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情懷(45)一更(天地情懷(45)這黑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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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黑心肝的心裏不定憋著啥壞主意呢。
    桐桐看四爺, 四爺可無辜了,坐在那裏乖乖巧巧的,特別像個好孩子。
    文昭帝指了指四爺:“主意是四郎出的, 叫他來說。”
    四爺:“……”你完全可以說這是你的主意,為什麽要這麽磊落。一個個的都看過來,他隻能看了皇後,又看韓、林二人,解釋道:“不管是嫁公主,還是娶契丹的女子為皇子妃,這都達不到咱們想要的目的。契丹跟咱們不一樣, 咱們這皇位自堯舜禹之後,便是家天下。但是契丹不是, 它正在過度期!以前呢,是三年一選可汗, 部落之間爭鬥不斷。而今呢,是遇上一位雄主耶律阿保機。此人早前因戰功蟬聯三界可汗, 而他身邊的謀士多為漢人。他受漢人影響, 便想將選舉製改為世襲製, 為了加強汗王的權利,他將部落聯盟分位南、北兩院, 分設南院大王, 北院大王,以分聯盟之權, 將權利盡數歸於汗王之手。後因其漢人官員提出‘漢胡分治’,而今, 契丹內部有一種聲音,覺得應該將南北兩院事務分開, 北院主管北麵官係,南院主管其境內漢人州縣等事務……”
    林克用:“你這都是從哪得到的消息?”
    這都是對的!朝廷關於契丹的消息多是西北林家傳來的,但這小子才回來,消息從哪來的?
    四爺就道:“茶商!契丹幾乎離不了茶,茶商來來往往,自然就能知道。”說著,就看了桐桐一眼,她送的那兩斤普洱,叫他想起該跟這些茶商親近親近才是。
    他看桐桐了,以為能換來桐桐恍然的眼神。結果呢?卻見桐桐嘴巴微微張開,眼神帶著幾分恍然甚至於愕然。
    嗯!這南院大王、北院大王……為嘛聽起來這麽熟悉呢?原來南院大王是主管漢人的州縣以及事務的嗎?
    才這麽一想,腦子裏‘轟’的一下子好似湧進去許多東西,一個個動作,一本本醫書,好容易有個人的模樣了,就聽到咳咳兩聲,腦子裏那根弦蹭的一下斷了。
    她激靈一下,朝四爺看過去,馬上接話:“這麽做……誰能服?”然後坦然的看四爺,我有認真在聽,真的!
    四爺點頭,“是!沒誰能服。”本來都有機會做汗王的,現在都沒機會了,“這必然會導致長時間的內部動蕩,所以,他們想跟咱們和平相處是他們內部有這個需要。之前有個‘諸弟之亂’,阿保機的兄弟們尚且要反,更別論其他部族了。在這種情況,聯姻不明智!一個不小心就卷入他們的內鬥之中,此弊大於利。”
    桐桐點頭,長時間保持的選舉製不是那麽輕易就被打破的,隻要有野心的,都能借口選舉製來鬧事!今兒跟這個聯姻,轉臉他下台了。誰也不能保證這個汗王上台之後,繼位者一定是他的兒子。
    事實上,遼朝史上就是如此,老二把老大趕下去了,回頭老三接了老二的位置,轉臉老大的兒子又從老三的手裏搶位置。這般你方唱罷我登場,你這聯姻怎麽聯?
    這個想借兵,那個想借勢。借吧,無端的攪和進去了。不借吧,轉臉就能交惡。
    既然對方也想求雙邊太平,那隻要有誠意,是不是通過聯姻的方式倒是沒那麽重要了。
    如果大陳不穩,內部分崩離析,那人家就能對外擴張來轉移內部矛盾。之前出兵就是因為他們覺得大陳內部出現問題了。
    可現在發現大陳經此一事,根基穩了,這不是就來了嗎?他們得保證邊境安,才能處理內部的問題。
    所以,隻要不打仗,什麽方式來保證兩國的友好關係,對方都能接受。
    隻要這邊談攏了,便能很快的緩解西北的壓力,少些摩擦也是好的。
    文昭帝看韓宗道和林克用:“四郎此想法如何?”
    林克用點頭:“可行!先接觸接觸吧……不能著急……”說完就問說,“今年冬天是不行了,要去也得春暖花開之後,路上就得月餘,呆上三五個月,也就是秋裏才能回。”
    韓宗道就問說,“誰去?我去?還是老三去?”
