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情懷(100)二更(天地情懷(100)慈幼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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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桐有一瞬間的愕然, 而後便點點頭。
    青芽低聲道:“……我打聽了,情況很糟。”
    桐桐在紙上重重的落下‘慈幼’兩個字,而後搖頭, “一個人一個辦事法子!小五做事,向來是謀定而後動。這個差事不同於其他,尤其撫養孩子的差事,你便是霹靂手段做了,那你盯得住嗎?即便盯住了,你又能盯幾個人?這是個得靠良心才能做好的差事……可良心,誰看的見?關鍵在於兩個字——製度。莫要幹擾她, 想做好,那總能做好的。龍多了不治水, 多插手了,反倒是叫人有空子可鑽。”
    青芽便不再言語了, 說起了太子冊封大典禮服的事。
    正說著呢,外麵稟報, 說是王爺回府了, 有請。
    桐桐扔下筆就走, 林克用正在老太太這裏。進院子的時候碰見才回來的林崇文,不到跟前就聞到一股子酒味兒。
    她就笑問:“兄長去哪裏吃酒了?”
    林崇文站住腳等桐桐, 等兄妹倆並肩了, 他才道:“約了韓成頌,一起喝了幾杯。”
    桐桐低聲問:“兄長覺得, 韓成頌是何等樣人?”
    林崇文有些沉吟,“才接觸, 不好說。但待人接物,很溫和。”
    桐桐才要說話, 林克用就在裏麵喊了,“你們兄妹莫要在外麵絮叨,進來。”林崇文便笑了,“叔父今兒回來的怎麽這麽早?”林克用的視線落在桐桐的身上,老太太也招手叫了,“快來!”
    果然,坐過去之後,老太太拉著桐桐的手不住的摩挲,“祖母還想把你多留幾日,可……儲君成家亦是十分要緊。”
    就跟幼帝成親之後便謀求親政是一碼事!成親便代表著那是個成年人了,可以出來擔事了。
    桐桐看林克用,“沒事,您想回來住便回來住,想在東宮住也無礙的。”
    林克用這才道:“婚期訂在秋裏,這段日子便不要出門了,安心待嫁吧。”
    桐桐拽著林克用的袖子搖了搖,林克用眼圈一紅,抬手摸了摸桐桐的腦袋,肚子裏藏了好些話,竟是不知道從哪說起。隻得又叮囑,“太子要忙著冊封的事,你要忙著嫁妝……”
    林克用這才從閨女身上收回視線,看向侄兒,“你呀,別急。趁著差事沒下來的這段時間,熟悉熟悉京城,這對你們有好處。”
    林崇文便道:“要辦婚事,嫁妝不得我這個兄長幫著操持,難道還叫
    桐桐馬上點頭:“兒明白,婚事從簡。若是如此,嫁妝也不得鋪張。”
    林崇文臉上就帶了幾分憐惜來,“咱家隻一個女郎。”
    桐桐便笑,“兄長隻要置辦一些實用的東西便罷了,萬萬不可奢華。”
    林崇文突然就想進宮去見見這位太子了!嫁妝可以看起來簡薄一些,但私底下還是得給的。這卻需要太子的配合。
    實際上桐桐的嫁妝一點也沒少,家裏給了一份,本就厚實。韓嗣源作為義兄,又單準備了一份,直接帶去宮裏,塞東宮裏了。
    大皇子作為昭王,他還沒出宮開府,有的也十分有限。但鄭元娘準備的特別用心,又給添了一份。又有皇後開了私庫,幾乎取了三分之一作為陪嫁,放到東宮的庫房裏去了,想想也知道有多豐厚。
    小五看著東西如流水一般的往東宮去,她腳下沒停留,一邊走一邊問青刺,“還是得往細的查,八|九歲大,長的好的小女郎到底是賣到哪裏去了?這麽些年,他們到底是倒賣出去多少人。”
    是!
    “還有,查下去,每年隻京城這一個慈幼院,夭折的孩子有幾個。自大陳開設慈幼院以來,一共夭折了多少個……”
    是!
    青刺低聲道:“其實這事往上報……”
    小五站住腳,看向青刺,“不是我要貪圖功勞,才要獨立的查的。你跟那些小吏也打了這麽長時間交道了,也該看出來了。他們比油還滑!原來,我以為貪官壞官之害,害之深矣!今兒才知道,吏壞比官壞更壞!官壞,壞在盤剝,壞在貪汙,壞在明處,好查!可吏壞,壞在骨頭裏!他們是民又不是民,是官又不是官。其實,自來跟百姓接觸多的不是官,而是吏!再多的,你許是不能明白。隻管去做去吧!此事牽扯甚大。”
    是!隻是,“太子大婚這事……郡主那邊可要送個什麽東西?”
    日子還早,不急!
