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歲月(44)三更(流金歲月(44)這怕是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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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金歲月44)
    這怕是跟林雙朝的心境有關!
    如今的很多情況, 林雙朝看在眼裏,怕是急在心裏吧。
    今天這樣的場合不適合談這個,金鐧就金鐧, 咱就叫金鐧。
    這幾年不停的添孩子, 很難聚到一起。確實是出門不方便,孩子小的話, 出門更不方便。而今這一聚, 這兩年內怕是再難聚的這麽齊整了。
    這麽齊整了,林雨桐難免問起了育材,從自己來到這個世界, 還從沒有跟育材打過照麵呢。電話, 書信,來回寄東西寄錢的, 來往沒斷,但就是,“有三個月我沒有接到育材的消息了……”
    吳秀珍低聲道,“怕是部隊開拔了……”
    明白了!西南邊境還打仗著呢。嚴格說從七九到八|九, 摩擦就沒斷過。這就是為什麽育材從參軍之後就沒回來探過親的原因。
    這話不敢再說了,省的老太太心裏不大自在。
    娘們幾個說這個呢, 那邊連襟幾個帶著老丈人一塊說話。
    高城就說現在廠裏的情況,“正在上設備,擴大產能……”
    四爺就認為,“不該再盲目的擴大產能了, 再這麽下去,就不是市場飽和, 而是市場過剩了。”他就說這裏麵道理,“……經濟放開, 吃的飽,自然就追求穿的好。也就是這幾年,不管是輕紡還是毛紡,需求量猛增,這就會導致一個誤判,覺得市場大,還可以擴大生產。可你這麽想,他也那麽想,棉紡各縣有,地區有,省裏有,而且你們都排第九,還要再擴大產能,這是要把這個行業徹底做死的。”
    林雙朝愣了一下,對市場這個東西,國內敢說懂市場的有多少人呢?但是四海說的經濟規律就如同書上說的,是一個淺顯的道理。這是應該重點關注的問題。他順手就掏出隨身帶的本子和筆,“四海,你說你的想法……”本子擱在膝蓋上,這就開始記了。
    育蓮低聲道,“爸現在真是的,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職責所在,豈敢輕忽?!
    林雙朝還嫌棄娘兒幾個吵吵嚷嚷的煩人,幹脆帶著女婿去了前麵的客廳,那地方大,也安靜,在裏麵說話是合適的。
    金印跟著倒水,看著兒子跟他老丈人在一起說話。回頭那麽一看,其實自家老四很像是那麽回事,他在那裏說的滔滔不絕,他老丈人聽的仔細,不停的記一筆,由此可見,老四並不是胡說的!
    林雙朝在本子上劃拉,好半晌才說,“照這個規模擴張開了,要不了幾年,就不盈利了!但是廠子負擔會越來越重,非破產重組不可!”
    對的!還不光如此,四爺就說,“最苦的依舊還是農民。吃飽不難,之前以雜糧為主。現在呢?細糧家家都能吃,也僅僅是吃飽了。但是呢?公糧公棉,上交上去之後,按說定了級別定了價,是得給錢的!但是,基本都是白條。好糧食好棉花全交上去了,錢沒有兌現下來……農民手中真沒有錢。再加上,攤派不少,修橋得攤派,鋪路還得攤派……再加上學費、醫療費這些費用這兩年明顯上漲,而對應的,也出現了日用品漲價……通貨開始膨脹了……從集體脫離出來之後,各方麵磨合適應的過程,尤其痛苦。這村裏,有賣血的,有的婦女實在沒法子,出現了出賣身體的事……”
    四爺就這麽把‘農民苦,農村窮,農業危險’的實情擺在了林雙朝麵前。
    越說的多,林雙朝握著筆的手越是抖的厲害,最後已經不能落下一個字了,眼淚嘩的一下給下來了。
    四爺從邊上的抽屜裏取出個信封,“這是小桐才寫的,還沒有寄出去的文章。”
    林雙朝接過來,坐在沙發上,一字一句的讀完了。讀完之後什麽感覺呢?字字如錐刺骨。
    他把這文章收起來,問說,“為什麽沒有寄出?”
    四爺歎了一聲,“桐桐的意思是,咱們尚且在探索之初,這個蛻變的過程在所難免。有些文章隻能給有些人看,發表……很不必!此時,作為一個手裏捏著筆杆子的人,更該堅定自己的立場。”
    林雙朝緩緩點頭,一臉的欣慰:“是啊!探索之初,難免艱難。這篇文章我留了,你們的想法很成熟。穩,是首要的!”