    文昭帝的視線在幾個孩子身上掃了一眼:“你和老三誰都不去,孩子們去吧。”
    林克用在大皇子身上瞟了一眼:這小子過了年就十七了,是不能總圈著了。
    行!那就這麽著吧,明兒在內閣和樞密院定下來了,就召見使臣。
    大皇子起身,“父皇,若是定下來,自然是要常來常往的,機會都有。隻是兒子居長,這頭一次就讓兒子去吧。”
    桐桐趕緊給韓嗣源使眼色,韓嗣源馬上道:“大兄要去,我跟桐桐自然也是要去的。”
    對嘛!對嘛!結義為兄弟,怎能不相隨呢?
    林克用斜眼看自家閨女,你們這眼神亂飛,我是瞎子呀?“你不去,契丹什麽境況還沒摸準呢,你去也是添亂,還得人分心照看你。”
    林雨桐:“……”這個爹有點難辦呀!
    她求助的看文昭帝,文昭帝咳嗽一聲,轉臉給皇後夾菜去了。
    她又看四爺,四爺將水蘿卜遞過去:“要這個?”
    一直到出宮,都沒有一個人再提議叫桐桐跟著去。
    但自己必須跟著呀,就四爺那能耐,出門誰能放心呀。
    可怎麽說服林克用呢?不太好辦呀!
    當天晚上沒能說成,因為林克用喝多了。這倒是不急,反正明年春上才出發呢。回家把林克用交給林寬,桐桐回去洗洗也睡了。
    可這一睡著,腦子便有一個姑娘。這姑娘一會子腳踏湖麵,翩然而行。一會子掠過樹梢,颯然而過。腦子裏還沒醒過神來,這姑娘又好似在一處很大的石室內,那裏麵書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書。
    桐桐蹭的一下睜開眼睛,擦了頭上的喊,滿眼都是震驚。
    青芽披著衣裳進來,“郡主,怎麽了?”
    “四更天了。”青芽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可是夢魘住了?”
    不是!桐桐接過茶一口給喝了,然後打發青芽,“你去睡吧,我也躺會子。你把帳子捂嚴實,鑽風。”是!帳子捂嚴實了,青芽退出去了。
    桐桐翻身起來,盤腿而坐,打坐吐納,直到外麵傳來竊竊私語之聲,她才醒過神來。氣這個東西是真的有,並不是自己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隻是,好似環境不對,便是再怎麽練也練不出如夢裏那般能高來高去的本事。
    她不在這上麵糾結,掀開被子就起身來,簡單的洗漱,隨便塞了幾口吃的,就叫人準備馬車,“出門一趟。”
    這才是林克用上朝的時間。
    美人打著哈欠十二萬分的不樂意往馬車上去了,才要上馬車,就聽到輕快的腳步聲,不是桐桐能是誰?
    林克用無奈,“爹爹出門不用你送。這麽冷的天,多睡一會子多好!咱們家沒這麽些規矩……”
    桐桐朝他擺手,“爹,我也出門呀!”
    林克用:“……”自作多情了。他就說,“不能在外麵玩,得守孝呢!你在家裏看看書,下下棋,叫丫頭們帶著你玩……”
    “我也要進宮的,爹爹。”她跳上馬車,“我有事!”說著話就催馬夫,“快!先走。要不然宮門口怕是得等好一會子。”
    林克用跟林寬指著已經出門的馬車:“她……倒是先走了。”
    林寬不敢言語,自家這女郎君隻是進宮了,又不是孝期去調|戲誰家的郎君了,不甚要緊的。
    桐桐一進宮就去找四爺,四爺這個點不在他的寢宮,肯定在上書房。她知道自己會找他,要見麵隻上書房最方便。
    一跑進去,果然就見四爺一個人在看書。
    桐桐湊過去坐在四爺的對麵,怕伺候的人聽見了,便湊到四爺跟前,低聲道:“是真的!”
    什麽是真的?
