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歲月(32)一更(流金歲月(32)正是收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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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收包穀的季節, 突然興起了一種小物件,小的隻有碗口那麽大,大的也隻有甕口那麽大, 把整個的包穀放進去, 出來就是顆粒是顆粒,包穀芯是包穀芯。
    小的那種呢, 出來是整個的包穀芯。大的那種呢, 包穀芯都給攪碎了。
    但不管是小的還是大的,這玩意結實耐用就不說了,關鍵是特別的省力。那包穀多的人家, 把包穀掛起來。一冬天就是這點活, 從架子上取下一簸箕,然後用起子起幾個豁口, 用手心或是用別的包穀芯子往下把籽粒往下尅。量少的話無所謂,要是量多,手心都尅的發紅發癢繼而疼的難受。
    這個東西就不會,坐在邊上, 一手放包穀,一手搖手柄, 很麻利。或是一個人給放包穀,一個人換著手搖手柄,聊著天就把活給幹完了。
    再要是有個大的,一次就能尅半簸箕, 更快速。
    這個東西貴嗎?說不上來貴不貴,又不要錢, 反正是家裏的破銅爛鐵拿過去稱重,八斤鐵換個小的, 二十斤鐵換個大的。
    不過換回來的這本身就是個鐵疙瘩,小的這個都要三斤重的,鐵給取了雜質,剩下的肯定不足八斤,人家得另外打造,又是重新熔,重新塑的,不容易。所以說,這個價錢高嗎?這是真不算高。反正咱自己算了一筆賬之後,就覺得老四這個買賣做的還算是公道。
    這些煉鐵的活四爺是不會親自去幹的,簡單的土爐煉鐵,四爺覺得八成是幹過這個活,出來的鐵質相當不錯。這個活累,包括塑形在內,這都有一些技術含量在裏麵的。他得找個老實人來幹這個活。
    四爺把憨子給想起來了。憨子腦子不大夠數,簡單的話會說,日常交流問題不大。但要是說的多了,話就含混起來了。老實人,也是個可憐人。自從沒了生產隊大集體,這樣人家的生活就可憐了。尤其是在憨子的啞巴媳婦被人欺負了之後,偏偏懷了個孩子。好些人都說,說是這孩子不是憨子的。但不是憨子的,憨子的父母還是叫兒媳婦把孩子給生下了,在他們看來,憨子的智商有缺陷,媳婦懷的這個娃好歹腦子是正常的。一家子都盼著,說是不用生個小子,生個女娃娃就好。女娃娃心軟,將來哪怕是出嫁了,在憨子老了之後肯給憨子送一碗飯吃,就算是沒白養。結果天隨人願,還真就給生了個閨女。家裏添了個孩子,日子就越發的難過了。
    四爺和桐桐找到家裏,意思是管吃,一個月給三十。之後呢,大家的工資怎麽漲,給他就怎麽漲。
    如今正式工一個月也就是三四十塊錢呀!不管這活能幹幾天,既然叫了,那就去唄!四爺先支付了十五塊錢,叫這家的日子先過起來。
    然後憨子就去幹活了,來了就給他自己搭建了一個窩棚。晚上住這邊了!
    怕也是家裏給教的,生怕丟了這個差事。
    四爺呢,又把供銷社以前的老櫃台老孫找來了。老孫年紀不大,五十才冒頭,不過是兒子接了班之後,他就閑下來了。這人在這裏負責交易的事!有些人的鐵上麵泥太多了,壓秤!有些人的鐵不夠分量,得討價還價。難道四爺要出麵幹這個?
    他才不幹呢!他找了個靈活的老櫃台來。他知道事情怎麽處理叫大家心理上都能平衡。
    反正就是這麽一個草台的班子,兩畝地搭了幾間草房的地方,人家就這麽開張了。且一做就給做起來了。
    是的!四混子這個身份的優勢充分的凸顯出來。一聽說幹啥營生的,不光本公社,就是別的公社別的村鎮,那些聽到消息的人總得來湊個熱鬧吧。
    這幾年整治的,這些當年不懂事的混子們,如今也是拖家帶口了。整天的沒正形是事實,但都談不上是壞人。相反,這些人都好交際。一聽到信兒,咱就走,撐台麵去吧!
