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不能答應(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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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章

    薑莞縱使覺得薛嬋別有居心,也總不能真的讓她在兵馬司官署前對著自家兄長磕個頭破血流。

    於是快步上前,一彎腰,把人撈起來“薛娘子,有什麽話你最好起身慢慢說,這是官署門前,你跪在我二兄麵前磕成這樣,若讓人看了,隻會生出無盡的誤會來。”

    她手上上了勁兒,幾乎是提著薛嬋,逼她起身。

    好在薛嬋乖順懂事,一聽薑莞的這番話,也不敢再跪了,抽抽搭搭站起身來,抹了把臉上的淚痕。

    薑元瞻臉色已經陰鬱的厲害“你為你阿耶守孝三年,叔嬸既沒有給過你一文錢,不曾撫養你一日,坊正又是怎麽說?”

    薛嬋隻是搖頭。

    趙行嘖聲“她都說她阿叔使了銀子了。”

    薑元瞻並沒處置過這樣的事。

    從前在盛京遇不上,去了幽州更遇不著。

    在幽州那會兒,即便誰家有個什麽困難,受了什麽委屈,當兵的總是更直接點,沒有那麽多的花花腸子,打一頓,打服了,事情自然就解決了。

    但很顯然,薛嬋叔嬸屬於無賴。

    要說打也能打服,可是他憑什麽替薛嬋出這個頭?

    薑元瞻有些為難。

    他在街上隨手救下薛嬋,她都非要報什麽救命之恩。

    要是再幫了她這個忙,她又要怎麽說?

    可一個姑娘家,遇上這樣的事,難道真讓他袖手旁觀?

    薑元瞻覺得頭疼“你之前說有事要辦,是你阿叔今天就要賣你的房子嗎?”

    薛嬋又說不是“大人,我想立女戶。”

    好有主見的小娘子。

    趙行把薑莞帶回自己身邊來,冷眼看薛嬋“既要立女戶,你自往衙門去就是,立了女戶,同你叔嬸劃分清楚,房子在你名下,是你的私產,他自然沒有權利再動,你求薑二郎救什麽命?”

    薛嬋也怕他,打了個哆嗦。

    薑元瞻倒心生不忍“沒事,你隻管說。”

    趙行就懶得管了。

    拉著薑莞往後退,把薑元瞻自己推到前麵去。

    薑莞胳膊動了下,趙行拉著她的那隻手就緊了緊。

    她會意,心說算了,便安分下來,沒有再動。

    那頭薛嬋甕聲又說“阿叔知道我要去立女戶,威脅我說這事兒一定辦不成,我要是真敢去,就算是撕破了臉……大人,您能不能幫幫我?”

    她還想跪,感受到薑莞灼灼的目光,才忍住了“我要立女戶,得過裏長的手,可是阿叔他連坊正都買通了,我這個女戶是肯定立不了的。思來想去,我下午想去戶部官署……我也隻有搏一搏,到戶部官署去,開立女戶!

    可是大人,戶部的大人們高高在上,我一個孤女,無依無靠,更無權勢,實在是……”

    薛嬋的眼淚從剛才起就一直沒有止住過。

    她聲音倒是戛然而止,卻也是因為哭成個淚人兒,話都說不清楚了。

    不過薑元瞻聽明白了。

    薛嬋的叔叔買通坊正,就斷了薛嬋立女戶的後路,裏長也不敢給她走這個流程。

    她開不了女戶就得把戶籍掛在她阿叔那兒,反正弄到最後,她還是要受她叔叔鉗製。

    鬧到戶部,她一個平頭百姓,誰搭理她呢?

    但要是有他出麵,整件事情就會變得簡單很多。

    也不過是陪著她到戶部走上一趟,說幾句話的事兒。

    薑元瞻舒了口氣“這事兒也沒什……”

    “薛娘子,這恐怕不成。”

    薑莞一聽她那不爭氣的哥哥就是一副要答應下來的口吻,再不管什麽靜觀其變,出言打斷了他。

    薑元瞻意外看她“珠珠?”

    薛嬋也哭出聲“娘子,我……我真是沒有活路了,才來求大人,並不是要糾纏大人的……”

    原來她也知道。

    薑莞抬手壓了壓鬢邊“這些隻是你的片麵之詞,即便是要幫你,也總要等我們見過你叔嬸,與左鄰右舍打聽過,才能做決定吧?”

    她話雖然是衝著薛嬋說,但惡狠狠瞪過去的,卻是薑元瞻。

    薑元瞻的確沒想到這一層。

    可麵前的薛嬋柔柔弱弱,總不至於為了自己立女戶,就撒這樣的謊話,做這樣的戲給他看吧?

    然則妹妹既然開了口,自然有她的考量,薑元瞻倒也不會當著薛嬋的麵兒拆薑莞的台。

    薛嬋渴求的眼神看向薑元瞻,薑元瞻卻已經改了口“是這麽個道理。”

    她眼中的光亮頓時黯淡下去。

    薑元瞻說到底是於心不忍,又叫她“你隻管安心回家去,此事我最多到明日便弄清楚,若你所言非虛,我替你想想辦法,再做決定。可你要是騙了我……”

    “我沒騙大人!我永遠也不會欺騙大人的!”

    薛嬋說的堅定,目光更堅定“我信大人。我等大人去查清楚。”

    小美人臉上掛著一滴晶瑩淚珠,再拜身,卻是朝薑莞方向“薑娘子,多謝您了。”

    ·

    薛嬋是被兵馬司的小吏送回家的,這是薑元瞻的意思,做給她阿叔看,無非是警告她阿叔別輕舉妄動。

    否則她一個女孩兒,怎麽應付呢?

    薑莞為此氣惱不已,說什麽也要拉他一起回家。

    薑元瞻撥了她幾次“官署裏真的走不開。”

    連趙行也勸她“不急在這一時,等他下職回家,總有說話的時候。”

    薑莞咬牙切齒“她若再來,二兄不要再見她了!”

    “這卻是……”薑元瞻本來想問她為什麽,一看她那個臉色,索性也不問了,“好,事情弄清楚之前,我不見她了。”

    薑莞真是懶得跟他廢話。

    她是讓他永遠也別再見這號人,他以為是什麽?

    趙行怕真把她氣出個好歹,又無奈於薑元瞻這麽不開竅。

    想他從前在京中時也並不是這樣懵懂之人。

    薑元瞻是當得起郎豔獨絕,世無其二這八個字的。

    多少士族小娘子獻過殷勤,他就是走在街上,都能讓砸一身香包帶回家。

    怎麽去了幽州一年,莫不是在軍中隻同男人們打交道,連腦子也給打鈍了嗎?

    可他不好當著薑莞揭薑元瞻的短,為兄的人,都想留點兒麵子。

    這些事總有人跟他分說清楚。

    於是趙行隻去勸薑莞“咱們先回去,我派人去查查這個薛嬋,讓你二兄先當差。這些事情,最好去回稟皇嬸知道。”

    他又橫薑元瞻一眼“你沒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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