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歲月(34)三更(流金歲月(34)金明明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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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明明對要個弟弟妹妹的感知是這樣的:我們一起玩, 回家的時候秀秀拉著雲雲回家了,紅絹拉著紅錦回家了,小軍也帶著小安先回大伯家, 就我一個人回來!
    桐桐愣了一下, 孩子能感知到一個媽生的兄弟姐妹跟別的是不一樣的!整天帶著小軍和小安,然後她也知道那不一樣。人家先回那邊, 才來吃飯或是其他。
    四爺和桐桐沒有非說要生幾個孩子, 哪有這個意識呢?不過是經曆的多了就知道了,真到了成年之後,有沒有血緣特別親近的親人, 感覺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在父母的病床前的時候, 一個孩子真的能精疲力盡。這不是你有多少錢的問題,而在於身邊有一個人能跟你共同麵對。
    人嘛, 年紀越大,為你操心的人就越少,需要你操心的人越多。等沒了父母,若是還有為你操心的, 那一定是兄弟姐妹。
    再生一個,是男是女這倒是不太要緊。
    其實她也沒避孕, 隻是恰好沒懷上而已。四爺大概是有些刻意的避開排卵期,他應該是覺得老大太小了,等閨女再大上兩歲再要也不遲。
    其實如今算起來,老二跟金明明相差五歲, 差距也不小了。今年後半年金明明得去學前班了。
    若是想生,說懷這不就懷上了嗎?春上了, 玻璃房裏的草莓早早就能吃了。今兒紅一個,明兒紅一個的。家裏的三個孩子沒一個覺得這好吃的, 都嚷著酸。
    大嫂這幾天猶猶豫豫的,進進出出的林雨桐都不敢叫她再下地,“是想生下來還是咋了?”
    引娣想生,“我覺得這一胎是個女娃,我想生。”
    林雨桐就說,“真要是超生了,估計就是罰款吧!我前兒聽信用合作社裏的姚主任說,第三胎估計得五百塊錢,不和政策的二胎,得三百。”
    就是說第一胎是兒子,結果又生了二胎,得罰款三百?
    這錢可不少了!秦引娣發愁的是,“這要萬一生下來還是個兒子,可咋辦?”三個兒子,是要累死人的。
    關鍵是顯懷了,這要是在村裏來來去去的,是不是有點太明目張膽了?
    她是真想生,但大民是死活不想要,“兩個不少了,非要再生個老三!兒子咋了?閨女又咋了?生是一樣的生,養是一樣的養,上學是一樣的上學……是兒子的話負擔重,那是閨女的話負擔就不重?”
    秦引娣被噎住了,事實上大民說的是對的!真要兒女當成一樣的,其實負擔是一樣重的。說到底,自己還是受家裏的影響了,潛意識裏覺得女兒養大嫁人,這就算是交差了。其實真的心疼閨女的人家,那陪嫁給的,花銷一點都不小。就像是三嶺家媳婦,花的錢覺得比給家裏的兒子娶媳婦多的多。
    兩口子商量了再商量,之後來跟公婆又商量,“還是決定不要了!兩個小子夠累人的了。”
    這事老兩口不參與意見,怎麽都行!楊淑慧甚至是把兒媳婦坐小月的這一套套都給買好了,什麽紅糖,老母雞買了一籠子,趁著小月子給老大家媳婦補養身體。都準備好了,這才叫上花蓮,一起去公社醫院。這也表示花蓮的工作做的好。
    真的不想要了,可結果去檢查,高大夫看了看,說花蓮,“這明顯的子宮下垂,得好好的養著,還有些貧血的症狀……這要是給做流產,八成得把命搭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不行,不能流。”
    花蓮給嚇的,“那高大夫給咱開個證明,這是沒辦法了呀!”
    行呀!然後高大夫就給開了,而且特別給了醫囑,“不要顛簸,就在家裏好好養著,盡量不要下床,每天在室內活動,時間控製在兩個小時之內……要吃肉吃蛋,盡量多吃些菜。吃飯不要舍不得放油,過量了不好,但不見油也不成!”