    林小姑就是在這樣一種氣氛中來金家的,她是聽說哥哥回來了,騎著自行車就來了。但是廳堂裏的氣氛叫她嚇的不敢言語,直接放下門簾子往後頭去了。
    後頭屋子裏,林雨桐也不知道四爺跟林雙朝在談什麽。娘兒們說話,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育蓉說平時在家是公公給看孩子,接送孩子上托兒所的,“我婆婆閑不下來,從庫房裏買了瑕疵布,到周圍農村去賣去了……我這次帶了好些,很便宜!有親近的人家或是走禮需要用,這東西就可以……”
    育蓮擺弄那毛線,“這東西……是個費時間的活兒,得織的好看,可費事了。”
    慢慢織唄,又不著急穿。
    吳秀珍難免問起桐桐縣上哪個領導家裏有啥事,桐桐有沒有去之類的話,老太太給幾個重孫分果幹呢,幾個孩子圍著老太太要零用錢出去買汽水喝,正嘀嘀咕咕的說的熱鬧,就聽到楊淑慧喊說,“小桐,你小姑來了。”
    話音才落,門簾一把給掀開了。小姑看見老太太了,委屈的眼圈都紅了,一張嘴就帶了哭腔,“媽,我來問嫂子一句話。”
    老太太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過去,有話好好說。”然後把零錢先給孩子們分了,“汽水拿回來,泡泡再喝,要不然喝了咳嗽。”
    錢一到手,金明明帶著蹬蹬蹬的跑遠了。
    娃們一走,老太太臉上的笑也收了,她看閨女,“來告狀的吧?!嫌小桐說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那你來說,小桐說錯你沒有?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來給我說說!”
    林小姑一噎,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老太太就問說,“你是覺得你哥哪裏對不住你了?還是你嫂子哪裏對你不合適了?說出個一二三來,叫我聽聽。小桐這個,沒錯!你張口要安排你兒媳婦,憑啥?你給你哥立下啥功勞了,你哥得對你有求必應的?來,你說,我聽著。”
    林小姑擦了眼淚,“咱村那誰……人家妹夫從公社調到縣裏,才是個局領導,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哪個沒安排?咱家呢?”
    “那你哥沒有那個會安排人的本事,怎麽辦呢?你看誰有安排人的能耐,你認誰當哥去嘛!”老太太端著茶杯子,吹了吹,“你要認來那麽個哥,說不定回頭還能拉拔你侄女們一下呢!育蓮在幼兒園當孩子王,拿那三十塊錢的工資。育蓉還在廠裏,整天忙進忙出的幹瑣碎活,一個月四十八塊錢……小桐還是農村戶口,育材還在前線拚命呢,你哥都沒本事給他自己的娃安排好的清閑的還掙的多的工作,不過不要緊,這不是有你嗎?你努力努力,你的侄兒侄女都等著你拉拔呢!”
    “我哪有那個本事?”小姑低聲嘟囔了一聲。
    “你沒有那個本事,那你指靠誰?誰欠你了?”老太太坐起身來,“你哥剛畢業的時候,說是安排你去農校上學,不要學費,學出來能去農墾當個技術員,結果呢,你聽了嗎?你沒有。你搞對象了,堅決不去上學。你哥不同意你的婚事,覺得你男人在人際交往上有缺陷,你不聽嘛!你要結婚,還得要嫁妝,你哥從單位預支了四個月的工資送你出嫁。你哥那邊添了幾個孩子,都在城裏麵,孩子小的時候,想接我過去照看。那時候給家屬分配工作,什麽縫紉社街道辦,哪怕是個菜市場的賣菜的呢……這些你嫂子都能幹呀!可結果呢?你說你婆婆看不好孩子,非叫我給你看孩子,你嫂子就沒法出去工作了,一個人在家帶娃。你哥一個人的工資養四個孩子。後來,遇到運動了,育蓮育蓉和小桐被送回來,這時候小桐都多大了?要我管嗎?在大隊參加勞動,分糧食的!確實,家裏有活需要搭把手的時候你就來了……家裏確實輕鬆了!但咱把道理掰開了講,我是你哥的媽,也是你媽!你哥掏錢養我這個媽,你就近照看了我這個媽,不是應該的嗎?你而今不能拿這個東西,當成是你對你哥有恩情吧!便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對我沒贍養照看的責任,那我問你,你三個孩子成家你哥花了多少錢,你三個兒子蓋房,你哥又花了多少錢。有這些錢,別說是能還上你那幾年偶爾照看耽擱的時間和情分了,就是專門找個人來伺候,也能雇來這麽個人了吧。那你說,你哥哪裏對不起你?”說著就把茶杯放下,說閨女,“我老了,還能活幾年?我活著一天,你撒潑打滾,你哥你的侄子侄女們,看在我的麵子上,能照顧你一二。老人是啥?是子女的捆綁繩!我在一天,你就覺得你跟你哥是在一起捆著呢。那你就不想一下,我要是不在了……你怎麽辦呢?你隻想你要怎麽樣,你咋不把事來回的想呢?這有些事做了,對你有利了,對你哥有害沒有,你考慮過沒有?!不敢想你能顧忌你哥的利益,但就想著,別害你哥,這成嗎?”
    這話說的,林小姑抿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而後老太太一點麵子都沒給林小姑留,直接就說:“你啊,不是有啥毛病,也不是糊塗!你就是單純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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