    六月初六,冊封大典。
    四爺一身杏黃的禮服站在鏡子的麵前,而後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冊封大典比四爺和桐桐見過的都要簡單。但簡單,卻也莊重。
    按部就班的完成了冊封大殿,四爺成了大陳王朝的東宮儲君。
    一結束,四爺就正式入住東宮。
    東盛宮更改了名字,文昭帝親自寫了匾額掛了起來,四爺也是大陳王朝第一位太子,要是沒什麽大的變故的話,這裏在以後的很多年都將是東宮了。
    六月的冊封大典,八月初八便是婚期,中間滿打滿算也就兩個月。
    八月初八,西北的人都未必回的來,但有什麽關係。祖父在,韓家的祖父為大媒,這婚事就能辦。
    於是,八月初八,桐桐一早起來便梳洗穿戴,等著四爺來接她。
    老祖母陪著,臉上帶著喜氣,但未嚐不是悵然。這悵然不是對著桐桐,而是覺得兒子可憐。
    這不,要嫁女兒了,家裏賓客盈門了,他仿佛一下子才懂了嫁女兒就是要送女兒出門。
    膝下有個孩子,便不算是荒涼。
    而今,剩他一個人了,孤零零的。叫人心裏怎麽能不難受?
    這要不是瞧上當初的雍王,自家就該招贅才是。
    她的手在孫女的臉上摩挲,“你出嫁為儲妃,這便與別人不同。祖母肚子裏的道理,反倒是不能叮囑你了。”林重威看著桐桐:“祖父有幾句話要叮囑你。”
    是!桐桐默默的跪下,林重威長歎一聲,“儲妃不隻是儲君的妻子,因此,身為女子,卻不能隻有小情小愛。年少慕艾,情深意濃,琴瑟和鳴,這自然是好的!可若是時日久了,情義淡了,情義變了,若是嫁於別人家,祖父就讓你和離還家,在家一樣是咱家的女郎君,誰也怠慢不得。若是隻是一雍王,真有那一日,祖父亦是這個話,誰也攔不住。祖父再老,上馬來掄起幾十斤的長|槍還是耍的起來的,祖父定縱你在夫家隨心所欲的過活。可一旦嫁於儲君,夫妻之事,便不再隻是家事,這還是國事。別人能吵嘴,你們不能。便是吵,亦不能叫人知道。情分淡了,夫妻遠了,但你不能同一般的女郎一般,由著情緒放肆,你需得知道,你除了是他的妻子,你還是大陳朝的儲妃,你是以備國母,要母儀天下之人。大局為重,舍小情小愛。地位尊崇,需擔天下之重。”
    桐桐恭敬的叩首,“孫兒謹記祖父教訓,不敢或忘。”
    林重威這才看向林克用,“可有要叮囑的。”
    林克用的眼淚又下來了,“受了委屈要告訴爹爹,爹爹有法子。莫要聽你祖父的,爹爹就盼著你一輩子活的高高興興的。”
    林重威瞬間便怒目而視。
    林克用還埋怨呢,“都怪你祖父,把婚期定的這麽緊。咱家的人都不在,你說要是都在多好的!這麽多人押轎,也好叫人看看,我家女郎不是好欺負的。”
    這說的都是些什麽?
    林崇文趕緊道:“叔父莫要有心,兒親自送妹妹上轎!”
    正說著話呢,外麵急匆匆的稟報:“王爺,太子殿下親自迎親來了。”
    儲君成親,那得送女兒去為妃,而不是儲君迎出來。
    這也就是桐桐出身林家,四爺求了,文昭帝就恩準了。
    四爺一身大紅的喜袍來了,桐桐蓋著蓋頭被林崇文給背出來,在正堂裏,與四爺一起拜別林家長輩。
    該說的都說了,三叩首之後起身。
    林崇文還要再背,韓嗣源不讓了,“林家大兄慢一步,我送義妹上轎!”
    桐桐便笑了,趴在韓嗣源的背上。
    韓嗣源一邊走一邊叮囑,“有難處你要告訴我!”
    桐桐點頭。
    “他要是待你不好,告訴二兄,二兄揍他!別人怕他是太子,我才不怕呢。假使他以後三心二意……”
    “咱把他攆下去……”
    嗯!不受他的委屈。
    眼看要跨過門檻了,大皇子在門檻那邊攔住了,“二弟,我背吧!”
    桐桐又從韓嗣源的脊背上換到大皇子的背上,大皇子歎氣,“今兒家裏的兄弟娶妻,又是妹妹出嫁。雖說,嫁進門來是一家,可為兄這心裏,還真是有些不是滋味。”
    “大兄!”她叫了一聲,就將左手張開,放在他的麵前,“大兄,患難同,生死共,此言妹一刻不曾忘。”
    大皇子便笑了,笑著笑著,鼻子一酸,眼裏竟是多了幾分濕意:“將來不管如何,大兄總是大兄,這一點,此生不變。”
    桐桐伸出小拇指,“拉鉤!”
    拉鉤!
    四爺在花轎邊上看著,看著林崇文沒哭,大皇子和韓嗣源卻哭花了臉,然後安安穩穩的將桐桐送上了花轎。
    花轎晃悠悠,進了皇宮的正門。
    桐桐在宮門口下轎,紅毯鋪地。四爺將桐桐抱下來,兩人站在紅毯上。
    走著進去嗎?
    嗯!走著進去。
    兩人誰都沒有言語,就那麽牽起了手。禮官幾次想提醒,太子妃當落後半身的,但是每次太子都嚴厲的用眼神給製止了。
    八月初八,這一日,很多人都看見大陳的儲君儲妃並肩從皇宮的正門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