    花蓮就說,“高大夫說的對著呢,我這大嫂子呀,就是過日子太仔細,舍不得吃喝,虧了嘴了。”
    楊淑慧腦子裏都是嗡嗡嗡的,自家老大家這媳婦子身體成了這個樣子了嗎?她自責的不行,覺得是家裏的活幹的太多了的緣故。
    回來就叫兒媳婦坐到架子車上,“媽拉你!今年這地不種了,花錢叫人幹活。”
    但引娣在車上就想:子宮位置都低了……按理說是不是有點肚子疼或是哪裏疼呀?其實自己並沒有。說自己貧血?她看了看自己飽滿的指甲,之前小桐動不動給幾個孩子看,她聽了一耳朵,貧血……指甲不是這個樣子的!而且,自己頭不昏眼不花。至於說吃的不好……真不至於!自己在家做飯是舍不得放油,但是自己不光吃家裏的飯呀!小桐那邊有花樣飯就喊她過去吃,或是直接給送到家裏。哪一天沒吃老四家的飯,她都想不起來。這談不上沒油水吧?
    楊淑慧回來這麽一說,桐桐就眨巴眼睛,秦引娣有些肩頸上的毛病,自己隔一段時間給摁兩下就好了,其他的毛病——真沒有!
    也沒有誰求過高大夫,但是高大夫就是這樣說了。
    別人或許不懂,但桐桐懂!高大夫醫術未必有多高明,隻是在婦科接生上有經驗。但是,她的醫者之心,覺得四個多月的孩子了,不做才是尊重生命。
    果然,陸陸續續的,聽到好幾個月份稍微大一些的,高大夫都說是不適合流產。
    如今這生活條件,營養不良才是正常的。這個理由成立!
    而像是花蓮這樣的媳婦子,又不是什麽惡人。不能做就不做,好好養著生下來嘛!生下來交罰款,要是沒錢,罰款先欠著,啥時候有了啥時候給。或者是分三年交齊,或者是分五年交齊,都是可以的。
    好些外處的親戚挺著肚子躲在這邊來生孩子的,但這邊一直都很安穩。罰款是真罰款的,但是並沒有說一定得怎麽樣。每天大隊的喇叭都在宣傳,但桐桐聽了幾天的議論,大家都覺得生兩個其實就可以了!主要是一些執著於要兒子的人家,才生了一胎再一胎!
    地可不就是種不成了嗎?怎麽辦呢?隻能找人種!該鋤草了,找人來幹。鋤一遍多少錢,給人家多少錢。該澆水了,那就請人家來澆,一次多少錢。這種事如今找人幹,人家還不好意思。金印每次都說叫幫忙,但之後才把錢給送過去。
    反正覺得給人家打這種工,掙這種錢是特別丟人的事一樣。
    而桐桐這邊呢,四爺給地裏栽幾棵桃樹,幾棵梨樹,幾棵蘋果樹,完了又是櫻桃樹,亂七八糟的什麽都種。管理季節不一樣,還省事。省的桐桐整天跟個地主婆似得,站在側門門口,手插著腰:“……該鋤草了,再耽擱草都比人高了!”
    急什麽呢?幹不過來呀!
    真等幹不過來了,桐桐就是那樣一種語氣:“……沒事沒事,這個東西長老了結籽了……就叫王不留行,收這個籽也挺好的,回頭收了,我拿籽給你閨女按耳朵上的穴位。”
    金明明蹭的一下捂住耳朵,摁穴位有點疼。
    四爺:那籽沒針孔大,我給你收籽?
    還是算了吧!啥也別留了,栽成果樹,零星的種點糧食蔬菜,散漫的長著去吧。
    桐桐就這麽眼看著她的王不留行被深埋了,嘴裏嘖嘖嘖的,有些可惜呀!
    把樹栽上了,四爺也知道幹了一件不叫人順心的事,於是,馬上給找補回來,“聯係好了,後天過來給咱裝電話。”
    嗯?“裝電話?裝到家裏?”
    “家裏一台,廠裏一台。”順心了吧!這次是真順心了!不過一部電話多少錢?
    “三千三百多,再加上給安裝人員的禮……不到三千五。”
    桐桐咋舌,一部電話三千五呢!
    嗯!最近外縣的生意比較多,發電報說不清,打電話打到哪個單位都不方便。生意上的事,少一點人知道比較好。
    行吧!三千五就三千五!
    於是,家裏多了一部電話,附帶的還有一個電話黃頁。想給哪裏打,查一下號碼就行了。
    安裝電話的工人說,“這是全省第一部私人電話。”
    全省第一部呀?這可是爭了先了!