    桐桐趴在四爺耳朵上:“武功呀……絕世的武功……”
    你一直對武功深信不疑,曾迷戀民國時期的武俠小說,又曾對武俠電視劇著迷,再聯係你的身手,我就懷疑你肯定有過類似的經曆。
    那是你屬於哪種呢?怎麽看電視都沒想起來,現在想起來了?四爺就點頭,不疾不徐的,“什麽東西觸動你想起了……”
    桐桐又趴過去,跟四爺嘀咕:“就是你說南院大王、北院大王的時候我想起的!我那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我怕不是個傻子,我竟然不知道南院大王到底是多大的權利……人家的職權範圍我都不知道……”
    四爺正在翻書頁的手一頓,又緩緩的退回上一頁,好似動作不流暢從來不存在過。
    桐桐自來不是個不懂政治的人,對南院大王、北院大王這種龐大的官衙機構,她竟然說她不知道那玩意是幹啥的。結合之前的觀察,這能說明什麽呢?
    第一,桐桐本身就是普通姑娘,這是自己早就能得出的結論。
    第二,在成為四福晉之前她有奇遇。一為藥,二為武功。
    第三,她對南院大王、北院大王有別的觸動,竟然隱隱的找到武功的一些記憶。
    他就問說,“還有別的嗎?”
    有!桐桐低聲道:“你幫我做一根金針吧……”她詳細的描述金針的模樣,四爺的腦子有畫麵一閃,好似那根金針他很熟悉似得。
    也就說,醫術也找到了來處。
    醫術、武功、南院大王,不懂政治,那麽在成為四福晉之前,桐桐的經曆便勾勒出來了。雖然荒誕的很,但隻有那一種可能了。
    四爺涼涼的一笑,上下打量桐桐,也在桐桐耳邊問:“爺在你心裏可算是英雄?”
    這笑,笑的桐桐發毛,“自然!在我心裏,隻爺是英雄。”
    四爺便笑了,笑的意味深長,“還想起什麽了?”
    沒了!
    “一個人也沒有?”
    桐桐點頭,這也是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除了一個姑娘之外,再沒有人了!我懷疑那個姑娘就是我!你說,為什麽這樣的記憶裏會沒有其他人呢?我這個性格,是那種會躲在某個地方,不跟人打交道的性格嗎?必然不是呀!可我的記憶,就像是被人剪輯了一樣,隻有內容,沒有人物,奇怪不奇怪?”
    四爺抬手將桐桐頭上的碎發理了理,心裏軟的一塌糊塗。她覺得奇怪,自己並不覺得奇怪。她想不明白的道理,自己懂了。對她而言,在碰上自己之前的經曆都不必重要了。不管是人還是事,她不覺得有必要記住。能想起的,都是對她來說極其重要的。她想不起來的,那自然就是不重要的。
    她是自從遇見爺,一心都在爺身上,那麽那些過往揪住幹嘛呢?最好叫她徹底忘卻了吧。
    四爺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你一說武功,我好似腦子裏也有一些片段記憶,像是你在教我什麽步法……”
    是嗎?
    是的!這是真的,真沒騙你。
    桐桐一下子就笑了,“咱倆一定做過師徒,我是師傅,你是徒弟。”師徒戀什麽的,想想也很有帶感!
    四爺篤定的點頭:“應該是的!”
    然後桐桐可美了,“回頭我再教你。”
    嗯!我等著,“回頭我就給你做一根金針。”
    嗯呢!
    兩人離的可近了,在一塊嘀嘀咕咕的。五公主在門口瞧見了,便抬頭捂住了眼睛,“哎呀!”
    桐桐回頭一瞧,看見從指縫裏露出一雙眼睛的五公主。她招手,“喊什麽呀?快過來。你起這麽早跑來找先生?”
    “不是!聽說你進宮了,來找你的。”五公主坐在兩人邊上,看見這麽多伺候的,她也覺得不方便。但學堂這地方,不能隨便把人家打發出去了。她隻能也湊近兩人:“我來找你,是前兒我出門,碰到了盧七郎。”
    桐桐看她:“你們不行……”
    知道!五公主低聲道:“盧七郎說找我有事,我不好一個人去見,想找你跟我一起去。”
    非去見嗎?隻叫他隨意去生活不好嗎?
    五公主左右看看,聲音更低,“我看他一臉著急,不像是作假。”說著,眼裏有些黯然,“他……是落架的鳳凰……以前高高在上,誰也不敢把他怎麽樣。可這世道,你知道的……沒有依仗,他會遭遇什麽,我不敢想。他要是有罪,那他就該死。既然不該死,我……不忍他落入塵埃……”林雨桐看了四爺一眼,四爺往琴房指了指,“我去找琴師了,你們隨意。”
    行吧!那就去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