    於是,開業的第一天,都帶著鞭炮和各種鐵器來了。鞭炮放起來,這是賀喜。拿著舊鐵,這是照顧生意。鞭炮一放一整天,驚動了周圍好幾個村子。這種熱鬧現在等閑也瞧不上呀!再加上那一天剛好是趕集的日子。
    秋裏的集市本來就熱鬧,收獲了,手裏有倆錢了,這不都來轉轉。
    四爺提前做出了幾台,分散在邊上,都是巷子裏的人幫忙,也順便尅玉米叫大家圍觀圍觀。一時間整個街道被圍的水泄不通。
    家裏住的近的,幹脆直接回家,不大功夫就拿了鐵過來。
    頭一天,人太多。給的鐵多出來的,人家不計較著要,說是非要給錢就是打臉。因此,鐵稍微欠缺點咱也能過的去。
    於是,光是第一天收的貨就不少。再加上好些人是來登記的,隻說是回頭就送鐵來。之後呢,又是這些混子們早早的拿了東西,然後在各村幫著宣傳。
    四爺也不要人家免費幫忙,就說了,“鐵你們各自收,咋收的我不管。拉過來咱還按照咱們的生意隻管做。”
    這中間就有利可圖了。有些人在別的鄉鎮,出門還得借自行車,耽擱時間,怪麻煩的。村上有人收,比如說自己去那邊收鐵八斤,在咱村裏,需要九斤或是十斤,要是沒這麽些鐵,按照斤數補貼一毛或是兩毛錢。對於這些代理的人來說,多出來的這一部分,就是賺來的。
    有些人從中就看出利了,就找四爺商量,能不能從這邊預支一些錢或是貨,他想帶到別的縣走街串巷的試試看。錢這是小事!四爺就給他們出主意,“若是有親戚或是朋友,可以請他們在那邊代理。你從種取利!”畢竟兌換這種事,當地人更容易取信於人。便是先收鐵再給貨,人家也不怕你拿著鐵跑了。
    於是,才一入冬,就發現老四家這規模不是一般的大了!
    原本的兩畝地不知道啥時候擴大了兩倍不止,而且蓋起了磚瓦廠房,還帶著大通鋪的宿舍。更有那麽大的庫房,鐵門把手。整日裏忙忙碌碌,進進出出的都是人和架子車自行車。
    但是呢,做這種生意,就少不了出現那種:單純的賣鐵客。
    老孫今兒就攔下四爺,“老四,等一下,有點事。”
    四爺也不著急,叫老孫先忙手頭的,忙完再說話。這人管著櫃台,沒有出過什麽大的紕漏。
    老孫忙完了把四爺拉到一邊,“這幾天有一夥子人,送來的東西不太對!我沒言語,收是收了,不過是單獨放著了,過去看看就知道的。”
    東西放在庫房的最裏麵,鐵鍁、鋤頭,耙子,好好的油光發亮的鍋,甚至是鐵篦子,還有兩個自行車的車頭。再往裏,有一大捆子電線,這玩意裏麵是銅絲,不知道是把 哪裏的電線給偷了。這還不算,還有城裏偷來的井蓋。
    老孫繼續往裏麵去,把麻袋解開,裏麵是一麻袋一麻袋的鐵屑,“這是周邊幾個公社的電機廠的工人給送來的……”
    鐵屑沒啥事,關鍵是這些完好的,都是賊贓。四爺就說,“不要聲張,下一次人再來,你就悄悄說,這邊定期有人來檢查消防。”
    明白!把人嚇唬住,不敢朝這邊賣了。
    然後趁著晚上,用架子車把凡是完好的,一看就不是廢家夥的農具和灶具,給送到了派出所,“收貨的時候亂,東西都是放在袋子裏稱重的。結果一取出來,發現東西不對!沒敢給熔了。要是有報案的,好歹贓物是找見了。”
    派出所一看就知道,這壓根就避免不了,隻要能換錢,總有這種小偷小摸。
    人家也沒非得問是誰賣的,隻是給每個村都通知了,叫治保主任來,統計各村丟失的這種農具灶具的情況,選了一天趕集的日子,派出所把贓物給擺好,來認領!肯定有彼此扯皮說不清到底是誰家的這麽個情況,但是警示目的達到了。
    叫大家看看:去老四這邊處理贓物是不成的!各家都看好自己的東西,別叫人有機可趁。
    而後就真的再沒見過完好的鐵家夥了!
    這玩意掙錢嗎?怎麽說呢?真的很掙錢!當四爺把家裏的農具都拿出來翻新了之後,整個村裏的農戶恨不能都送去叫四爺給重新翻新一次。
    然後一傳十十傳百,翻新農具賺的多到……桐桐天天都得整理毛票票。
    農具是什麽?農具是農民手裏的槍。家夥趁手,省時省力。這用生鏽的鋤頭和鋒利的鋤頭幹活,效果明顯不同嘛!
    再加上冬天是農閑的季節,有些村就是十幾個人拉一架子車的農具就來了。等著都行!
    那四爺怎麽辦呢?說了,可以依舊換新。拿上你家的舊農具,再搭上一毛兩毛的,給你換個新的就行。
    如果說脫籽機不是必需品,並不是家家都會買的話。那農具這玩意……那真就是剛性需求。
    原本指望脫籽機賺一筆的,誰知道一個農具的淬煉翻新,意外的火爆了起來。
    等到了天飄雪的時候,規模已經到了每天除了各項個開支和稅收之外,純利潤能到一百多塊。說實話,光是本公社本縣的生意,就足以叫四爺完成原始積累。
    每天得交賬呀,回來提一兜子的錢。然後金明明就看見她媽盤腿坐在炕上,麵前鋪一個小床單。一包包的錢往出一倒,開始了整理。各種麵額的整理好,用紙條打捆。便是硬幣也整理好,用紙張包成圓柱形。然後第二天存到信用社去!她每天跟著媽媽去,感覺裏麵的叔叔姨姨的,可太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