    這個轟動的呀,連著三天,家裏的人都不斷,來看熱鬧呢!桐桐呢,給林雙朝打了電話,給育蓉的單位,給雷智平的單位,還給在部隊的育材都打了電話。
    林雙朝一再叮囑,“先富帶動後富,這是目標。做事要高調,做人還是要低調一些。”
    是!應該低調。
    可桐桐饒是低調著呢,還是因為發財的名頭出去了,有人上門了。
    這天晚上,有個十點多,門被敲響了。前麵住著金印楊淑慧和大民家的兩個孩子,後頭住著一家三口。一般有人敲門,都是金印給開門的。
    金印很謹慎,尤其是家裏有錢之後,千叮嚀萬囑咐的,晚上非必要不開門。
    今兒也一樣,敲門聲不大,金印就想假裝聽不見。結果這敲門聲不斷,聲音還是低低的,不高!金印就說起來看一下。隔著門一問:“誰呀?”
    門外的聲不陌生,是原來開車帶過的一個徒弟,“師傅,是我。”
    這還真不是外人!
    金印就問說,“是有啥急事呢?”“我爸住院了,急著動手術,師傅,我想借二百塊錢。”
    這是大事!也是急事!金印趕緊給開門,結果門一開,門外這個人被一把推開,後麵跟著個壯漢,蹭一下就擋住門,露出懷裏的刀,“叔,別害怕!咱不傷人,就是跟老四借點錢。你別喊叫,你一喊,我這一失手,我要完,你也要完,都不劃算!我不多要,就一千塊錢,對老四來說,九牛一毛,為這個,咱爺倆犯不上把命都搭上,對吧!你這家裏還有我老嬸子呢,大民哥家的娃也還在這邊住著,再給嚇著了。咱悄悄的,悄悄的把事辦了就行。”
    楊淑慧見人不回來,就問說,“老頭子,咋了?”
    金印真怕嚇著老婆子和孫子,就說,“是找老四的,有點事,你睡吧,不要緊!”說著,就直接過去把門拉上,從外麵鎖住,拔了鑰匙。
    這幾個人也進了堂屋,金印要朝後頭喊,這人馬上攔了,“你家老三就在隔壁住著呢,叔,你別喊!咱自己進去。”
    金印嚇了一跳,“我老四家媳婦懷著娃呢,要是嚇出個好歹,你試試有沒有要你的命。”
    “叔,真是借錢,沒別的意思!”
    金印還是趕緊先過去敲門,“老四,你出來一下,有人找。”
    腔調不對!
    四爺披著衣服坐起來,他閨女比他利索,麻溜的出被窩,裹著被子眨巴著眼睛,好像還想去窗戶上爬著看外麵有啥熱鬧。
    桐桐是真的隔著窗戶看了一眼,而後就起身穿好,把閨女塞到被窩裏,這才拉開燈。
    四爺把門打開,看了一眼,就讓開位置,“外麵冷,進來說話。”上門來打劫,這可是稀罕事!桐桐好長時間不玩這種遊戲了,怕是都有些手癢了吧!
    來來來!進來坐!可好玩了,一起來玩吧!
    這些人一進來,就看見主位上坐著老四他媳婦。
    領頭的這家夥還真是本村的,不是一個組的,家在土崖上頭。也是混子,不過不跟四爺是一夥子的。彼此以前熟悉,但而今,情況不一樣了。
    林雨桐好似記得結婚的時候這人還來過,都喊他‘強子’。
    沒錯!此人叫薛強,二十五六歲年紀,穿的亂七八糟的,對著桐桐笑了一下,“把弟妹也吵起來了?”
    林雨桐回以微笑,起身道,“我去給你們倒茶,都坐。”
    都坐下了,茶也來了。
    就聽薛強道:“兄弟,咱這些哥們日子都難過,你看你能不能幫襯咱們幾個錢……”說著,就從懷裏摸出刀子,往桌上一拍,“兄弟們實在是過不下去了!今兒要是不幫咱,咱也沒法活,咱自己了結……”不說逼迫你,不說用刀子威脅你!幹的威脅的事,卻說拿著刀子是要自|殺。
    可見一個個都很聰明,知道怎麽能躲避懲罰!
    誰見了這個陣仗敢不借?
    四爺笑了笑隻說,“這事呀,我媳婦做主!”
    薛強朝桐桐笑:“弟妹,你是個尊貴人,就怕咱這弄得血呼啦的,再嚇著你!”
    林雨桐吭哧一聲給笑出來了:嚇著我?哎呀呀!好害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