睛,問範履冰說,“我朝後翻了翻,後麵有那麽一句,‘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這又作何解?”
    範履冰的胡子都差點沒氣飛起來,他聽懂這個意思了。這是問,為啥孔子對君子的要求就是不追求吃的好住的好,而到了他自己,就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了呢?這不是待己以寬,待人以嚴嗎?這又怎麽能算是君子?
    李壽在東邊這一間坐著,隔著中堂,朝那邊的弟弟狠狠的瞪了一眼。
    李成器縮了縮脖子,朝阿姐白眼一翻,嘟囔了一句:“本來就是嘛!”
    李重照就出聲道,“阿兄想錯了!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這是說飲食不能貪戀精細的,而不是飲食不厭煩精細的……這話是容易引起歧義!但若是如阿兄這般想的人多了,那這話自然就成了阿兄以為的意思了。”
    李成器不住的點頭,看李重照,“是吧?是很容易叫人誤解吧。”他心安理得的坐下了,大家都容易想錯的,我錯了又怎麽了呢?這一說,我不就懂了嗎?
    範履冰滿眼複雜的看了一眼李重照,這是前太孫。這會子他點點頭,“說的對!”
    這節課就算是過去了,但是也留了課業,各寫一篇文章來,對今兒學的這句話怎麽想的,寫一篇領悟來,明早交。
    交來的文章,範履冰要挨個看的。
    李光順說他知道了什麽叫做君子品格,以後一定自律,嚴格要求自己,大致意思就是這麽個意思。
    李成器呢,倒是反駁了這個話,但是他說,食不飽腹,住不安逸,此乃寒門。又說孔子一生才做了幾天官呀?他不是不求飽腹,是他求不來飽腹。也不是他不想住的安逸,而是他安逸不起。他不能飽腹,不能叫一家老小住的安逸,卻隻知整日裏遊蕩大談治國之道,敢問這行為是否可取。不能富家,卻大談治國,此為君子乎?
    範履冰又摸了摸胸口,一口老血梗在這裏,差點沒給噎出個好歹來。
    無獨有偶,還是相王李旦家的,是這家的長女,這位郡主怎麽說的呢?她說,這話全是扯淡!若是不能飽腹,從醫理上來說,這就會導致頭暈眼花。若是不能居住的安逸,蚊蟲叮咬,光線不明,事實上就是不能好好的念書。所以,不飽腹,住不好,是無可改變之下,不得不強忍著的學習態度,而不是非得要求每個人都這麽去學習。若是以此話來要求人,這就是明明有鞋偏光著腳跑,甚蠢!
    這兩份交上來的作業看的範履冰覺得在家吃的早膳要不能消化了,他起身轉了好幾轉,這才重新坐回去,翻到下一份作業。一看字便知道,這是大皇子的課業。
    這位在課堂上從不發言,但課業的水平極高!
    這回這位又寫了什麽呢?他這打眼一看,一時之間還有愕然:這位也是反駁孔夫子這句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